冕州,漠都,在綿延萬裡的山脈之上。
一座座純黑色的“城市”矗立其上,連成一道堅不可摧,牢不可破的防護線。
鮮少有人知道,在幾乎等同于人類禁區的漠都,還會有這樣的地方。
主城之中
顧瑾卿坐在辦公桌後方,看着放置在桌子上的文件,指尖一下一下地敲擊着桌面。
下方,一個身上滿是肥肉的男人正被蒙着眼睛,整個人瑟瑟發抖,不斷求饒。
“求求您……求求您放過我吧,我真的已經知道錯了!
我發誓,今後絕不會再幹那種缺德的事情了,從今往後我一定改過自新,好好做人,求您放我回去吧!
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都要靠着我來掙錢啊……求求您大人有大量,大發慈悲就放了我吧!
您您您想要什麼,都好商量啊!
”
這般說着,男人更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哭了出來。
此人正是明石。
明石自诩自己也是一個膽子大的,要不然也不敢幹着操控輿論帶節奏的喪良心事兒混得風生水起。
可是在這裡呆了短短沒幾天的功夫,明石卻覺得已經過去了大半輩子一般!
每一分每一秒對他來說都是無比的煎熬!
眼睛被蒙上了,什麼都看不見。
然而,明石卻是時時刻刻能夠聽到從外面傳來的聲音……
以及……時不時地飄散到自己鼻子裡面的濃厚血腥味……
在這裡的每一分每一秒,明石都會想,自己會不會下一秒就會被……
想着,明石便是渾身一抖,腿腳越發的發軟,又忍不住的痛哭流涕。
他所謂的狠厲,在亡命之徒面前又算得了什麼?
他是會耍手段,也是有一些陰私伎倆,可是在刀尖子舔血的人面前賣弄這些,那就是一個死!
被綁來之後,明石罵也罵過,吓唬也吓唬過,卻是沒有一點用!
他能夠感受到的,便是漫天讓人膽戰心驚的兇煞血腥……
顧瑾卿緩緩地放下手中的文件,看着下方男人痛哭流涕到尿失禁的模樣,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文爾雅,“你是說,你已經知道錯了?
”
男人立即瘋狂地點頭。
顧瑾卿單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框眼鏡,“那,錯哪裡了?
”
錯哪裡了?
明石臉上所有的表情倏然一滞,哆哆嗦嗦的,差點就給面前的人跪下了。
他直到這一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什麼會被抓到這個詭異至極的地方來,之所以說出先前的話來,也隻不過是出于本能的恐懼。
他又怎麼可能知道,自己究竟錯在了哪裡?
“我……我……”
明石絞盡腦汁,一件接一件地将自己以前做過的缺德事兒說出來。
然而,上首的男人也不知是沒聽見還是如何,不置一詞。
明明整個空間中寂靜無聲,隻有他不斷忏悔的聲音,明石卻是越發的慌亂起來。
就好像是有什麼無形的壓力籠罩罩在了他的頭頂,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顧瑾卿輕笑一聲,“看樣子是完全不記得了。
”
這話一出,明石瞬間便感到了頭皮發麻。
電光閃爍之間,他忽地靈光一現,想起了自己前幾日接的那單讓一個女生從松都一中滾出去的水軍單子。
似乎似曾相識的,他也曾被某個大人物緊追着問,到底是收了誰的錢……
隻是那個時候,一方面他算是出于職業道德,所以沒有透露,而另一方面,他也是真的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啊……
可是……明石也清楚地記得,自己在接這個單子之前,也是清楚地調查過那個女生的背景的。
難道那個名叫顧瓷不是隻是一個沒權沒勢,剛從鄉下來的丫頭嗎?
又怎麼可能會因為她,而讓他招惹上像現在這樣的存在?
明石隻覺得不可思議!
隻是他能說的已經都說了,實在想不起來自己究竟還做了什麼事情,以至于被這樣搞,便哆哆嗦嗦,死馬當活馬醫的将這件事情說了出來。
這話一出,上首的男人卻倏然笑了。
“可算記起來了。
”
可算記起來了……
可算記起來了?
!
所以這話的意思就是……他是真的因為這件事情才會被抓起來的?
這樣一想,明石隻覺得自己的腦中忽然猛然炸開!
顧瓷她不就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女生嗎?
為什麼……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人為她出頭?
?
?
這完全不應該啊!
明石的腦中嗡嗡作響,此時更是一萬個後悔,自己好死不死的偏偏接了這樣的一個單子!
若是早知道接這個讓他差點身敗名裂的單子,還會引來殺身之禍,明石是說什麼都不會接下它的!
可是現在……說什麼都已經全然晚了!
顧瑾卿單手推了推金絲邊框的眼鏡,“給你一個機會,是誰讓你帶的節奏?
”
這話一出,明石差點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他跟我聯系的時候用的就是小号,轉賬的賬戶也不是在境内,壓根就無迹可查啊!
要是您不相信我,所有的信息您都是可以去查的,我絕對不會說一個謊啊……”
“哦,是嗎?
”顧瑾卿笑了笑,語氣倏然轉涼,“帶下去吧。
”
一聽這話中的意味,明石立刻就慌了!
緊接着,他便感到有兩個人正在朝他接近,那身上的血腥氣撲面而來。
宛若張着血盆大口的巨獸,随時都要将他吞沒!
明石心中一直繃着的弦一下子斷了!
他猛地掙脫了綁在手上繩索,拉開臉上的黑布,慌不擇路地朝外跑去。
一瞥之間,他隐隐看到那個坐在辦公桌之後的男人,此時卻也顧不得了。
他慌亂地跑出了房間。
然而,隻不過是剛出房間幾步,他就被那兩個男人給抓住,重新扭送了回去!
明石也是直到這個時候才看清,那兩個架着他的男人身上穿着作戰服,身材高大,渾身都透着剛毅兇煞之氣。
那是一股隻有經曆了真正的殺伐才會有的氣息……
隻是……他們并非他所想的綁匪模樣,反倒是一身肅殺!
而且,任由他如何掙紮,面前的兩個人都是紋絲不動,讓明石的心中不由得産生了一股絕望!
他倏然擡起頭來,終于忍不住地朝辦公室上首的位置望去。
便見是一個看似溫文爾雅,溫潤如玉的男人。
這是結合此時的情景,明石是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将面前的男人,真正與溫潤如玉這四個字聯系在一起的……
他有些絕望的問道,“你到底是誰?
顧瓷又是你的什麼人?
”
顧瑾卿,“我是誰,對你來說不重要。
”
顧瑾卿的語氣中透着溫文爾雅的無奈,“對你來說最重要的是,非常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