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陳勇叫來了幾個小厮,齊瞻便一個個的吩咐:“你們倆先去打聽一下船行的事,開會的地方在哪兒,都有些什麼人去,會說些什麼。
往年都是什麼情形……橫豎是打聽的越詳細越好。
”
兩個小厮答應着,其中一個看起來很機靈的叫小錢,等齊瞻吩咐完了問道:“五爺,我們這麼詳細的打聽,必定會被老付那幫人知道的。
他們可是派了人盯着我們這些人的。
”
齊瞻點頭:“沒關系,去打聽就是了。
我就是要叫他知道。
”
小錢和另一個小厮一聽明白了,忙應‘是’出去了。
這邊齊老爺皺眉道:“什麼行會?
”
齊瞻便将老付和自己說的,三天後去參加行會的事情說了。
齊老爺臉色一變道:“不能去!
太危險了,誰知道那老東西打的什麼主意?
行會?
裡面都是什麼人?
你全都不認識,算計你你都沒辦法!
”說着沖自己的長随擺手:“去把小錢叫回來,不用去打聽了,五
爺不去。
”
齊瞻忙攔住了,好笑的道:“誰說我要去了?
”
齊老爺一愣:“不去你打聽那麼詳細幹什麼?
”
齊瞻搖頭笑道:“不去就不能打聽了?
”看見齊老爺愣了愣,接着有些恍然的樣子,這才笑着道:“對,我就是要做出一定會去的樣子……放心吧,我會安排好的,老爺子你不用管了。
”
齊老爺這才點點頭:“好吧。
”齊瞻便繼續吩咐:“陳勇,你把盯梢老付的那倆人叫回來吧,以後不用盯着他了,那孫子忒狡猾,不會漏出什麼破綻叫咱們抓住把柄的。
叫回來人,讓他們倆去一趟靈山衛,在那邊買條小船,雇一個當
地人打打魚什麼的。
”說着專門囑咐道:“用合理的價錢買,盡量不要引起什麼人的注意。
雇人打魚也不要太張揚,跟人說主家就是濟南人,來靈山衛是散心加玩得,可能會住一段時間,但是又不會隻住那邊,海邊這些地界
都會轉轉……就這樣跟當地人說。
”
陳勇忙道:“是。
”齊瞻又道:“你就冒充他們倆的主家行了,等他們買了船張羅好了,你去一趟,坐船在近海轉悠轉悠,看看他們打魚。
主要任務就是盯住那邊的碼頭,靈山衛有能停咱家那種大船的碼頭,盯住了隻要發
現了咱們家的船,馬上禀報。
”
陳勇再次答應:“是,小的明白了。
”齊瞻又吩咐另外幾個小厮:“你們幾個分成兩撥,每一撥三個人,一撥去蓬萊,一撥去登州衛。
同樣也是照着陳勇那邊,買條船裝成是大戶人家來玩的,一樣也是盯住了那邊的碼頭,發現了咱家的船馬
上禀報。
”
小厮們齊聲答應:“是。
”
“如果發現了,不要驚動,兩個原地盯住,一個回來禀報。
原地盯住的兩人注意互相協助,盯緊了别叫船消失了。
”
整個山東就這幾個地方的碼頭比較大,能停的下齊家的大船,威海衛這邊有齊瞻親自盯着,這樣船隻要回來了,必定就跑不出他們的眼線。
齊瞻在這邊吩咐的時候,齊老爺就不出聲的看着。
兒子這大半年過得其實不容易,受到的挫折可能比他十幾年加起來的都多,齊老爺心裡頭其實挺心疼的。
不過,這收服人心的過程對于兒子來說是沒辦法躲過的,如果想要掌管自家船行産業的一切大
權,就隻能親自去做,誰也幫不上忙,包括自己這個親爹。
好在齊瞻比齊老爺想象的精明又能幹多了。
在鹹陽城的時候,生活優渥,生意也比較順遂,沒什麼特别大的困難,所以連齊老爺都不知道自己這個兒子的抗壓能力有多少,處理事情的本事有多強。
來威海衛這大半年,也算是讓齊老爺好好了解了一下自己的這個兒子。
齊老爺很滿意,兒子已經長大了,自己的所有生意全都可以放心的交給齊瞻。
捋着胡子,齊老爺又想回家了,沒辦法,老胳膊老腿的就想舒坦,實在不想在這破漁村裡每天吃魚吃螃蟹了。
那邊齊瞻哪裡知道老爺子想什麼呢,仔細布置了一番,叫小厮們去了。
他跟齊老爺打聲招呼,起身又重新出門,這一次沒騎馬,自己溜溜達達的,沿着海岸一直往外走。
到了中午吃飯的時間,就随便找個小鋪子,進去就是烤魚、炖魚、蒸螃蟹、白水煮熟的打量帶殼的海貨,想吃多少都有。
這樣的食物齊瞻都吃了大半年了,着實也想念家裡,想念溫竹青做的煎餅果子,山芋炖兔子,太想了……
吃着吃着齊瞻就出神起來,呆呆了半晌,胃口也沒有了,放下筷子洗洗手,出來繼續在海邊走着。
就這樣漫無目的的走了大半天,齊瞻也把跟着自己的那些盯梢的人算清楚了。
一共四個人,兩個是當地漁民的模樣,一個三十來歲的漁夫,還有一個居然是個十來歲的小漁娘。
老付和船長絕對不是好對付的,這一點齊瞻早就看明白了,尤其是老付,外表看着似乎很憨厚,他自己還一直聲稱不識字,不會看司南,因此隻能幹一些岸上的雜活。
但是齊瞻早看出來了,最狡猾的就是這個老付,而且他算是個頭領,那幾個船長有事都和他商量,岸上所有的事務也全都是他說了算。
擒賊先擒王,隻要拿下這個老付,其他的人便稍微好對付一些。
齊瞻心裡頭想着,慢悠悠走回了漁村。
這時候天都黑了,海風更加的陰冷起來,齊老爺也睡下了,齊瞻洗了洗手腳,便也睡下。
齊老爺睡在小院的上房,齊瞻睡廂房,躺下的時候還側耳聽了聽,上房除了老爺子的鼾聲沒有其他任何的聲音。
閉眼睡着了,似乎就是一會兒的時間,齊瞻突然睜開了眼睛。
在側耳細聽,上房的鼾聲沒有了。
外面一片的寂靜,寂靜的甚至有點可怕。
齊瞻猛地坐了起來,卻又在床上靜靜坐了好半天,才輕輕的掀開被子,穿上衣裳,靜靜的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