津南一丢,就相當于是丢了大褚錢袋子的一半。
祁琮當庭震怒,不顧大臣們的反對,指任了兵馬大元帥領兵三十萬讨伐逆賊魯王,同時還斥責了負責此事的葉相一通,命其在府中思過不得外出。
葉相看不出喜怒地接了聖旨,緊閉家中大門足不出戶。
任誰也看不出半分他對皇上的不滿。
與此同時,夜林的模仿進階也終于進入了最後的階段。
夜林的天分的确讓人驚訝。
鐘璃本以為起碼需要花費上一些時日的準備,最後隻花了不到十日的功夫就完成得堪稱完美。
鐘璃是見過那個所謂的國師一面的。
看着長髯遮颌面白無須,一身灰色道袍看似仙氣飄飄的夜林,不由得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鐘璃敢說,能看破夜林僞裝的人絕不會超過三個。
而這寥寥幾人,無一人在宿城之中。
夜林模仿國師模仿得惟妙惟肖,剩下的就是要想法子将夜林假扮的國師名正言順地替換原本的那個,送進宿城之中。
隻是祁琮在經曆割地南疆以及津南兵變後,早就成了驚弓之鳥,對宿城的把持極為嚴密,尋常人等根本就混不進去。
草根飛躍萬人之上的國師對自己的性命更是無比看重,身邊守衛重重難以下手。
就算是勉強将夜林送進宿城中了,想利索地将那個該死的國師調換掉,也是有些難度的。
鐘璃發愁地想了半天也沒得出結論,壓抑着隐隐的煩躁去後院看兩個孩子。
鐘璃平日裡總是忙的。
可是再忙,她也會記得抽時間去陪孩子。
大寶二寶已經快八個月了。
這個月份的孩子極為好動,雖還不能自己單獨行走,可四肢趴地時就跟屁股後頭安了個發動機似的,嗖嗖嗖地爬得極快,有時就算是奶娘丫鬟,想要寸步不離地跟上也要費上不小的力氣。
抱着二寶的丫鬟見着鐘璃來了,忍着笑福身:“奴婢給王妃請安。
”
鐘璃順手将她懷中的二寶接了過去,說:“你們這是忙活什麼呢?
”
丫鬟忍着笑說:“大公子爬到了床底下,怎麼都不肯出來,嬷嬷們正着急呢。
”
鐘璃眉梢微揚,抱着二寶走近後,看清了眼前的一幕簡直忍不住笑出了聲。
一身鵝黃錦衣的大寶趴在床底下,睜着一雙黑黢黢的大眼睛好奇地四處張望,肉乎乎的小手試探地去拉扯周圍的架子,時不時地還要仰頭碰一碰頭頂上的欄杆,似乎是想試試撞了之後究竟疼不疼。
他自顧自地玩兒得開心,可圍觀着一切的丫鬟嬷嬷卻是難以淡定。
鎮南王大公子是多矜貴的寶貝疙瘩?
這要是一不小心磕着碰着了,她們這些人就算是把腦袋扒拉下來也不夠謝罪的!
素來穩重的徐嬷嬷心疼又心焦,生怕大寶受了磕碰,不惜親自跪趴在地上,不斷用手裡的撥浪鼓搖晃着,似乎是想靠着聲音将大寶吸引出來。
然而大寶已經過了對撥浪鼓感興趣的時候,聽見了也不聞不動,依舊是興緻勃勃地在狹窄的床底下四處遊走。
甚至還在徐嬷嬷試圖伸手将他夠出來的時候,不滿地咿呀了兩聲,擰着小眉頭縮得飛快,嗖嗖嗖的就又往裡縮了一段,外邊的人是徹底伸手夠不着了,他還面露得意地對着心急如焚的徐嬷嬷咧嘴一笑,稀松的小白牙都透着說不出的得意,看着就讓人覺得哭笑不得。
徐嬷嬷見了,好笑又好氣。
正想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命人将床掀翻的時候,鐘璃看不下去了。
“嬷嬷不必理會他,趕緊起來才是。
”
徐嬷嬷一心為鐘璃着想,年紀又大了,哪兒禁得起這樣長久趴在地上的折騰?
