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夏月這一番話說得很巧妙。
聽着客客氣氣的,但是仔細一品,所謂的不請自來,就說明羅氏根本沒邀請他們!
後面的那句希望陸夫人不要介意,就隐隐約約地告訴大家,羅氏不是很喜歡他們,甚至會介意他們的到來。
羅氏臉上的神色果然不好看了起來。
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楊夏月:“我怎麼會介意呢,你們能來,我實在是高興。
”
這年節後舉辦的宴席,主要是大家玩個高興,所以倒也沒什麼主次位置之分,但是楊夏月和陸雲淮,還是選了一個比較顯眼的位置坐下了。
既然來了,那他們就沒打算低調。
楊夏月感受着周圍的目光,大有一種四面來朝的感覺,她神色自然地擡手飲茶,對于衆人的打量,根本無所畏懼。
“陸夫人,之前的時候就聽說過你們陸府的大公子很是不俗,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有一位年長一些的夫人感慨着。
其實陸雲淮小時候,在這柳安縣上還是有點名聲的。
大家都說這孩子聰穎,以後必然是棟梁之才,但随着陸雲淮的病越來越嚴重,大家也就失去了陸雲淮的消息。
不免就讓衆人有點傷仲永的感覺。
但今日大家這麼一看,就覺得事情又不是那樣了。
就單看這氣勢,再看這容貌,就能感覺到,陸大公子不是一般人了!
“聽說陸大公子的這位夫人,是沖喜來的?
是這樣的嗎?
”楊夫人好奇地問了一句。
楊夫人生得微胖,說話的時候笑眯眯的。
羅氏也跟着笑了起來:“是雲溪村出來的鄉下丫頭,當初要不是雲淮病得重,我有一些病急亂投醫,怎麼也不會給雲淮定下……”
話說到這,羅氏就好像失言了一般的,止住了自己要說的話,而是欲言又止地看了楊夏月一眼。
此時大家徹底就明白了羅氏對楊夏月的态度。
楊夏月也沒指望着羅氏喜歡自己,但羅氏當衆說這樣的話,也就是給她難看呢。
她又不是一個喜歡吃虧的。
于是楊夏月就笑了起來:“說來也巧,當初我爹娘遠行在外,人人都說我爹娘去了,就連着算命先生都說我八字硬,天煞孤星,也不知道陸夫人怎麼選中了我。
”
“這可真是有緣分呢。
”楊夏月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羅氏。
羅氏眯了眯眼睛,不着痕迹地和楊夏月過招:“我啊,是特意重金尋了大師,和你們鄉下那種騙人的算命先生,當然不一樣。
”
“你看,這結果果然是好的,不管怎麼說,雲淮現在都健健康康地在這呢,這就說明我做對了!
”羅氏繼續道。
陸紅薔得意地看着陸雲淮:“你可要謝謝我娘,要不是我娘,你今天可能已經沒命了!
”
陸雲淮眯着眼睛看了過去。
陸雲淮本就不喜歡羅氏,怎麼可能讓羅氏擁有救了他這個好名聲?
吓得陸紅薔一個瑟縮,但是仗着今日有這麼多人在這,陸紅薔還是鼓起勇氣看了回去。
陸雲淮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羅氏:“我還能活着,和陸夫人大約沒什麼關系。
”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要是沒我娘,你能娶到楊夏月沖喜嗎?
怎麼你現在,隻記得楊夏月的功勞,不記得我娘的好?
”陸紅薔不滿地道。
陸雲淮擡手給楊夏月斟茶,這才道:“在沖喜之前,我的病就大有好轉,之所以尋機詐死……”
陸雲淮說到這,就笑了起來:“無非是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養病罷了,這陸府,可不适合我養病。
”
陸雲淮這話殺傷力很大。
落在衆人的耳中,不難讓衆人多想。
陸雲淮不在府上養病,還要詐死,這往深處想,就說明府上有人不希望陸雲淮好起來啊!
衆人仿若透過表面看到了一個充滿爾虞我詐的陸府。
“還有,我說過很多次了,她是你的大嫂,難道你的禮數,允許你對她,直呼其名嗎?
”陸雲淮冷聲道。
羅氏有一些下不來台的感覺,找準機會反擊:“你既然覺得沖喜無用,為何還要認楊夏月為你的夫人?
”
“就是就是!
别得了便宜還賣乖!
”陸二公子在一旁嚷嚷了一句。
楊夏月道:“聽你們這意思是,想把我掃地出門?
我倒是不介意,但是你們堂堂陸府,把我明媒正娶回來,如今要是翻臉不認人的話,豈不是鬧出天大的笑話。
”
“我夫君明明是為了你們陸府的名聲着想,怎麼到了你們的口中,就成了另外一番樣子?
”楊夏月繼續道。
兩個人一唱一和,直接就把羅氏母子三人戰敗。
此時兩個人相視一笑,各自擡起手中的茶盞,然後一起喝了下去,這是以茶代酒慶祝呢。
現在的楊夏月,可不敢随便喝酒了,尤其是在外面!
喝酒一時爽,酒醒火坑躺。
當初那件事,她可是用了好幾天才消化過來,才可以若無其事地面對陸雲淮。
羅氏此時已經恨得牙直癢癢了,但還是要笑盈盈地道:“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是年輕氣盛。
”
“也罷,随便你們怎麼說,我也不和你們争這一時長短,隻要你們能高高興興,我這個當長輩的,也就心滿意足了。
”羅氏偃旗息鼓的時候,還沒有忘記裝大度。
雖然說大家用言語擠兌了彼此,但是到底沒有明着吵起來,所以表面上還是其樂融融的。
今日不少夫人,都帶着自家的後輩來了。
這些夫人聚在一起,不免就有一些攀比之心。
大概就是自己的孩子讀了多少書,會了什麼才藝之類的。
楊夏月在一旁聽着,就覺得,這縱觀古今,這人心都是類似的。
開始的時候,楊夏月還在一旁興緻勃勃地看着那些姑娘公子們,獻舞的獻舞,作詩的作詩。
直到,有人發出了疑問:“不知道陸少夫人,可有什麼拿手的東西?
”
見火忽然間就燒到了自己的身上,楊夏月也不慌,就擡眼看去。
隻見說話的,是一個翠衣姑娘,站在陸紅薔的旁邊,和陸紅薔很是親密的樣子。
楊夏月用頭發絲想一想,也知道這是誰的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