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53 誰說這不是他的另外一番造化呢
禦書房内又恢複了之前的平靜,景宣帝在明亮的夜明珠下翻閱着手裡頭的奏折,不時用朱筆在上頭勾勾畫畫。
萬城就微微彎着腰伺候在一旁,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景宣帝翻閱完了最後一本奏折,這才将手裡頭的朱筆擱在筆山上,往圈椅後頭靠了靠,捏着眉心。
萬城知道景宣帝忙完了,忙将已經放的可以直接入口的溫茶遞了過去:“皇上,您喝口參茶吧。
”
景宣帝接過,将一碗參茶一飲而盡。
臉色這才好看了些許。
“萬城,你會不會覺得朕太過了?
不聽人解釋就将人押入天牢。
”景宣帝突然說起了剛才事情,萬城哪裡敢這麼回,忙道:“皇上自有皇上的決斷,奴才不敢妄自揣測聖意。
”
“不敢猜,還是不敢說?
”雖然關了人,但是景宣帝的心情卻并不見憤怒,相反,萬城能看的出來,景宣帝的心情好像特别的好。
“奴才既不敢說,也不敢猜。
”萬城忙道。
奇了個怪了,這狀元郎扯了這麼大個彌天大謊,今上不問緣由地就将人給抓了起來,按道理來說,這是景宣帝的作風,用孝德來扯謊,那可算是揪了景宣帝的逆鱗了。
畢竟,全大越的人誰都知道,景宣帝是個極孝順的人,任用官員除了能力之外,這孝德也占了很大的比重,所以有禦史彈劾蕭钰假借回鄉祭祖之名幹了其他的事情,萬城就知道,這狀元郎要玩完。
果真,今上龍顔大怒,讓人宣了蕭钰進宮,二話不說,直接就讓人給扒拉到天牢去了,我的個乖乖,這蕭大人莫不是仗着今上之前對他的好感,一次又一次地在作死的邊緣試探聖心啊!
景宣帝樂呵呵地一笑,将禦史參蕭钰的那一本折子拿到了手上:“這督察院,這回終于裡子面子都有了!
”
可不是嘛,上回彈劾蕭钰編的年曆有辱大越威名,沒成想,竟然落了個空,如今又彈劾蕭钰用孝德扯謊,可不算是把面子裡子給找回來了嘛!
萬城不敢說話,隻在一旁咧嘴跟着景宣帝一塊笑。
他真是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景宣帝為何不用緣由就将蕭钰給押到天牢裡頭去了呢?
這死囚犯都好歹也說話的權利啊,萬城着實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萬城百思不得其解地來到殿外,冥思苦想,就是想不通。
也不對啊,今上對蕭钰一直頗有好感,覺得此人雖出身貧瘠,卻心懷天下,是蒼生社稷之福,這段日子以來,也一直都考量蕭钰的才能和人品,景宣帝對蕭钰并無不滿意的地方。
單單這回,不問青紅皂白,是景宣帝對蕭钰失望了不想問,還是說……
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萬城整個人身子都跟着是震了一下,再擡頭時,神态都變了。
難道,今上是知道蕭钰去幹什麼去了?
如果今上知道的,那一切解釋就都說的通了。
宣蕭钰進宮的那個小太監萬全殷勤地過來給萬城捏了捏肩膀:“師傅,那狀元郎究竟是犯了什麼樣天大的錯啊,竟然給關到天牢裡頭去了。
”
萬城白了他一眼:“我哪裡知道。
”
“哎,也不知道狀元郎這回能不能逢兇化吉,咱們大越第一個三元及第,最年輕的狀元郎,這夭折的也太快了。
”萬全唏噓道。
他沒想那麼多,總以為關入了天牢就是死罪了,不免為蕭钰感歎不已。
狀元郎還那麼年輕呢,前途無量啊,隻是可惜了,竟然敢用孝德來扯謊,這下什麼都沒有了。
萬城自從腦海裡頭蹦出那個想法之後,并不覺得蕭钰就會就此隕落,相反,他覺得很好玩。
隐隐有一種磡破了裡子卻又雲裡霧裡的模糊,撓的他心裡癢癢的。
“是嗎?
這故事還沒謝幕呢,誰能笑到最後,誰說的準啊!
”萬城意味深長地說道。
萬全愣了下,捏肩頸的手微微一頓:“師傅的意思是,狀元郎還有機會?
”
“誰知道呢,說不定否極泰來,這又是他的另外一番造化呢?
”萬城眯着眼睛,享受着。
薛揚一個人出宮,渾渾噩噩踉跄着手腳并用爬上馬車的樣子被梁南修的長随給看見了,他又繼續等了兩盞茶的功夫,眼看着天都已經全黑了,可蕭大人依然沒有出宮,長随不等了,趕忙回了梁府。
梁南修一聽就暗道不好,忙讓人準備了一番就去了薛府,等到再次出來的時候,梁南修神态焦急,又去找了常守農。
常守農是蕭钰的師傅,也算是京城裡頭對蕭钰最好的人了,蕭钰如今被關押在天牢裡頭,總得想辦法探明情況啊!
謝玉蘿正在家門口等着蕭钰,可左等右等等不回來蕭钰,卻等到了火急火燎的倪梁。
倪梁見到謝玉蘿,劈頭就道:“玉蘿,趕快跟我走。
大人找你。
”
謝玉蘿腳下一個踉跄,差點摔倒!
師傅這個時候來找她……
“是不是阿钰的事情?
”謝玉蘿焦急地問道。
倪梁點了點頭。
謝玉蘿回頭看了看出門來聽消息的花娘和三個孩子,她努力擠出一抹笑,寬慰道:“娘,你跟誠意帶着三個孩子先睡,我去趟師傅那裡。
”
說完,謝玉蘿帶着誠心就跟着倪梁去了常府。
馬車上,謝玉蘿問倪梁蕭钰究竟出了什麼事,倪梁知道也該先讓謝玉蘿知道,就将梁南修過來的事情一并說了,還有蕭钰被打進天牢的消息。
謝玉蘿的手狠狠地攥着帕子,恨不得将那一方錦帕給撕碎來。
她的眼神通紅,分明是擔心到了極緻。
倪梁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隻能說道:“玉蘿啊,你也先别擔心。
今上就是把蕭钰給關進天牢了,讓人好生地看管他,其他的并沒有說,興許,是今上在氣頭上罷了,等今上的氣消了,蕭钰就放出來了。
”
謝玉蘿沒有說話,今上特意問起蕭钰請假的那二十日,卻一點都不讓蕭钰辯駁,二話不說就将蕭钰給打入了天牢,看來,今上被氣的不輕。
馬車疾馳,很快就到了常府。
謝玉蘿跟随着倪梁一路去了常守農的書房,梁南修也在跟着常守農商量對策,見謝玉蘿進門,常守農不等她開口就急不可耐地問道:“玉蘿,蕭钰這段日子究竟幹什麼去了?
他是不是真的沒回家祭祖?
”
謝玉蘿咬着唇,點了點頭:“沒有。
”
“糊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