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又暈過去了
夜色愈發濃重,月亮也沒出來,到處黑漆漆的,一行人就在這樣黑漆漆的夜色中,被“請”到了府尹衙門。
不僅僅是蘇小滿和夏婉柔兩人,江啟明看到情況不妙,也随意扯了個理由跟了上來。
衙門内燈火輝煌,堂下站着兩排整齊劃一的捕快,各個嚴肅的面無表情,小滿見狀不由得握緊了夏婉柔的手,她從小長到大,還從沒來過這樣的地方,故此身子不自覺的顫抖着,小腿發軟,好似随時都會倒下去。
“别怕。
”夏婉柔捏緊她的手,低聲安慰。
小滿點點頭,深吸一口氣,擡頭看向了堂上的府尹。
對方已經換上官服,更添幾分嚴肅之意,隻見他威嚴的掃過堂下的衆人,旋即一拍驚堂木,低喝:“蘇氏、夏氏,還不快跪下!
”
“回大人的話,蘇小滿已經有了三個多月的身孕,身子不便,恐怕不能長時間的跪着。
”夏婉柔不卑不亢開口。
“那你呢?
也壞了身孕不能跪下嗎?
”府尹面上過不去,故而很快将矛頭指向了夏婉柔。
但對方卻輕哼一聲,“我何錯之有?
為什麼要下跪?
”
現在若是跪下,豈不是變相承認自己心虛,承認自己和小滿的确做出了那等會害人姓名的事情?
夏婉柔溫柔和善是不假,但卻也并非是個随意任人擺布的。
“你!
大膽!
”府尹拍案而起,瞪圓了眼睛,“大膽刁婦,本官讓你跪你就得跪!
這堂上豈容的你強詞奪理!
”
說着,這府尹随手一指,命一旁站着的張捕頭,“過去,讓這刁婦跪下!
”
張捕頭之前是受過江啟明的好處的,此時卻又被上頭逼迫着當着江啟明的面做這些事情,他這心裡着實難受,可府尹畢竟是他的頂頭上司,公然忤逆也不好,他隻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江啟明。
後者會意,但卻什麼都沒說,他慢慢悠悠的搖着手中的折扇,倒似真的隻是來看戲一般。
無法,張捕頭隻得接了上頭的命令,下去低聲好言相勸:“魏夫人,您就跪下吧,待大人證明你和此事無關,自然會洗清你的冤屈的。
”
“不跪就是不跪!
”夏婉柔的倔脾氣上來了,比小滿還要固執幾分。
堂上的府尹見狀更加火大,他撩起袍子,準備親自下去呵責,但還沒等他起身,就被一旁的師爺按下,他皺眉,“你幹什麼?
”
“大人,您受了長公主的吩咐,是來審案的,可不是來這兒立官威的。
”師爺低聲提醒。
“可那夏婉柔欺人太甚,我若是不現在立官威,等會兒她在頂撞怎麼辦?
我還怎麼斷案?
!
”府尹自是不服。
師爺低哼,旋即壓低聲音:“府尹大人,您可别忘了,堂下這兩個人一個是陸離的妻子,一個是魏修遠的妻子,她們的夫家,哪個是您能惹得起的?
大人,聽我一句勸,凡是給自己留個退路,也省的真的落入别無選擇的境地。
”
聽完這一席話,府尹忽的斂了怒色,他清咳幾聲,将張捕頭叫了回來。
“行了,想站着就站着,時間不早了,還是審問犯人要緊。
”
說完,府尹冷着臉拍下驚堂木,高喝:“蘇氏、夏氏,你們可知罪?
”
蘇小滿回的雲淡風輕:“不知。
”
“你們以次充好,讓客人穿低劣布料做的衣裳,導緻孩子突生暴病而亡,你們不知?
”
“府尹大人說的确有其事一般,可我怎麼從未聽說?
府尹大人想要栽贓陷害,也得拿出證據來才行。
”夏婉柔冷着臉,逐字逐句的反駁。
堂上的府尹暗暗的露出個笑,旋即喝道:“帶證人上堂!
”
不多時,一美貌婦人被帶上來,她一襲白衣,頭上别着赤金的簪子,眼圈紅紅的,紅潤的臉上還有未風幹的淚痕。
“李氏,你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
得了府尹的令,那美貌婦人轉身看向小滿,一邊哭一邊控訴:“都是這個壞心眼的女人,她賣給我們低劣布料做的衣裳,我的孩子就是穿了這樣的布料才突發暴病,大夫們都束手無策,以至于我的孩子年紀尚幼就去世了。
”
說着,李氏又哭哭啼啼的将傳遍大街小巷的故事講了一遍,其内容與小滿在馬車上聽到的無異。
李氏還在哭訴,小滿卻忽的上前,手快的取下了對方頭上的發簪。
那李氏先是一愣,旋即大怒:“你幹什麼?
!
”
“不知您的孩子多大了,生辰是什麼時候,生肖又是什麼,你孩子的衣裳又是什麼時候來滿柔成衣坊購置的?
