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說對不起，我知道！
”穆老爺子道。

　　“老大媳婦，當初你是我最看得起的媳婦，懂事，大方，而且你家世不錯。

　　我們老穆家，算是高攀了，雖然我從來沒說過這話！
我一直以為，這些沒良心的媳婦，最可能的是二房。

　　甚至是三房和四房，我從來沒想過，最沒良心的，會是你和老大！
”

　　穆大德臉色很是難看。

　　每說一句話，都像是在挖他的肉一樣。

　　從小到大，他在大德身上，花了多少心血？

　　大德是他第一個兒子，天熱的時候，怕他熱着，他和婆娘輪流給他扇風。

　　冬天怕他冷着，懷裡永遠隻躺着他一個。

　　甚至到了上學堂的年紀，要做出取舍，全家隻送一個娃兒去念書，他想到的也是老大。

　　他是多偏心啊，從小吃的穿的，用的，都是緊着老大。

　　老大念書辛苦，他買點肉，全部給了老大一個人吃。

　　老三幹活兒病了，看着肉湯，眼淚都出來了，嘴饞的厲害。

　　他也沒給！

　　老二和老五從小就說他偏心，他是偏心啊！

　　老大連稻田裡，禾苗長啥樣都不知道。

　　其他幾個兄弟，從小就勒緊褲腰帶，下地幹活兒，。

　　他給老大蓋最好的房子，讓三房住牛棚……

　　這一切的一切，他以為，換來的是個孝順的老大。

　　換來的是這輩子的頤養天年！

　　可現實就是這麼打臉！

　　最先分家的老三，有了酒樓，有了學堂，明明是被壓榨的最慘的那個，卻在他有困難的時候，一次次的挺身而出。

　　還有雙丫頭，說是說，誰也不幫。

　　可每次，還是會為老穆家的人着想。

　　老四，一輩子老實，被欺負成這樣了，也沒對有半點的不上心！

　　老二和老五，壞是壞，也不像大房，這樣，每天巴不得他走！

　　穆老爺子一下子想起過去被他忽視的種種。

　　往事，一下子都湧了出來。

　　他眼睛都紅了！

　　後悔啊——

　　三房要是不分出去，他要是不那麼溺愛老大，将跟多的關心給其他兒子。

　　老二和老五，也不至于，一而再，再而三的做錯事情！

　　“爹，您莫要這麼說，我沒想過讓你們走，我隻是……我隻是不想讓大德太辛苦了！

　　老穆家一來多少人？
四房、二房、還有那個秦香蘭。
老二和老五還沒來，來了之後，家裡又有多少張嘴？

　　縣城不是鄉下，啥都要錢，柴米油鹽，就連柴禾，都要買！

　　爹，我們不是沒良心，我們也過得苦！
大德剛去鎮上學堂那會兒，穿個舊的馬褂，被同窗嘲笑，是鄉下娃兒！
還被人欺負，被人瞧不起！

　　我們過了那種日子，就不想再過那種日子了！
爹，這次是我不對，我不該背着大家吃獨食，我願意和所有人道歉！

　　但是這事兒，和大德沒關系，都是我的錯！
”金氏和穆老爺子解釋。

　　這一次，她扛下所有的錯和責任！

　　“罷了，現在說這些也沒了意義，等大德回來，我就收拾東西，回鄉下去了！
這裡，确實不适合我們待着！
”

　　穆老爺子說離開的時候，金氏臉上一喜。

　　門外的穆丹丹和穆英英亦是如此。

　　老穆家的人走了，她們就可以在家裡大吃大喝了。

　　屋子也可以一人一間！

　　最重要的是，沒人再罵她們，再說她們的不是了。

　　“爹，您别這樣，當我求你了，我保證，以後都不會了！
”金氏假惺惺的說了一句。

　　“老大媳婦，你也莫說了，我決定好了！
這次，我們全家一起回鄉下！
”穆老爺子，再次強調了一遍。

　　“可是，爹，您地都賣了，要是回去，也沒地可種啊！
”金氏道。

　　“地沒了，可以再買，心要是歪了，再多錢也沒用！
”

　　金氏聽了穆老爺子意有所指的話，臉色瞬間有些不好了。

　　她深吸了口氣，繼續假惺惺的挽留穆老爺子。

　　誰知道，穆老爺子執意要走。

　　說完最後一句話，“好了，你們也莫要有負擔，我們回去，和你們沒關系，誰問，我也會這麼說！
你也放心，老三一家，會養我和他娘的老的！
”

　　穆老爺子堅信，隻要自己和婆娘不再作妖，一口飯還是有的。

　　如果地還能買回來……

　　他再分些地給三房，總能活下去的！

　　“爹……”

　　穆老爺子離開了大房，回了堂屋。

　　金氏等他一走，就開始笑，雖然壓抑着聲音，但是看得出，很高興！

　　穆丹丹和穆英英跟着進來，抱着金氏就開始尖叫。
‘

　　“娘，您太了不起了，終于弄走了他們了！
”

　　“以後，咱們家裡，沒有亂七八糟的人了！
”

　　“我敢帶朋友過來玩了，娘，您真棒！
”

　　兩個閨女，不停吹捧着金氏。

　　金氏高興極了，她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老穆家的人，要走，管他是啥原因。

　　要是知道，自己挨頓打，人就肯走。

　　她早就敢惹怒老太婆的。

　　一時之間的痛苦，換來一輩子的安甯，倒也值得！

　　“娘，您受苦了，咱們去醫館看看吧！
”穆丹丹瞅着滿身傷痕的金氏道、

　　金氏搖了搖頭，“不用！
我沒事兒，待會兒，等你爹回來，再說！
”

　　“你爹也不知道咋回事兒，這麼重要的時候，居然不在！
明明之前都還在的！
”金氏忍不住說了一句。

　　“就是，爹咋老這樣，動不動，就不見了人？
”穆英英也跟着說了一句。

　　不過大家最關心的，還是老穆家的人，要走的事兒。

　　“娘，你說我爺會不會又不走了？
”穆丹丹問了一句。

　　她覺得，老穆家那種不要臉面的，當初可是拼命留下來的。

　　現在，會這麼走？

　　“放心吧，你爺這人，好面子！
待會兒讓你爹，再去說幾句，肯定是要走的！
”

　　金氏對穆老爺子了解。

　　他說出的話，基本作數，

　　不想穆老太那個死老太婆，說話和放屁一樣，誰信誰腦子傻。

　　“對了，娘，方才，二嬸偷了你不少的胭脂和水粉，咱們要去要回來！
”

　　金氏一聽，趕緊看了看梳妝台，一看，差點斷了氣。

　　她的水粉，胭脂，全都被林氏那個女人，拿走了。

　　拿的還是她最值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