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583章 他真是一個糟糕的戀人
季珹養了幾日,年輕的身體恢複得快,能起身也能下床走動了,不再是躺着不能動彈的模樣,蔣君臨這段日子都在醫院陪着,雖不算事事親為,也照顧得很妥帖,他一看就不是經常照顧人的,可一些小事做得很用心,季珹賣慘裝乖聽了幾日情話軟語,覺得日子過得真是好啊,一直躺着也沒什麼不好,可等他能下床走動,吃飯也不需要喂後,蔣君臨那些溫軟,親近像是風一樣消散,又是一心撲在公事上的蔣君臨。
季珹心不在焉地喝着粥,看着坐在窗邊工作,一個小時都沒給過他一個眼神的蔣君臨,想起了網絡上一句名言,所以,愛會消失是嗎?
哥哥的愛,消失得可真快!
怨念!
養個傷,幸福幾日,又被打回原形,季珹歎息,他怎麼像一個怨婦呢?
“歎什麼氣呢?
”蔣君臨問,擡頭看他一眼,這短短幾分鐘,季珹歎氣三次,據他了解,他的某項技能又要蠢蠢欲動了。
“我在顧影自憐呢,我在鬼門關走一圈,我的哥哥卻覺得工作更重要,半天沒理我了。
”
他養着傷,中氣不足,聲音有些軟,故意拖長了語調,像是一把小刷子,刷着蔣君臨的心髒,蔣君臨忍了忍,“顧影自憐不是這麼用的。
”
“意思差不多!
”季珹揮揮手,不在意細節。
蔣君臨暗忖,意思差多了,可他也沒糾正季珹,算是從工作中擡起頭來,蔣君臨身居數職,且要平衡多方關系,他不像陸知淵能撒手不管,把事情交給容黎和季珹就好,華蘭的事情倒是可以放手,極道卻不行,和上面打交道也非他不可,驟然出國不曾報備過,也是一件大事。
當年身份不曾曝光時,他出國并無限制,權是為了華蘭銀行的公務,身份曝光後,出國反而就頗多限制,他,陳良東和顧子遇都一樣,出國必須要報備,且得到批準。
處理這件事就要花費半天時間,手續又繁瑣,積攢的公務也壓了不少,顧瓷這幾日在忙陳良友的病,很多事都要等他來決策。
“天氣不錯,我推你出去曬曬太陽?
”
“好呀!
”季珹欣然同意,門口的張強欲言又止,醫院龍蛇混雜,又在别人地盤上,他們不太願意主子們出去溜達。
可蔣君臨既做了決定,張強隻好去布防,蔣君臨抱着季珹坐到輪椅上,拿過一條毯子來蓋住他的雙腿,看着像是雙腿殘廢的,季珹哭笑不得。
他雖能下地走動,也僅限于解決個人衛生問題,不能長久站立,去做檢查也是要做輪椅。
坐在輪椅上,季珹的心情卻又莫名的差起來。
他想起了總在心中盤旋的那個夢,夢裡的蔣君臨也坐在輪椅上,在夢境裡,蔣君臨一臉胡渣,神色頹廢,他是最愛幹淨的人,說嚴重點,是有點小潔癖,人也挑剔,除了在五角洲卧底的那段日子,季珹未曾見過他如此不修邊幅的模樣。
意志消沉,又心如死灰。
季珹心裡一窒,握住他的手,蔣君臨感覺到他的情緒波動,“怎麼了?
