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馬上就要過年了,你要去萬安寺?
”
方翠英聽到秦荷的話時,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呢,這雪剛化,山路不好走。
“娘,我昨天晚上做夢了,總覺得應該是燒香拜一拜。
”秦荷眨了眨眼,挽着方翠英的手說:“有夕照陪着我呢,娘你就放心吧,我肯定會早些回來的。
”
“娘,你就别擔心我了,我肯定會平平安安回來的。
”秦荷怕方翠英不願意,連忙帶着夕照就出門了。
自金玲懷孕之後,秦荷身邊就剩下夕照了。
萬安寺,秦荷來過很多回,輕車熟路了。
台階上的積雪融化成水,和往日的香火鼎盛,今日的萬安寺,顯得安靜了些,兩旁的山林裡,還覆蓋着一層白色的積雪,她今天的鞋子是特意用皮草做的,能夠很好地防止融化的雪水浸濕鞋子。
一路上,秦荷虔誠地替燕九祈福,就連燒香拜佛的時候,也是格外的虔誠。
保佑燕九平安歸來。
秦荷在心底默念着,将每個菩薩都拜完之後,她才到後院,暗香浮動,院中的紅梅盛開,在白雪之中,淩寒飄香,美極了。
“可惜,梅花盛開得正豔的時候,大家都覺得寒冷,沒有來看。
”秦荷站在梅林裡,恍然想到曾經幾次在梅林和燕九相處時的情景,她的眼底透着懷念。
“秦荷。
”
一個女聲響起,秦荷頓了一下,回過頭,看到的卻是一個意外的人。
“方慧心?
”秦荷看到她的時候,還想了許久呢,她說妞妞是傻子,還被長公主罰了,聽說在庵堂裡呆了半年,後來,悄悄嫁人了。
看樣子,嫁得并不好。
眼前的方慧心,和最開始見到的人,完全不一樣,那時候,她是蔣惜瑤身邊的一個跟班,是未出閣的少女,哪怕容貌不是絕美,也是容顔俏麗。
可現在?
梳着婦人的發髻,削瘦的臉龐,完全沒有了從前的顔色,眼底的光采神韻,完全消失不見,看着就像是深閨裡的怨婦一般。
“原來,你還記得我。
”方慧心嫉妒地看着她,她身上披了一件白色的繡花披風,披風上的荷花嬌豔美麗,襯得她的臉龐豔若桃花,和當年相比,她甚至更美了,就像是完全綻放的花兒一般,往那一站,便讓周邊失了顔色。
當初,她就是一個鄉野丫頭,運氣好,和燕家有了婚事,一個将軍的義女,她的出身,在很多人看來,是配不上燕家的。
短短幾年的時間,姜荷變成了秦荷,成了京都有名的小神醫,出身醫藥世家,還有神醫師父,未婚夫是燕家的嫡子,秦荷的未來,一片光明。
可她呢?
方慧心咬着牙,當年僅是沖撞了她,鬧了幾句口角,父親就把她送到庵堂半年,那半年的日子,她甚至不敢回憶,那一段日子,她甚至撐不下去。
好在,最後她的計劃成功了,成功地嫁了出去,伯爵府庶子的正妻,雖然是庶子,名聲也不大好,可是她不怕,隻要能離開庵堂,她是願意的。
她做了很多的設想,卻從沒想過,成親之後,庶子是這麼的荒唐,完全沒将她這個正妻放在眼裡放在心裡,除了初一十五,就從不曾踏足她這個正妻的院子。
更讓她難堪的是,他對她根本沒有尊重不說,甚至說她連粉紅樓裡的姑娘都不如,粉紅樓裡的姑娘,還知道讨他的歡心呢!
她嫁的人,居然拿她和娼妓相比?
方慧心咬牙,想着有了孩子之後,她就能在府裡立足下去了,天不遂人願,她懷孕兩次,兩次孩子都沒有保住。
“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你現在是薛三夫人?
”秦荷開口,也沒有叙舊的意思,她道:“三夫人,不打擾你賞梅了。
”
梅花她已經看過了,再呆下去,她怕破壞了美麗的心情。
“你等會。
”
方慧心上前,看着秦荷的背影,袖子裡的手,緊緊地握了起來。
“夫人還有事?
”秦荷淡漠地看着她。
她淡漠的樣子,讓方慧心抿了抿唇,原本想說的話,也咽了回去,道:“恭喜秦姑娘認祖歸宗,這樣,你就能和燕家門當戶對了。
”
“就算沒有認祖歸宗,我也配得上燕家。
”秦荷毫不謙虛地說着。
也許在世人的眼裡,她隻是一個農女,可是她很清楚,她和普通的農女不一樣。
“呵。
”
方慧心輕笑着,那蔑視的眼神,似乎在暗諷着她的不自量力,她垂着眸子說:“秦姑娘,有時候真羨慕你的好運氣。
”
“是嗎?”
秦荷笑容燦爛地回:“有時候,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你嫉妒也沒用。
”
“誰嫉妒了?
”方慧心的指甲掐進了肉裡而不自知。
“誰嫉妒誰知道。
”
秦荷眨了眨眼,說:“夫人,我還有事,先走了。
”
“哼!
”
方慧心狠狠一跺腳:“現在就得意吧,看你還能得意多久!
”
她深吸了一口氣,想,不就是長得漂亮了一點,有一個好師父嗎?
有什麼好得意的。
燕淩的身份非同一般,還能真像傳言一般,不納妾?
笑話,哪個男人沒有三妻四妾的?
她倒要好好看看,秦荷能高興多久。
“夫人,好不容易碰上小秦神醫,如果能請動小秦神醫給你看病,說不定……”
丫環的話還沒說完,一個響亮的耳光,直接就将她所有的話全部都咽了回去。
“什麼小秦神醫,不就是碰巧罷了。
”方慧心盯着丫環道:“銀環,你是我身邊的丫頭,要是敢吃裡扒外,我就把你發賣了!
”
方慧心冷眼看了一眼丫環,轉身就離開了。
“夫人,奴婢不敢。
”
銀環直接跪了下來,地上的雪水沁到她的膝蓋裡,卻絲毫不敢有半句怨言。
“姑娘,我聽說,這位薛三夫人,不孕呐。
”夕照對于京都的一些事情,可都是門兒清的。
“哦?
”
秦荷挑眉,說:“看她那面相,也不像是能保住孩子的。
”她的眉宇之間的憂愁,愁也能把自己愁死,真要懷孕了,也是不容易保住的。
“姑娘,會不會,她剛剛想找姑娘看病?
”夕照問。
秦荷:“她就算開口,我還得看心情呢。
”
秦荷随口回答着,她不是小氣的人,隻不過是幾句口角,還不至于故意不給人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