孩子的衣裳上繡的什麼圖案,又花了多少錢做的衣裳?
孩子向來穿什麼尺寸的衣裳,這位母親,可否一一告知?
”
小滿一連串問了許多問題,唬的李氏一愣一愣的,半晌過去,愣是一個問題都沒能回答上來。
到了這個時候,小滿已心中有數,趁堂上的府尹也沒回過神來,她行了個禮,“府尹大人,這位李氏不過是故意栽贓陷害,您慧眼如炬,我相信,您定可以還我們一個清白。
”
李氏慌了,“你胡說!
我和你無冤無仇,怎麼會陷害你!
”
小滿不急不慌,手拿着李氏的發簪,随手扔到她懷裡,“如果我沒猜錯,李姑娘還沒成親吧?
你之前一直挽着閨閣姑娘的辮子,瞧,這頭發上還有編辮子留下的印呢。
可今天你卻突然挽了婦人髻,難道說,你今天剛有了孩子?
”
“你!
我就是最近才剛剛成親,怎麼了?
至于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這一切與你...與你何幹!
”李氏的臉漲得通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她心虛的緣故。
見狀,一旁的江啟明忽的噗嗤一聲笑出來,惹得堂上下的人全都看了過去。
隻見他将折扇一收,笑眯眯的看向李氏,“到底是閨閣姑娘,還是已經嫁人的婦人,隻要找個産婆來一看便知,你們二人又何必在這件事情上争執這麼久呢?
“
聞言,李氏登時慌了神,忙噗通一聲跪下,不斷的給堂上的府尹磕頭:“府尹大人,蘇小滿血口噴人,我的孩子剛去世,一時間悲傷過度,所以才......才回答不上來那麼多問題,大人您明察秋毫,一定要替民女做主啊!
”
“李姑娘又何必嘴硬,府尹大人肯定早就看出來你的真實身份了,對吧?
府尹大人。
”小滿擡眸,笑眯眯的看着堂上的府尹,“這女子膽大的很,府尹該将人扔到地牢裡去,以儆效尤!
”
此舉,可不就是逼着府尹斷定李氏在陷害栽贓嗎?
順便,在探一探府尹的虛實,看看他究竟站在哪一頭。
“你你你....你說的這都什麼跟什麼!
”府尹不耐,“蘇氏,本官如何判案,還容不得你指手畫腳!
”
小滿心中卻暗叫糟糕,府尹和李氏居然是一頭的人。
她不由得看向一旁的江啟明,卻見對方正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根本沒注意到自己的目光,無法,她隻得捏緊了夏婉柔的手,低聲歎了口氣。
對方果然察覺到她的異常,趁着府尹和身旁的師爺說話,她低聲道:“小滿,怎麼了?
”
方才小滿好一通質問李氏,她還以為兩人就能這麼出去了,可現在小滿卻突然歎氣,難不成是事情有變?
“婉柔姐,這府尹可能也被長公主買通了。
”小滿壓低聲音,眼睛盯着堂上,以防府尹發現自己正在和夏婉柔說悄悄話。
“什麼?
”夏婉柔低呼:“怎麼可能,這兒畢竟是上京,天子腳下,他怎麼敢......”
自己早就應該想到的,府尹來的那麼及時,怎麼可能和這件事沒有關系。
故此,夏婉柔不由得生生咽下了後半截話,化作一聲歎息:“那,我們該怎麼辦?
”
就在兩人左右為難之際,堂上的府尹忽的大喝一聲,“你們二人鬼鬼祟祟的,在說什麼?
!
“
蘇小滿吓得臉色一白,抓着夏婉柔的手猛地攥緊,随即又立刻放開,還沒等夏婉柔詢問,身側的小滿倏的身子一軟,毫無預兆的倒在了地上。
“小滿!
”夏婉柔驚叫。
一旁的江啟明也沒了那副悠閑之态,忙沖過來掐小滿的人中,但人中處已然掐出了紅印,小滿卻還不見蘇醒,他也慌了,忙喊道:“快叫大夫!
”
府尹和李氏等人面面相觑,不過是吼了一聲,人就這麼暈過去了?
眼看着小滿還沒醒過來,夏婉柔徹底慌了神,手心冰涼無比,她顫巍巍的伸手抱起小滿,眼淚啪嗒啪嗒的落在小滿的臉上。
就在這個時候,衙門門口傳來陣陣馬蹄,片刻後魏修遠沖進來,“怎麼回事,陸夫人怎麼會在衙門,又為何會暈過去?
”
府尹忙跪下,身子抖似篩糠:“這...這下官不知。
”
長公主隻說要吓唬吓唬蘇小滿,削一削她的銳氣,可他沒成想這孕婦這麼容易暈過去啊!
上次蘇小滿在長公主出了事,皇上便毫不留情的将陳滬小侯爺扔去了康城,自己并非皇親國戚,皇上豈不是會處罰的更加狠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