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燕少爺來了。
”

　　夕照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秦荷立刻站起身，疾步走了出去，穿過回廊，走到了前廳，就見燕九正在和爹爹說話呢。

　　他身上穿着她新做的玄色的衣衫，發間是她送的玉簪，腰間挂着她親手繡的荷包，專注和爹爹聊天的他，側顔俊朗極了，當他回過頭，看向她的時候，目光溫柔寵溺，從他的眼神裡，似乎能感覺到盛得滿滿的愛意。

　　“燕九。
”

　　秦荷的唇角不自覺地往上揚，她沒發現的是，她的眼睛裡，閃爍着光。

　　秦正松清了清嗓子，看了秦荷一眼，提醒她注意一點。

　　“爹。
”

　　秦荷停住了腳步，坐在了燕九對面的椅子上。

　　“我今天休息，天氣冷了，帶了點銀絲炭。
”燕九凝視着她，帶着絲絲的笑意，說：“天冷了，你在女子醫館，記得把炭點着，别凍着了。
”

　　“嗯。
”秦荷開心地點頭，問：“你今天怎麼休息了？
”

　　明明昨天都沒聽華明說起這事。

　　“事情辦得很順利，有一天休息。
”燕九特意道：“金玉滿堂又上了新菜，要不要去嘗嘗？
”

　　秦荷正準備應下，秦正松道：“正好，我們一家人去金玉滿堂吃頓飯，好久都沒去了。
”

　　秦荷：“……”

　　“秦叔，我請客。
”燕九熱情地說着。

　　秦正松看了他一眼，說：“小九，這不合适，你們雖然是未婚夫妻，畢竟還沒成親呢。
”

　　“要是你不嫌棄，中午留在家裡吃飯。
”秦正松邀請着，大冬天的，哪怕家裡不缺炭，可燕九送炭的舉動，也代表着他對小荷是上心的。

　　“秦叔，我不嫌棄，我高興。
”燕九哪有說不高興的份。

　　随着秦正松東拉西扯地閑聊，總算開口讓他到園子裡去逛一逛。

　　秦家的園子挺大，有一處種了幾棵梅樹，盛開的時候，格外漂亮。

　　秦荷領着燕九在園子裡賞雪，身邊的夕照主動地給了機會，站在不遠處望風。

　　“小荷，想見你一面，太不容易了。
”燕九眼巴巴地看着她。

　　秦荷輕笑着，側目：“你也忙，我也忙，哪有空見。
”

　　燕九悄悄打量着四周，确定沒有人看着，才牽起她的手，她的手有些冰，他蹙眉：“怎麼這麼冰？
”

　　“我剛剛在搓丸子。
”秦荷眨了眨眼，問：“你休息也不告訴我，就不怕我在醫館？
”

　　“我知道你在家裡。
”

　　燕九将她的手玩出了十八般花樣，一邊用大手，溫暖着她的手：“秦神醫，送子觀音，小丫頭現在在京都，可成了名人了。
”

　　“嘿嘿。
”

　　秦荷咧嘴笑着，露出整齊又潔白的牙齒，俏皮地回道：“那可不，我不能丢了我師父的人，神醫的弟子，總不能太差。
”

　　秦荷傲驕的小眼神，俏皮又可愛。

　　燕九擡手輕刮着她的鼻子，說：“對，我家丫頭真是了不起。
”他話語裡的誇贊，與有榮焉的語氣，讓秦荷格外高興。

　　得到心上人的贊賞，秦荷的心裡甜滋滋的，她高興地和他分享着最近的趣事，哪怕在醫館裡，趣事也是非常多的，比如說醫館裡的女弟子，大多都是一些流放的罪臣之女，還有一些生來就孤苦無依的孤兒，她們識文斷字，品性端正。

　　其中，秦荷最喜歡的就是叫細雨的女弟子了，她年紀是最小的那一批，最最最主要的是，細雨學東西非常得快，她教的東西，能很快學會不說，還會舉一反三。

　　就算是休息的時間，細雨也喜歡一個人鑽研，就連藥草集，她也是背得滾瓜爛熟不說，還特别喜歡看書，醫書，還有一些關于行醫手劄之類的。

　　燕九聽着她話裡的誇贊，問：“丫頭想收徒弟了？
”

　　“徒弟？
”

　　秦荷頓了一下，搖頭說：“那倒沒這個想法，我也還隻是一個郎中。
”

　　燕九意味深長地道：“你是神醫的弟子，一些疑難雜症，你都能治好，在大家的心裡，你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

　　“不不不。
”

　　秦荷飛快地搖頭說：“我離師父還遠着呢，師父的本事啊，我還得學一輩子的。
”

　　“醫館裡的女弟子，我想一視同仁，能學到多少，就看她們的本事了。
”秦荷這般說着，她想做的事情還很多，也想像師父一樣，一邊遊山玩水一邊行醫，看看這美麗的世界呢！

　　*

　　“小荷，有沒有收徒的打算？
”薛太醫的問話，把秦荷驚得連茶都噴了。

　　夕照忙拿帕子幫忙擦着。

　　薛太醫看了她一眼，似乎在嫌棄她的震驚，說：“你是胡神醫的弟子，收個徒弟，也不算什麼。
”

　　“薛姨，我就是覺得我年紀還小。
”秦荷沒敢說，昨天才和燕九提了這個話題呢，今天又被薛太醫提起這個話題了，才有些好奇。

　　薛太醫道：“本事和年紀扯不上關系，你的能力，你的醫術，足夠讓大家認可了，你每日教的東西，都是最基礎的東西，真正想要學東西，還得跟在你身邊才行。
”

　　“薛姨，我在醫館……”秦荷正想說，不一定會長期待，薛太醫道：“能跟在你身邊一個月，兩個月，都是她們的福份。
”

　　跟在秦荷的身邊學醫，哪怕隻有一天，也是她們的福份。

　　“我也不是說讓你的醫術，全部都教出去，隻是教出幾個出挑的，能夠獨當一面。
”薛太醫是從她這個年紀過來的，當年她培養弟子，當她接班人的時候，也就是三十出頭的時候，現在教出的幾個弟子，不是在太醫院，就是在外面自立門戶。

　　“薛姨，我再想想。
”

　　秦荷沒有拒絕，而是答應想一想，有了這個心思，再次教學的時候，看她們的目光便不一樣了，學醫的好苗子，倒有幾個，細雨算一個，楊小蝶算一個，還有王桂珍算一個。

　　她們三個算是這一批裡，學東西比較快的那幾個，細雨是孤兒出身，養父是秀才，學了幾年字，可惜，養父意外早逝之後，養母也是纏綿病榻，最後撒手而去，隻剩下細雨一個人孤伶伶的。

　　楊小蝶和王桂珍都是被罪臣之後，要不是女子醫館，将她們讨要過來，隻怕還要在流放之地。

　　在當官家小姐，和落難之後，她們都是品性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