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竹青抱起有些被吓到的尚哥兒,将他放在自己腿上。
外面的護衛已經将人攔住了,隻聽見有人大聲的哭,還有幾個人不停的說着,聲音或高或低,卻将她們自己的聲音互相的掩蓋了,誰也聽不清楚誰的話。
溫竹青叫茯苓出去看看怎麼回事。
茯苓出去了,喊了好幾聲,外面才漸漸安靜了下來,茯苓道:“你們這些人是做什麼的?
這邊是診堂,如果不看病……”
“娘娘!
求公主給草民做主啊,草民實在是無處伸冤!
”
因為其他的人不吵了,茯苓也不用喊了,停頓了一會兒,才道:“你有什麼冤情為什麼不去官府,卻跑到這裡來說,即便我家主子是縣主,也要……”
又是不等茯苓将話說完,剛才打斷她說話的人再次打斷了她:“因為官官相護!
官府自然是向着有錢人,我們這些人都快要沒活路了!
”
溫竹青微微的皺起眉頭。
這個說話的婦人聽聲音似乎是四五十歲,嗓門特别大,而且很沒有禮數,安全不聽茯苓将話說完。
不像是求助的,倒像是找茬的一樣。
如果真的是求助的人,溫竹青可能會出去,但是現在聽了一會兒,搖頭吩咐子苓:“你出去叫茯苓問問,她們有什麼冤情,如果那些人說隻跟我說的話,就說我聽得見。
”
子苓忙答應着出去了,跟茯苓低聲說了一會兒,茯苓便問那些人有什麼冤情,現在可以說了。
果然,還是那個婦人的聲音,尖聲道:“我們要面見縣主!
如果縣主不在,我們是不會說的,我們知道,你們說不定已經派人去了衙門,要将我們抓起來呢!
”
子苓厲聲道:“縣主就在裡面,你們說的話她聽得到,有什麼冤情快點說!
”
也許是因為子苓看起來比茯苓厲害點,也許是因為縣主能聽見外面的話,那個婦人稍微的停頓了一會兒,就道:“縣主娘娘給草民們伸冤啊,草民們真的是活不下去了……”
“你快點說吧……”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
那個嚎哭的婦人聲音繼續嚎着:“活不下去了……草民家的小女兒正是豆蔻年紀,長得也是如花似玉的,原本好好的本可以尋個殷實人家嫁了,幸福的過一輩子,可萬萬沒想到,晴天霹靂啊,禍從天降
!
”
旁邊的莫媽媽倒是‘噗嗤’笑了:“這婦人想來是認識字,讀過幾天書吧?
”
溫竹青皺着眉頭。
她倒不這樣認為,倒不是因為外面這個婦人之前的舉動而厭惡,所以便這樣以為,而是這樣的人溫竹青見過。
診堂開在這裡都已經近十年了,看過多少病人?
大部分的病人當然都是老老實實來看病,但也有抱着訛詐的心思來的,或者身為病人,或者身為病人的家屬,來的時候便已經打定了主意,将她自己或者家人的病情當成是訛詐的工具。
隻要是一副藥沒吃好,或者是一次沒有治療好,頓時就撒潑打滾,大鬧診堂,嚎哭詈罵,就為了訛錢。
溫竹青是齊家五奶奶,齊家是城裡有名的豪商,誰都知道,齊家有錢。
所以,這些年選擇借病訛詐的人真的不少,溫竹青見過很多了。
外面這個婦人,即便是她沒見到人,但聽這個婦人的說話,就有種經常耍賴的感覺,她在外面說的這一番話,感覺是經常說的,所以特
别的順,倒真未必是讀書識字。
“我那小女兒如果沒有這些事情,已經嫁到了崔家!
崔家你們知道吧?
城南的崔家,家裡頭上百畝田,還有一座大宅子,上百間屋子呢!
要是嫁過去了,我小女兒就是吃香的喝辣的……”
子苓不耐煩了,道:“你到底說不說?
沒有時間聽你廢話!
”
“我小女兒……”那個婦人才說了四個字,突然叫了起來:“哎哎哎!
她怎麼能進去?
你們這不是偏心……這不是偏袒嘛!
那個婦人為什麼能進去?
”
溫竹青聽着,就見外面的婆子領進來了一個頭上包着碎花頭巾的婦人,婦人低着頭蜷縮着上半身,看起來似乎有什麼病痛。
被婆子領着過來坐在了錦杌上,荷葉忙問道:“你哪裡不舒服?
”
那婦人低着頭道:“胸……胸口。
”
溫竹青一看就知道,道:“拉上簾子吧。
”檢查的桌子周圍是有簾子的,如果不需要去後面檢查,那麼就将這邊的簾子拉上,便能遮擋住屋裡其他人的眼光了。
因為這也涉及人的隐私,最好是隻有大夫和病人,但是屋裡其他人有些要收拾,有
些要擦拭清洗工具,有些要準備各種檢查用的藥物,棉簽什麼的,也不能随時出去,所以拉個簾子。
如今在這邊已經請了六個婦人幫忙打下手,每班兩個。
拉上了簾子,荷葉在裡面看病,外面子苓已經厲聲道:“人家是看病的!
你到底說不說?
不說就走開,你當縣主脾氣好,你就可以在這裡廢話連篇說個不停了?
!
”
“就是啊,你家小女兒到底遇見了啥事,你倒是快說啊,東拉西扯的幹啥?
”旁邊看熱鬧的似乎也有着急的,說着。
那婦人氣哼哼的:“天大的事!
”突然又喊了一嗓子:“縣主大人,您可要給草民做主啊!
”
子苓氣的叫道:“你到底說不說?
!
不說立馬叫人過來将你拖走!
”
馬上四五個人哭了起來,叫着道:“冤枉啊,天大的冤枉啊……”
事到如今,别說溫竹青,便是從沒見過這樣場面的莫媽媽和谷雨她們都看出來了,這個婦人很有可能是個無賴。
“怎麼還有這樣的人?
”丫鬟小滿忍不住說了一句。
茯苓已經進來了,外面就交給了子苓,子苓雖然是妹妹,不過确實比她厲害點,進來就道:“五奶奶,用不用趕走?
”
溫竹青道:“如果還是不說的話,就叫護衛趕走吧,聽着胡攪蠻纏的,又不知所雲,像是訛……”話沒說完,外面的那婦人已經大聲叫着:“就是我們隔壁那個死不要臉的糟老頭子!
那天趁着沒人,把我小女兒拖到他的院裡……”說到這裡不說了,放聲大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