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軒一聽居然是這件事,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嚴肅了起來,沉吟着道:“這件事,我與陸大人倒是上過幾道折子,朝廷卻并未重視……暫時還沒有……”
溫竹青有點驚訝:“這麼說,這麼長時間了,朝廷一點措施都沒有?
”
陳軒搖頭:“沒有。
”
齊瞻蹙眉道:“也沒有人來看看嗎?
”
陳軒搖頭:“沒有。
”其實說起這件事他也是一肚子的怨氣,頓了頓道:“朝廷自然是來過人,不過是因為别的事情,當面雖然禀報過,但看那樣子就不以為然。
”溫竹青想了想道:“如果一直都沒有管的話,顯然情況是很嚴重了,我不知道這邊醫館藥堂有沒有禀報的,但隻我的那個診堂,這幾年陸陸續續也看過不少因為水質生病的病例,我也詳細的寫了情況,
這種水質喝多了會造成嚴重的影響,甚至大面積的生病,這都有可能……陳大人,你看一下,或者重新上個折子?
”
說着拿出來寫的情況說明,讓齊瞻遞給陳軒。
陳軒接過來看了看,倒是馬上點頭:“我最近也在準備,再過幾天陸大人要進京述職,我們商量好了,将長安城水質的問題再寫折子地上去。
五奶奶,你這個病例情況送來的正好,不行就将你寫的這個
一道送上去。
”說着将紙疊好,道:“其實這幾年醫館藥堂也禀報過很多,生病的百姓很多,甚至也有大戶人家的病倒……”說到這裡歎了口氣:“這也沒辦法,隻有大戶人家的大批生病,才有可能驚動了朝廷,不然…
…”
說着搖頭。
齊瞻道:“陸大人為何現在進京?
”
陳軒就道:“可能是要升遷了,戶部左侍郎病故了,陸大人跟京城的一些官員比較熟悉……”
齊瞻就恍然了,原本想開一句玩笑:既然如此陳大人也應該活動活動拿下這個布政使司的空缺。
但是想想還是沒說,一來自己是商人,還是不要牽扯上官場,平常因為生意走動可以,但官場升遷什麼的,最好不要多嘴,便是開玩笑也沒必要。
二來陳軒如果有這個意思,他自己會有舉動,何須自
己說什麼?
溫竹青滿心都是水質的問題,道:“既然陸大人要升遷,那還會不會遞折子?
管不管長安城的事了?
”陳軒一聽忙道:“這一點還請五奶奶放心。
陸大人在這邊為官五年,我也很了解的,他對水質的問題也很操心,這幾年想了不少的辦法,疏通下水道什麼的,都上過折子,而且戶部本就是管着民生的,
他到了那個位置,更應該多費心。
”
溫竹青一聽這才放心,點頭道:“那就好。
”
齊瞻道:“疏通下水道是一個辦法,還有就是保護河道,這附近的村裡喝的都是渭河的水,可渭河兩邊多亂?
上遊那邊的穆圩村養羊的大戶,羊就在河裡頭吃喝拉撒的……”
溫竹青抿了抿嘴。
齊瞻笑道:“真的就是這樣,桃花村的人吃的不都是井水,井水不就是地下水,而沒有統一的下水管道,生活中的水,還有人、畜糞便滲入地下就和地下水攙和到了一塊兒……”
溫竹青忙點頭道:“我知道啊。
”
她抿嘴,齊瞻以為她偷偷笑,因此說了這些話,看她如此說,這才點點頭。
陳軒道:“确實如此。
其實宋朝的時候,因為長安城地下水被污的緣故,官員們上過折子,也想過一些辦法,但是因為戰亂等一些緣故,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和陸大人因為水質也想過不少辦法,查過當
時的長安志,裡面卻有這方面的詳細記載,其實,整個一套如何治理的辦法,宋朝的官員已經做出來的,非常的适用,當時和現在的問題都是一樣……”
說到這裡一頓。
齊瞻已經明白了:“錢?
朝廷不想出這筆銀子?
”陳軒點頭歎氣:“對呀,就是這個緣故。
這不是小數目,宋朝的時候曾經算過,需要紋銀五十萬兩。
”說到這裡停頓了很久,才歎氣道:“說句不應該說的話,這種工程,但凡一啟動,八竿子打不着的各
方都會伸手來搜刮銀子,完工的時候,翻一倍,甚至數倍都有可能。
”
齊瞻道:“這就是難處,你們禀報了那麼多次了,其實朝廷心裡清楚,長安城的水質已經出了大問題,但就是因為銀子,所以裝聾作啞。
”
陳軒歎氣:“就是如此。
”頓了頓又道:“不過,也不能說朝廷沒有真正做事的人,其實也有,而且很多,但确實沒錢,誰也沒辦法。
”說到這裡想了想,搖頭:“不怕跟你們說,說不定皇上心裡也着急,畢竟這邊是皇後的娘家,真要是出了什麼大事,皇上面子上也不好看。
隻是各地的貪腐,還有國庫的空虛,讓皇上也沒辦法馬上解決
。
”
齊瞻沉吟:“集資啊。
長安城這麼多的商戶、大戶人家、勳貴侯爵的,每家出一萬兩,也總有一二十萬兩了吧?
”
陳軒實在沒想到他居然會出這樣的主意,頓時都笑了,看着他搖頭:“齊五爺啊齊五爺,你可真的是讓我刮目相看啊。
”齊瞻和溫竹青全都笑了。
兩人自然是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說,齊瞻笑道:“怎麼?
是沒想到我居然會出這樣的主意?
我是商人,最怕的就是官府施壓要錢,遇上了這種事情躲都躲不及,怎麼還主動的出這
樣的主意?
”
陳軒笑着點頭。
齊瞻扭頭去看溫竹青,他想要動用大筆的銀子,自然是要媳婦同意。
因為現在要動用的是他們夫妻的私人銀錢,不是齊家公中的銀子。
溫竹青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點了點頭。
齊瞻就笑了,看向了陳軒:“陳大人,我已經取得了媳婦的同意,如果你作為官府出面集資,我捐二萬兩。
”陳軒愣了,又驚又喜,又十分的意外,說話都有點結巴,笑着道:“哎呦這,這……我實在沒想到你們能如此,這叫我說什麼好,答應還是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