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剖……

　　四周的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紅绯…”雲日是和古家醫療隊去附近辦事路經此地的，哪怕見慣了生死，眼前的畫面仍舊讓他們不禁蹙起了眉頭來。

　　“雲日哥…”秦紅绯心道，真是及時雨，“你們來的正好，先救人。
”

　　不用她說，古家的醫療隊也紛紛已經從車上拿醫療工具下來救人了。

　　古亦看着産婦，“這，什麼情況？
”

　　秦紅绯冷靜回答，“大動脈被割大出血，肚子被破了道口子動了胎氣大出血，肚内有九個月的胎兒，有感染出現并發症的危險，這是個重症暫時處理不了的，先救其他人。
”

　　旁邊有人忍不住出聲質疑道，“這是古家中醫院的古醫生吧，小姑娘，你自己看不了怎麼不讓他來看看，萬一有救呢……這一胎兩命啊。
”這是不信任秦紅绯的意思。

　　這時古亦講了句公道話，“不，她的判斷沒錯，這時候應該先盡可能救能救的人。
”

　　現場輕傷重傷的都很多，有一些屬于臨危一腳，都比這産婦更有希望救回來，這時候把為數不多的醫療之力集中在一個可能随時救不回來的産婦身上，是不明智的，“這裡先交給你看了。
”

　　之前說話的那人一聽連古亦醫生也這麼說，就知道自己誤會了，立即不好意思的道，“對不起。
”

　　秦紅绯看了一下産婦家屬，“你們隻有五分鐘的時間考慮，一旦産婦沒了命，孩子失去了供養也随時會窒息。
”

　　老太太一聽立即就急哭了，抓着秦紅绯說道，“不，不行啊，這孩子剛出生不能沒有媽啊，你想想辦法…”

　　秦紅绯被抓的生疼，不過沒有出聲，隻平靜的告訴她道，“阿姨，她的情況很危急，且不說等不到去醫院，哪怕到了醫院，也要面臨保大保小的選擇。
”

　　這不是說一個兩三個月沒成型的胚胎，而是已經成型的生命了。

　　并且産婦眼下明顯是死倔着一口氣在撐着，随時可能休克，最近的醫院救護車過來，也要二十分，再送返醫院，又是二十分都不用判斷就知道不可能撐得住的。

　　老太太頓時抱着自己的孫子慘哭出聲。

　　産婦的眼底也盛滿了淚水。

　　秦紅绯卻一派冷靜，身為醫者這個時候優柔寡斷救不了誰的命，隻會增加無謂的麻煩：“我先去旁邊看看，你們盡快做決定吧。
”

　　老太太抓着孕婦的手泣不成聲，嘴裡直哭着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

　　孕婦勉力的擡起手，“媽，讓那姑娘給我剖吧…”

　　老太太說道不行，那不行，“劃開你肚子取孩子那你咋辦，你不是要死的嘛。
”

　　孕婦額頭沁出點點汗水，她想說話，可沒力氣，慘白着臉。

　　二歲大的孩童用手給媽媽擦了擦汗，懵懂的眼底還是一派倉促之色，完全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孕婦看着孩子，她其實是軍醫，比誰都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

　　她不行了，等不到救護車來了，剛才的姑娘判斷是正确的。

　　死亡很恐懼，可她更恐懼的是自己的兒子以後怎麼辦，所以最起碼，把肚子裡的孩子保住，留下來讓以後倆個孩子相互有個伴，讓老母親有個信念！

　　“媽媽…”孕婦求道，“讓那姑娘過來吧。
”

　　“不，不，閨女，我們再等等，等救護車…”老太太堅持等救護車來，自己閨女還有救。

　　五分鐘後，有人驚叫，“哎呀，她是不是不行啦！
”

　　“閉上眼了…”

　　“醒醒閨女，醫生！
”

　　秦紅绯眉頭一皺，放下了剛送到嘴邊的礦泉水沖到了孕婦身邊，到的時候，古亦已經先一步在病人看了，看完眉頭緊鎖連連搖頭…

　　難了。

　　老太太腿一軟。

　　古亦又伸手探了下肚子，全程，肚子也沒動靜，“大人是沒救了，孩子可能還有點希望，趁現在剖出來或許能活一個，要剖嗎？
”醫生隻能告訴家屬利弊，不能替家屬做決定，哪怕知道怎麼做是最好的。

　　“孩子可能已經死了，剖出來不一定能活，并且産婦一定會死。
如果不剖，産婦大概率也是死，但是還有一點依稀的生存率。
”

　　老太太一聽，直接可能大的小的都保不住，差點昏厥，她想起了秦紅绯說的能保小的來，既然大的保不住了，總要保一個，連忙四處張望，很快找到了……

　　秦紅绯目光對上知道老太太的意思，也不用老太太開口，直接蹲下來輕輕的壓了下産婦的肚子問道，“古家過來有帶手術刀和消毒設備工具嗎？
”

　　帶了。

　　很快有古家人送了過來。

　　秦紅绯将所有的工具都消毒好了，四周有人找來了遮擋物，她看了一眼老太太，“把孩子帶走。
”

　　老太太哭着抱起外孫走開。

　　尖銳的刀芒劃開了肚皮……

　　沒多久，一聲嬰孩的哭啼破空響起。

　　四周的人皆喜，掃蕩了一點災難過後的陰霾。

　　取完孩子秦紅绯發現救護車也到了，是研究所附屬的，來的還有齊霧，她把血淋淋的孩子交給古亦醫護帶出去，餘光忽然瞥見産婦的手忽然動了動，還有生命迹象，産婦的目光睜開了正追随着孩子的方向……

　　失去了孩子的母親，失去了女兒的老太太。

　　她無法想像沒了母親的孩子會怎麼樣。

　　産婦眼角淚水不斷滑落，忽然，她感到自己的手輕微的刺疼，接着，整個人好似痛苦都輕快了不少。

　　旁邊，古亦詫異的看着秦紅绯的動作眉頭一皺想說多此一舉！
這小姑娘居然還妄圖把人救回來，怎麼可能。
想歸想，他卻也沒有阻止，可能也在期待奇迹。

　　秦紅绯針灸的幾個穴位是止血的，可以暫緩孕婦體内血流出的速度，防止大出血，但也有一定的損傷，“我替你把傷口縫上，如果你能撐得住，就去醫院，或許運氣好點，能活下來…”

　　孕婦眼睛眨動了下，好似回應。

　　秦紅绯低頭拿持針器替她縫好傷口，沒多久，産婦被送上另一輛救護車，有人遞來了一瓶水，是一張陌生面孔不知道哪位傷者家屬，“閨女，洗個手吧…”

　　秦紅绯低頭看着自己血淋淋的手，确實需要洗洗，正要接過來，對方先一步把礦泉水瓶擰給她倒。

　　冰涼的水沖洗着手，秦紅绯耳邊忽然聽到了憤怒的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