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人來去如風的,一瞬間,屋裡又恢複了平靜。
溫竹青坐在案幾後面都沒動,扭頭看了看後窗戶,就能看見後院外面站着好幾個身強力壯的男子,像是護衛一類的人。
一個穿着長衫的男子領着這群人
接到了甯公子,一行人急匆匆出去了。
那個婆子踉跄的跟在後面。
“奶奶,您覺不覺着……那婆子眼熟的很?
”荷葉嗫嚅着說道。
溫竹青‘嗯’了一聲,何止眼熟,她已經認出來了,那婆子确實是陪着人來看過病。
就是五月的某一天,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婦人,戴着碎花藍布圍巾打扮的好像鄉下人一樣,由這個婆子攙扶着來看病的。
盡管打扮的像是鄉下人,但溫竹青一眼就看出來,分明的不是。
那女子手指修長白皙,指甲都留的老長,根本就是沒幹過活的樣子,說話聲音嬌弱無力,村裡人要是那樣說話,根本沒人聽得見。
溫竹青記得很清楚,那年輕婦人也不是來開落胎藥的,而是已經小産了之後,因為身體沒辦法恢複,惡露不淨,來看的這個病。
當時溫竹青給開了藥,說隻要堅持吃藥,一個月左右就能恢複正常。
她記着看那婦人的樣子,卻還嫌時間太長了,欲言又止了半天。
因為那婦人的樣子實在太可疑了,所以溫竹青記的很清楚。
别說是她,就是丫鬟們都記着。
荷葉去關門,不滿的道:“奶奶,您說那天看病的婦人跟甯公子有什麼關系,值得他氣勢洶洶的來算賬?
别不是那婦人肚子裡的孩子就是他的吧……”
說着給紫茸吐吐舌頭。
紫茸掩着嘴笑:“差不多……這公子看起來也不是什麼正經人,到處的招惹……”溫竹青倒沒有呵斥她們别亂說,因為她自己也有這個懷疑。
甯公子不是京城的人嗎?
不是甯國公府的爺嗎?
平白無故能随便給人出頭?
那婦人遠在這鹹陽城,也沒聽說鹹陽城裡有什麼甯國公府的親戚
,那麼,這甯公子給那婦人出頭找人算賬,怎麼能不奇怪?
不過,如果真的是有關系的話,就是說,甯公子幾個月前就已經來過鹹陽城?
正好荷葉跟紫茸也想到了這一點:“若真是那樣,那這位公子什麼時候來的鹹陽?
那婦人又是誰家的?
肯定是鹹陽城的大戶人家這一點是沒錯了,難不成是……通奸?
”紫茸小聲道。
兩個丫鬟頓時竊笑。
溫竹青颦眉琢磨了一會兒,聽見這話好笑的道:“好了别猜人家的事了,看看外面還有沒有看病的人?
”
紫茸出去看。
‘甯公子’從藥鋪子出來,走出去一會兒迎面一個年輕的公子哥兒急匆匆的過來了,看見他忙小跑兩步上前,低聲道:“七皇子,你這是沒去還是已經去過出來了?
”
七皇子笑着歎氣:“你怎麼不早說,原來在這裡看病的大夫竟然是齊家的五奶奶?
”
那人一聽就知道他已經去過出來了,頓時連聲歎氣:“我哪裡能知道……”解釋的話沒說完。
七皇子倒是并不怪罪他,笑道:“原本就怪我,我性子太急了些。
”頓了頓好奇的問道:“這齊五奶奶未免也太出格了些,一個大豪商家的媳婦子,是缺吃了還是缺穿了,怎麼還親自的抛頭露面出來給人
看病?
”
說着揉揉自己的鼻子:“我闖進去,她倒是比我還鎮定呢,一點要避開的意思都沒有,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我,反倒把我看得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
那男子一聽居然‘哈哈哈’的大笑起來!
笑了半天才道:“這你就不知道了,這位齊五奶奶本是鄉下人出身……不對,說起來也不是鄉下人,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隻不過因為上一代的事情,從小在鄉下長大的,在鄉下的時候進山采藥……”
話沒說完,七皇子已經眼睛發亮的道:“等等等等!
竟然有這樣的奇聞異事?
正好閑得無聊,趕緊找個地方,你給我慢慢說,慢慢說!
”
那年輕公子好笑又無奈,隻能請七皇子去前面的酒樓,要了個雅間兩人進去,邊吃酒邊閑聊。
七皇子,叫周緒坤。
乃是皇後娘娘所出,與當朝的太子爺乃是一母同胞。
皇後娘娘要回娘家省親,确實不是一般的小事。
太子爺擔心這邊的安全問題,鹹陽城到底是很多年沒回來過了,誰知道這邊情
況如何?
而他自己事務繁忙,也沒時間過來查看。
身為親弟弟的七皇子就自告奮勇前來替母後查看。
三月裡其實就來了一次,隻不過那時候消息并沒有洩露,在鹹陽城隻有少數的一些人知道。
七皇子今年十八歲,未來的七皇妃定的是甯國公府的長房嫡女。
這位七皇子就順便的冒充了一下自己未來老丈人家的公子。
隻不過七皇子生性風流,盡管是來做正事的,但本性難移的惹了樁風流債,也不知道他老丈人家知道了,會是個什麼表情。
三月份來的時候,原本就住在皇後的娘家的。
隻是皇後娘家實在沒什麼人,隻娘娘的哥哥嫂子,膝下有兩子,全都已經是三十來歲了,且都無趣,一個隻每天在家裡鑽研學問,另一個更是奇怪,喜歡
擺弄農活,在城外鄉下親自種地。
這樣的家裡頭七皇子哪裡呆得住,無聊的都快要發黴了,住了幾天便尋了個借口,出來單獨住在了一個别院。
從京城陪同他來的有十來個人,有些是官員,有些是七皇子的好友,基本也是王侯将相家的公子哥兒,沒事跟着來玩的。
定遠侯府太太娘家也是鹹陽人,世子常書文來過鹹陽過一兩回,在這邊也有些認識的人,七皇子來鹹陽,就主要是常書文陪同。
七皇子再一次來,也是厭煩那麼多人跟着自己,遂叫人都不準跟着,隻讓常書文和自己一塊過來了。
主要也是常書文自己就是個公子哥兒,并沒有一官半職的,隻陪着他玩而已,根本不像上一次一起來的老夫子什麼的人,成天跟在七皇子耳邊嘀咕他要注意言行舉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