”
“沒什麼,感覺坐輪椅挺方便的。
”季珹輕笑說。
蔣君臨沒說什麼,推着他下樓去曬太陽,樓下曬太陽的病人很多,這天氣冷熱适中,很适合久病之人出來走一走,透透風,蔣君臨推着季珹漫無目的地走,在人工湖邊停下來,醫院的人工湖邊是病人聚集最多的地方,曬太陽的,孩童在玩的,人工湖邊還有兩隻天鵝,有病人拿着吃的在喂天鵝,季珹笑着拍了一張照片,他眯着眼睛,陽光暖和地落在臉上,蔣君臨低頭就能看到他的臉,都能看到他臉上細細的絨毛,他的眼底也墜落了點滴笑意。
他倏然低頭,溫熱的唇碰了碰他的眉間。
季珹倏然睜開眼睛,唇邊的小梨渦漸漸地顯露出來,無聲地舔了舔唇,蔣君臨輕笑,傾身往前,整個人的身影都籠着他。
雖是簡單的碰觸,卻拂去他的郁氣,季珹笑得餍足。
上一世是上一世。
現世是現世。
那些過去的事情,關他什麼事情,哪怕真的是他撞斷哥哥的腿,那又如何,今生他從未有過傷害他的念頭,将來也不會,他們不會走到自相殘殺那一步,他也舍不得哥哥坐在輪椅上。
天之驕子墜落凡塵,被人踐踏,哪怕是他都不行。
那些事從未發生,他何必惴惴不安,又備受折磨呢。
“曬一曬太陽,心情好些了?
”蔣君臨早就察覺到他的心情不舒坦,卻不知道為什麼,斷然不會因他專注于工作的緣故。
他對季珹的心态有一些微妙的變化,人們常說,恃寵而驕,說的就是他,這段關系裡,季珹永遠是給他足夠底氣和安全感的人,他總是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這份好意,曾經季珹強求,他逃離,不管季珹再怎麼強求都掩飾不了他的底牌。
他都不渴求蔣君臨能愛他,隻想要好好地愛蔣君臨就行。
蔣君臨可以忙于工作三天都不理季珹,季珹從來不會,蔣君臨從未想過要為誰洗手作羹湯,季珹卻為了他願意去請五星級大廚教做飯,他的口味挑剔,他能一遍一遍地學,改進。
他的每一件衣服季珹都會有特殊的标記,蔣君臨并不沉溺于此,卻也會為此而心動。
不管是生活,工作,方方面面都被照顧到了,他是被追逐的那一個人,所以,他的安全感比季珹要來得多,可以說季珹是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哪怕他答應過一生攜手,季珹也做好随時被抛棄的準備。
這段日子季珹毫無生氣地躺在病床上,曾經被下病危通知書時,蔣君臨認真地反省了,也察覺到自己對季珹有多糟糕。
他習慣了被追逐,而忘了一段關系的長久穩定,是共性和吸引,是救贖和陪伴。
總是一方在追逐,有一天他也會累。
若季珹此生再也醒不過來,他不後悔,不遺憾嗎?
那些話明明就在心底,為什麼吝啬于說,季珹能做到的事情,為什麼他就做不到?
他做一件事,完全從理性出發,該不該去做。
從他的能力出發,能不能做,從利益出發,有沒有價值,可兩性關系,又怎麼用理想去思考。
眼前這個人,不适用于他的處事作風。
既不适用,就要改!
蔣君臨從來不是一個知錯不能改的人,他一向願意聽從不同的聲音,善于引導,季珹在這段關系裡會低到塵埃裡,應該說有他無意引導的關系。
他情商高,總能無意識地把事情往他想要的方向去發展。
多年前,他不想和季珹有所牽扯,所以定了一條界限,你不準過界,過界就分道揚镳,季珹不甘心,他的情感得不到慰藉和滿足,頻繁地過節,蔣君臨給予了懲罰。
季珹學乖了,知道他的底線,所以一直在雷區蹦跶,卻又不會越過底線。
他怕私情影響工作,所以有意地屏蔽一切對他有所影響的人,他主動給季珹指明相處模式,讓季珹按照他希望的模式來相處。
季珹沒安全感,他不曾顧慮過他心情,他一心認定的事情,總覺得一輩子不會有所改變,卻忘了,做得多,也要說出來,藏在心裡的事情别人如何得知。
你了解自己嗎?
你就确定,别人也那麼了解你嗎?
所以,這麼多年了,他一直都是索取者,若他和季珹是一朵雙生蓮,花開并蒂,一枯一榮,那他就是吸取養分的那個人,季珹永遠在供養着他。
他坐在季珹的病床前就在想,他真是一個糟糕的戀人。
這麼多年了,他竟沒有自省過。
那天季珹半真半假地說,他很冷淡,從不主動,何嘗不是季珹的心裡話。
說這句話時,他難過嗎?
這麼多年,他一直在追逐,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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