不等徐嬷嬷拒絕,鐘璃就示意紫荊将徐嬷嬷扶着站了起來。
鐘璃将懷中的二寶放在了地上,讓紫紗牽着站好。
自己彎腰俯身,看向了似乎打定主意紮根床底的大寶,淡淡地說:“祁雲宸,你出不出來?
”
床底下的大寶依舊趴着,眼珠子骨碌碌轉了轉一動不動。
鐘璃勾唇笑了。
她說:“不出來就罷了,娘親這就帶着二寶去試新衣裳,至于你的……”
“送給你父王穿好了。
”
說完,鐘璃也不管大寶是何種反應,直接揮手示意周圍圍着的人散開。
“咱家的大公子想趴就讓他趴着吧,都圍在這兒做什麼?
散了散了,該幹嘛幹嘛去。
”
徐嬷嬷本想說不妥,可對上鐘璃含笑的目光,隻能不放心地将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大寶是不到能聽懂鐘璃的話是什麼意思的年紀。
可聽不懂,不代表他看不懂啊!
原本圍着他玩兒的人都跟着娘親走了,周圍也聽不見聲音了,大寶見了就急了。
他在床底下咿呀出聲,似乎是想挽留什麼。
可鐘璃就跟聽不見似的,走得格外堅定。
大寶實在是忍不住了,也不再高冷矜持要人哄着了,手腳并用吭哧吭哧的沒一會兒就自己爬了出來。
他剛剛露頭,就被從天而降的一雙大手拎住了後衣領。
光是這個拎衣領的動作,就足以讓大寶猜出拎着自己的人是誰了。
他被拎在半空中,小包子臉圓鼓鼓的,不滿地揮舞着白嫩嫩的小胳膊,嘴裡還咿呀出語地大喊着似乎是在抗議。
拎着大寶的祁骁見了不屑一笑,冷哼一聲說:“話都說不清楚,還想與本王吵架?
”
大寶頓時啊啊得更大聲了。
眼看着這一大一小又要吵吵起來了,鐘璃趕緊打住似的說:“王爺都多大的人了,怎地還和個孩子置氣?
”
祁骁就見不得鐘璃偏幫小孩子,聞言洩憤似的在大寶圓滾滾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不滿地說:“阿璃就會慣着他們,這小子都皮實成什麼德行了?
”
“今日爬床底不出來,明日說不得就要窩牆角打地洞了,到時候真打個洞藏進去,上哪兒找去?
如此調皮,合該教訓。
”
話是這麼說,祁骁卻還是輕輕地把不斷掙紮的大寶抱在了懷裡,隻是手還是沒忍住再拍了一下手感極佳的小屁股。
鐘璃好笑不已,正想笑話祁骁借題發揮時,心中猛地一動。
打地洞?
祁骁還在跟大寶較勁,看鐘璃出神不語,好奇地眨眼。
“阿璃在想什麼?
”
鐘璃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要笑不笑地說:“你倒是提醒我了。
”
祁骁眼中好奇更甚,鐘璃卻是不肯再多說了。
等回到書房後,鐘璃才将自己大緻的想法說了出來。
祁骁手中有一下沒一下地拍着不斷嗷嗷的大寶屁股,若有所思地說:“阿璃的意思是,給那個國師傳個信,讓他設法出城,在宿城邊上的國安寺舉辦一場法事,屆時在國安寺中打上一條地道,在國師坐禅的時候光明正大地将夜林換進去?
”
鐘璃笑着點頭。
“正是如此。
”
想進宿城難,那不進去不就行了?
在宿城邊上的國安寺中打地道,可比在宿城戒備森嚴的國師府上做手腳容易多了。
隻要操作得到,還怕夜林當不上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