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倆來到了藥鋪子,還沒進門廖安已經迎了出來,笑着躬身道:“東家來了?
早上鋪子門一開,便來了一家人,在這邊等了好一陣子了。
”
溫竹青‘哦’了一聲,忙進後院上了二樓。
二樓上等着一家三口,一對二十來歲的夫妻帶着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看見她上來,不等溫竹青說話,兩人已經上前行禮道:“這位就是溫大夫吧。
”
溫竹青忙回禮:“我就是,兩位是來看病的?
”
夫妻倆點頭,丫鬟已經開了診室的門,衆人進去。
齊瞻知道很多婦人就是因為這邊是女大夫才來看病的,所以也沒上來,隻在樓下角落一隅,叫人上茶,他順便問問鋪子的經營情況。
溫竹青坐下了,那婦人過來坐在了對面。
“哪裡不适?
”溫竹青問道。
那婦人正要說,一直跟在旁邊的小姑娘早忍不住了,在門口的時候就想說話,這會兒實在着急,道:“姐姐,竹雨沒和你說嗎?
我跟她說了呀,我爹娘今天要來看病……她也沒來嗎?
”說着轉頭看了看門
口。
溫竹青頓時驚訝起來,笑着看着那小姑娘:“你認識竹雨啊?
”
小姑娘點頭:“對呀,前幾天在古家我們見過,她還和盧欣吵架了。
我跟她說我今天要來的,她肯定忘了……”
說着小姑娘噘起了嘴。
溫竹青忙道:“哎呀!
你這樣一說我想起來了,竹雨和我說過的,你們今天是要來的,是我一時沒想起來。
”說着好像想起來一般:“你們就是……”
那婦人輕聲道:“長安城來的。
”
溫竹青忙點頭道:“對對,就是長安城來的。
”
小姑娘立刻高興了起來,原來溫竹雨沒有忘了她,笑着拍手道:“對呀,她怎麼沒來呢?
”
溫竹青忙道:“她要上學呢。
”
小姑娘聽了有些失望,歎氣道:“我不用去上學,我爹教我呢……”說着回頭看了一眼她父親。
那男子便忙笑一笑,過來拉着她道:“好了玥兒不說話了,請溫大夫給娘看病呢。
”
範玥詩忙點頭,閉上了嘴。
溫竹青對那婦人感激的一笑。
她看得出來這個小姑娘想交溫竹雨做好朋友,但溫竹雨顯然是還沒有太注意她,為免小姑娘失望,她才說竹雨跟自己提過。
問道:“哪裡不舒服?
”
那婦人還沒有張口已經臉有些绯紅,轉頭看了小姑娘一眼。
溫竹青明白,便對那小姑娘笑着道:“對了,竹雨跟我說,你叫……”作勢使勁想。
小姑娘忙道:“我叫範玥詩。
”
溫竹青恍然的道:“對,我想起來了,是範玥詩,玥兒,叫這個姐姐帶你去樓下玩會兒好不好?
樓下有喝花茶的地方。
”
“好啊。
”範玥詩并不是很想去,但是知道這會兒應該避開,所以答應了,跟着恬姑下樓去了。
小姑娘走了,那婦人才抱歉的笑道:“玥兒就是有些粘人的。
”
“小姑娘各有各的性子,我們竹雨就是心大,很多事轉眼就忘了。
”溫竹青笑着道。
那婦人這才趕緊的道:“是這樣……我們成親八年多了,原本一開始很順利,第二年便生了玥兒,生玥兒的時候我隻是難産,不過并沒有其他的問題,後來也沒覺着身體有什麼,但就是一直沒有懷上…
…這些年也看了不少的大夫,隻說沒問題,但不知道怎麼回事……”
溫竹青點頭,叫她伸出手來診脈,又問道:“難産的情況說一下。
”
那婦人便道:“就是……說孩子的頭有點大,然後生不下來,很長時間……”
旁邊婦人的丈夫忙道:“兩天多,将近三十個時辰,我們都吓壞了。
”
溫竹青點了點頭,如果是這樣,百分之百會大出血,當然,大出血是非常危險的,不過也不是說大出血就會死人,也有僥幸活下來的,比方說對面這個婦人。
這年代沒有剖宮産,女人生孩子真的就是鬼門關前走一遭,像這個婦人說的這種情況,已經非常危險了。
能活下來真不容易,短時間之内自然懷不上。
不過六年了,這時間也确實有點長。
診脈的時間也很長,因為脈象不是很明顯,初期的脈象感覺比較正常,最多隻能算是身體有些虛,然而這種虛弱倒不嚴重,不足以證明是體弱引起的長時間不孕。
仔細感覺,便能診出來脈象為濡脈,浮而細軟,輕按可得,重按反不明顯。
濡者,如帛衣在水中,輕手相得。
《脈訣彙辨》裡也說過:濡者,即軟之象也。
必在浮候見其細軟,若中候、沉候,不可得
而見也。
對于産婦而言,産後常常亡血傷陰、瘀血内停,多虛多瘀,濕邪留滞之證。
這個婦人的脈象診斷起來不那麼容易,而且有一點,就是生産之後的時間略長,已經調養的趨于恢複了。
但是隻要能摸出來濡脈,那就是氣血兩虛的症狀,産後調理還是有些問題,血瘀嚴重,盡管已經養了五六年了,但仍舊有這方面的問題。
“經量如何?
”溫竹青問道。
婦人臉一紅,輕聲道:“少……比成親前少了很多……”
“是成親前,還是生産前?
生孩子之前的經量已經減少了?
”溫竹青問的非常仔細。
那婦人一頓,忙道:“對,是生産之前,生孩子前……還是正常的。
”頓了頓,又道:“之前給看病的大夫也問過,有些說是氣血兩虛,需要調理,也該開了藥。
”
說着去看她丈夫。
那丈夫忙從袖子裡拿出來一張方子,過來放在了桌上,道:“就是這個方子。
”
溫竹青伸頭看了看,方子确實是調理氣血的,主要是化解淤血的,說明開這個方子的大夫,其實已經診斷出來了,這婦人是産後亡血傷陰、多虛多瘀的情況。
“這方子吃了多長時間了?
”
丈夫忙道:“用了一年多了。
”“一年多了?
”溫竹青沉吟,照理這方子是沒有問題的,如果不見這個方子,她很可能也是開這幾味藥,也許會有增減,但大緻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