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卧房。
裡面的布藝陳設用的都是淡青色,這是楊夏月最喜歡的顔色了。
陸雲淮把手中的碗放到了桌子上,然後含笑道:“我給你煮了長壽面,你嘗嘗好吃嗎?
”
屋中是有燭火的,楊夏月這才瞧清楚陸雲淮煮的面的樣子。
那是一碗有些發黑的面,上面還放了一團散開了的雞蛋。
見楊夏月凝眸看着長壽面,陸雲淮的臉窘迫地紅了起來,然後道:“你要是不想吃就不用吃了。
”
“我明天再給你煮!
”陸雲淮繼續道。
楊夏月笑了一下,其實也隻是蔥花糊掉了,顯得這面顔色不對,裡面的面條還是好的。
至于雞蛋,就算是賣相不好,那不也是雞蛋嗎?
楊夏月笑着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味道不算好吃,但總歸沒有特别難吃,但楊夏月卻覺得,吃了這面之後,身心都跟着暖了起來。
楊夏月忍不住地想起當初陸雲淮使喚自己做飯的樣子,那個時候的陸雲淮,是真的把她當成了使喚丫鬟,大概不會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會親自下廚給她做飯。
見楊夏月吃了,陸雲淮的眉宇都跟着舒展開了。
楊夏月道:“味道還不錯,你要不要一起吃點?
”
陸雲淮神色複雜地搖頭:“不了。
”
說話間,陸雲淮已經打了一個飽嗝。
楊夏月聽到這動靜,詫異地看了一眼陸雲淮,陸雲淮素來霁月清風的,孤傲出塵,很少會有這樣失态的時候。
當然,這人要是想打嗝兒,也控制不住啊。
陸雲淮幹咳了一聲:“我吃的有一些多。
”
楊夏月笑了起來:“你吃什麼吃多了?
”
楊夏月很難想象,一直自持得過分的陸雲淮,會有吃東西吃多的時候。
陸雲淮道:“也沒什麼,這面都嘗過的,味道還可以,你多吃一些!
”
楊夏月聽了這話之後,就有了一個猜測:“你該不會是做了好幾碗長壽面吧?
選了味道最好的一碗給我?
剩下的都自己吃了?
”
陸雲淮被戳中自己做了什麼,但這會兒卻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否認着:“當然沒有!
這面我隻做了這一次。
”
楊夏月笑了笑:“不管怎麼樣,都要謝謝你的面。
”
陸雲淮聞言,清亮的眸光之中,帶起了幾分笑意:“你喜歡就好。
”
“這屋子你瞧瞧,可否喜歡?
”陸雲淮又問了一句。
楊夏月點頭:“喜歡。
”
說完這句喜歡之後,楊夏月就覺得有一些不對勁。
陸雲淮則是神色深深地看着楊夏月:“這往後就是你的卧房了。
”
楊夏月幹咳了一聲:“我們不是說好,先談情然後再做真正的夫妻嗎?
”
認真算起來,兩個人确定關系到現在,也不足兩個月。
要是一下子就做了真正的夫妻,就讓楊夏月有一種太突然的感覺,雖然說兩個人已經早就成過親了……
但是楊夏月的心理上,一直都沒能扭轉自己的角色。
陸雲淮笑道:“我是說往後,不是要你現在就搬過來,當然,你要是現在就想住進來……我當然很高興。
”
楊夏月吃完面,陸雲淮就拿了帕子過來,輕輕地在楊夏月的唇邊擦拭了一下。
楊夏月的臉又是一紅,從陸雲淮的手中接過帕子,然後道:“我自己來。
”
陸雲淮見楊夏月嬌态橫生,心中也是一動。
他的聲音微微發啞:“往後,每年我都給你煮面吃。
”
楊夏月忍不住地笑了起來:“那你要說到做到。
”
“對了,你隻準備了這面嗎?
我還有一些沒吃飽。
”楊夏月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
她在外面忙了一天了,晚飯隻吃這一小碗面,這胃裡面的确空空蕩蕩的。
而且,她剛才已經聞到了若有若無的飯香味。
陸雲淮這才喊了一聲:“松風。
”
松風拎着食盒,把剛剛熱過的飯菜,一樣又一樣地擺放了上來,還沒有忘記溫了一壺小酒。
楊夏月看着松風忙來忙去的,笑道:“松風雖然是個少年,但卻比女子細緻多了,也不知道往後誰會這麼有福氣嫁給松風。
”
陸雲淮的眉頭一擰:“怎麼?
你還羨慕嫁給松風的人嗎?
”
楊夏月詫異地看着陸雲淮:“你該不會連松風的醋都要吃吧?
”
陸雲淮闆着臉:“當然不會!
”
松風在一旁聽着兩個人的對話,盡量降低兩人的存在感,在自己的心中感慨着,真是夭壽了,他上輩子到底做過什麼缺德事兒,現在要聽着公子和少夫人兩個人黏黏糊糊地談情說愛,還要時不時地被人拿去當炮灰!
飯菜的味道不錯,都是陸雲淮從外面買來的。
楊夏月看着那酒,聞了一下:“味道很清香,可以喝嗎?
”
陸雲淮遲疑了一下,這才道:“你若是想喝,可以試試。
”
陸雲淮并沒有吩咐松風準備酒,這是松風自作主張準備的。
楊夏月給自己倒了一杯,嘗了一下,味道之中有一股子淡淡的果香,這一杯酒下肚,楊夏月的眼睛就亮晶晶的了。
“你嘗嘗,這酒的味道很好,而且也不醉人!
”楊夏月把自己的酒杯遞了過去。
陸雲淮瞥了一眼被楊夏月用過的酒杯,毫無芥蒂地接了過去,然後慢慢地嘗了一口。
這酒杯上,除了有酒的香氣,還有少女唇脂上淡淡的蜜糖味道。
兩個人雖然也意亂情迷過兩次,拉過手,也吻過,但實際上相處的時候,和其他親密無間的有情人或者是夫妻比,還是多了幾分生疏。
但此時,兩個人之間的氛圍,又一次旖旎暧昧了起來。
陸雲淮的聲音低啞暗沉,如同來自深淵之中的鬼魅,讓楊夏月跟着也迷離了起來:“娘子……這酒雖然不醉人,但人卻可以醉人。
”
楊夏月吃吃笑着:“陸雲淮,你往後還是少看那些情情愛愛的話本子,你總是這樣說話,我都有一些不習慣了。
”
陸雲淮臉上的神色微微一僵,但神色卻認真了起來:“話本子上學來的話,固然肉麻,但卻也是我真心想說的話。
”
“我這短短一生,從來都覺得,生死是無謂的,直到遇到你了,才會生死都是這樣有意義。
”陸雲淮說這話的時候,眸色已經帶着微微的赤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