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店裡的夥計确實不一樣,照料她們兩個的夥計已經笑着道:“兩位姑娘,我們鋪子本就是賣料子的,有絲綢,當然也有粗布淩布,做生意就是這樣,沒有貴賤之分。
這也不影響我們鋪子成為鹹陽城最大的絲綢店。
”
這邊照看溫竹青的夥計則是毫不受影響的依然請她到櫃台前,進去拿出來一些嘉定斜紋布、淞江飛花布、長安三梭布,對溫竹青笑着道:“姑娘,您慢慢挑,這些全都是五文錢三尺的。
”
“怎麼不影響,我們堂堂古家,卻和鄉下人在一個鋪子買料子,被人知道了笑掉别人的大牙!
”那兩個女子不依不饒,一個厲聲說着,另一個竟然直接往這邊走過來。
溫竹風和溫竹雨看見一個陌生女子氣勢洶洶的沖過來了,頓時吓得叫:“姐姐,姐姐。
”使勁往溫竹青身上貼。
那過來的女子馬上撇嘴聲音不小的道:“瞧瞧這上不得台面的樣兒!
”
兩個夥計不約而同的忙陪笑着去擋那個女子。
另一個丫鬟在那邊還說着:“鄉下人到底是鄉下人,也不長眼!
倒是看看這是不是她們應該進來的地方!
”
溫竹青原本是沒想和這些人一般見識的,這兩個女子就和王家那幾個門房一樣,都是狗眼看人低的,跟她們計較沒意思。
不過這兩人得寸進尺不說,還吓着了弟弟妹妹,那副惡心的樣子叫溫竹青也是忍耐不住。
“一瓶子不響半瓶子晃蕩,這話說的真沒錯,越是那下賤的人,越想要顯擺自己的高貴,缺什麼就想炫耀什麼。
”溫竹青冷冷的道:“我就是鄉下人,可也是自由身,總比那當奴才的強!
”
“你說什麼?
!
”這話就真真戳到了那兩個女子的脊梁骨,兩個女子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尖叫了起來!
兩個夥計都給尖叫的耳朵刺穿了一樣趕緊捂。
原本那個走過來一點又站住的,大怒的就沖過來了:“放你娘的屁!
下賤肮髒的鄉下人,你有種再說一遍!
”
“奴才就是奴才,你們倆大約原本是給主子刷夜壺的吧?
不然怎麼滿身的臭氣?
”溫竹青毫不示弱,這兩個丫鬟就算是年紀大點,但是在她眼裡還不算什麼,就算是真的動手,她也不怕,每天爬山鍛煉身體呢!
将弟弟妹妹往身後一擋,撸自己的袖子:“來!
今兒姐姐就教訓教訓你們兩個不長眼的小蹄子!
”
“你她娘的給誰當姐姐!
”那個前頭的已經楊着手沖過來了,對着溫竹青的臉就掄了過來!
這丫鬟一看就沒打過架,正面中門大開,隻顧着想扇别人耳光呢。
溫竹青故意撸袖子就是引她上當的,這會兒看見她合身沖了過來,提起裙子擡起腳,一腳就給踹了過去!
一個窩心腳踹的是正正地!
那丫鬟身子就往後倒去,嘴裡發出了驚天地泣鬼神的慘叫!
一交手,那兩個夥計已經火速過來了,急忙的站在了兩人的中間,當然也沒扶那跌倒的丫鬟,男女授受不親呢,隻兩邊拱手作揖的說和:“哎呦,兩位姑娘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小店是做生意的地方,不是打架的地方,您兩位……這兩位姑娘,請您包涵包涵。
”
後面那個丫鬟沖了過來,喊叫着急忙扶起來地上躺的那個,嘴裡還在亂罵着:“不知死活的小蹄子,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
不知死活的……”
溫竹青轉頭看弟弟妹妹,溫竹雨吓得擠在角落裡,溫竹風倒是仰着臉睜大眼睛看着,都有點呆呆地。
“沒事,别怕,姐姐在這。
”她還安撫了一句兩個小的。
“這是幹什麼?
”一個四十來歲的,穿着棕色錦緞對襟褂子的婆子從隔間跑了出來,吃驚的叫道:“你們兩個……”
跑了過來,因為沒注意到這邊的溫竹青,眼睛就盯着那兩個丫鬟,沖過來指着兩個人厲聲道:“小蹄子就不應該帶你們出來,沒點眼色!
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大呼小叫的?
主子的臉都叫你們丢盡了!
”
那個倒地的已經被扶起來了,兩個丫鬟都是哭喪着臉:“媽媽……”
“還敢說話?
!
等回去了看我怎麼教訓你們!
”那婆子似乎忌諱什麼,咬着牙低聲警告着兩個丫鬟,轉身又要回去。
不過這會兒從隔間已經‘呼啦啦’出來了好幾個人,簇擁着兩個穿着光鮮的年輕婦人,兩人說笑着往鋪子外面走,其中一個往這邊看了一眼。
那婆子已經慌忙的迎了上去,笑着躬身在婦人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年輕的婦人便依然和另一個婦人說笑着出去了。
主子都走了,兩個丫鬟也不敢怠慢的趕緊跟着出去,這口氣隻能忍了。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呼啦啦的滿鋪子的人走了好多。
那兩個夥計這才轉身,招呼溫竹青的那個依然過來,笑着道:“姑娘受驚了,您繼續選?
”
溫竹青點頭,她當然要繼續選了,鬧了半天的不就是為了買布料?
總不能白鬧了,自然是要買的。
拿了一塊粉紅的淞江飛花布,蹲下在溫竹雨的身上比着:“竹雨,這個顔色好看不?
”
溫竹雨還有點驚魂未定,不過她小小年紀的很是愛好,挺喜歡臭美的,就算是有點小受驚吓,但買料子很重要的,還是要選選,低頭仔細的看。
用小手将料子撫摸了一會兒,覺着很柔軟,便點頭:“好。
”擡頭對着姐姐笑,終于也定了神。
溫竹青笑了,在她臉上親了親,這才起身對夥計道:“這個裁九尺吧。
”然後又選了一塊青色的,問溫竹風:“竹風,你喜歡這個顔色嗎?
”
溫竹風是男孩子,對這個自然是無所謂的,正經都沒看一眼已經點頭了:“喜歡。
”他還在好奇的看着外面剛走的那些人。
溫竹青便對夥計道:“麻煩這個也裁九尺。
”說着從自己的荷包裡拿銅闆:“是三十文錢吧?
”
剛問了一句,就聽見頭頂上有人說話:“不要錢,送給姑娘了。
”聲音聽着很耳熟,帶着明顯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