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22 我見過我的外祖母
三月的風吹在人的身上帶着點暖,又帶着點涼,蕭宅的院子裡,鋪了一塊厚厚寬大的地毯,四個孩子在上頭又爬又坐,玩玩鬧鬧,其他的人則坐在一旁做着繡工,聊着天,不時地看着玩鬧的開心的孩子們,也是樂的合不攏嘴。
樂樂從毯子上爬了起來,晃晃悠悠地走向花娘,嘴裡頭還奶聲奶氣地喊:“外祖母,幹,喝水!
”
花娘忙倒了一杯溫水喂給樂樂喝了,一旁的謝謝也爬了過來,爬到花娘的腿邊才扶着她的腿站起來:“外祖母,幹……”
“好,我的謝謝也要喝水,來來來,喝水,喝水!
”花娘又倒了一杯,喂給謝謝喝了。
小七直接小跑了過來,臉紅撲撲的,也仰頭喊:“外祖母,小七也要喝。
”
“好,外祖母也喂小七。
”花娘又倒了一杯。
誰知道謝謝就一直盯着小七,然後歪着腦袋說道:“不是你的,是我的!
”
什麼不是你的,是我的?
花娘沒聽明白,再問了一遍:“什麼你的我的?
”
謝謝伸手點了點花娘的鼻尖:“外祖母,我的,不是他的!
”
在一旁的人都被這奶聲奶氣的話給逗笑了,笑的前仰後合,小七也懂這話的意思,撲到莫雲柔的懷裡,認真地說道:“我也有外祖母!
我前幾天還見過我的外祖母呢!
”
三歲的孩子說的話就比一歲多的孩子說的多的多,也清楚,花娘抱着謝謝,看了下小七,似乎沒明白小七的意思,又看了一眼莫雲柔。
莫雲柔抱着小七,笑道:“嗯,昨天剛見過的。
”
花娘一聽就說道:“她也在京城嗎?
哪日請來一塊吃個飯吧,還沒去拜見過呢!
”
莫雲柔眉開眼笑,再也沒有之前半點的悲傷,她美滋滋地道:“好,我娘也說了,哪日也要請你們一塊吃個飯!
感謝這麼多年來,你們對我和尋渺的照拂。
”
“這說的是什麼話,咱們都是一家人!
”花娘嗔怪道,不過她倒是奇怪,為何莫雲柔到京城這麼久了,前幾日才見她娘呢?
到底是人家的私事,花娘識趣地沒問,繼續看着孩子做着活。
中午,莫雲柔回家,尋渺今日沒開三味書齋的門,他今日在家編戲呢。
她要回家給陪他。
紅嬸子抱着熟睡了的小七跟在一旁,由于莫雲柔要去集市買東西,自然就上了大街。
“莫家出大事了……”
莫家?
莫雲柔停下了腳步。
“出什麼事了?
”
“莫家死人了!
”
“誰死了啊?
”
“還能有誰啊?
莫家夫人啊,身體一直不好,這麼多年看了多少大夫都一點起色都沒有……”
這明媚的天,猶如在莫雲柔的耳邊炸響了一個驚天動地的雷,莫雲柔隻覺得自己一定是出現了幻聽,昨兒個上午,明明,明明……
“夫人!
”
紅嬸子驚慌失措地大喊,莫雲柔隻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黑,在暈過去之前,隻聽到小七撕心裂肺的哭聲,可她……什麼都管不了。
莫家大門口,石獅子上頭已經挂滿了白色的白布,漫天的白,看的讓人眩暈。
莫雲柔一身素縞麻衣,懷裡頭的孩子也是一身素縞,還有旁邊一個人,也是麻衣,就這麼站在莫家後門。
莫懷安出來時候,就看到自己的妹妹哭暈在柳尋渺的懷裡,小七年紀小,壓根就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穿麻衣,也不明白為什麼娘要哭的那麼傷心,哭的他都安慰不了,爹都安慰不了。
于是,他也在一旁哭,小小的年紀,哭的嗓子都啞了,可他還不停地安慰自己的娘,小小的身子趴在莫雲柔的身上,不停地伸手給她擦眼淚。
“娘,不哭,不哭……娘……”
奶聲奶氣的嗓音,聽的人心都化了。
莫懷安眼睛紅腫,上前打橫抱起哭暈在柳尋渺懷裡頭的莫雲柔,他極力忍住悲痛,聲音卻依然哽咽,“尋渺,進來吧!
”
小七還記得這人,奶聲奶氣地喊:“大舅舅……”
莫懷安悲痛的心得到了一絲安慰,摸了摸小七的頭,紅着眼睛慈愛地說道:“小七真乖,乖……”
下午,莫雲柔并沒有帶着小七去蕭宅,謝玉蘿隻當是她在家陪着柳尋渺,便也沒有在意,可是一連好幾日,他們都沒有過來,而且還沒有一點消息送過來,謝玉蘿不由得有些奇怪了。
忙派人去柳尋渺家裡頭走了一趟。
等到聽松回來,是一臉的奇怪。
“家裡頭沒人。
”他敲門都快要敲破了,裡頭還是沒有人來開門,直到隔壁鄰居出來,說是隔壁已經好多天都沒人進出,聽松這才感覺到了不對勁,翻牆進了院子,果然,家裡頭一個人都沒有。
竈間的食材都還在,還有沒吃完的飯菜,不過放了這麼多天,都已經有一股馊味了。
而屋子裡頭,被褥和衣裳都還在,還有曬在外頭的衣裳,随着風吹着,衣裳已經幹透了,不像是今日才曬的。
聽松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立馬回來就告訴了謝玉蘿。
謝玉蘿聽後也是詫異不已:“你說什麼?
人就這麼莫名其妙地不見了?
”
聽松點頭:“好多天看着沒回家了。
衣服在竹竿上晾着,沒吃完的飯菜也在的竈間,已經有味道了。
我還去了三味書齋,問了隔壁的夥計,夥計說的三味書齋這幾日都沒有開門。
”
也就是說,他們沒去三味書齋,沒在家,沒到他們這裡來,他們能去哪裡!
失蹤了?
還是被人劫持了?
“大門是鎖上的,屋子裡頭我也看了,都沒有被翻動過的痕迹,倒像是……像是出了門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的樣子!
”聽松跟在常守農的身邊,這麼多年也有很強的判斷經驗,忙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出了門就再也沒回去過?
謝玉蘿意識到了這事情的不對勁。
莫雲柔在京城……她知道這二人在京城是有些故事的,隻是到底是什麼,她也不知道。
謝玉蘿忙喊來了花娘,說了莫雲柔的事情,花娘聽後先是緊張了一下,又接着說道:“前幾天,也就是雲柔跟小七再咱們家玩的那一天,雲柔倒是提過一嘴,說是他們見過小七的外祖母。
”
“小七的外祖母?
”難道,他們回了莫雲柔的娘家?
也就隻有這種可能了。
“嗯,雲柔還說,她母親哪日會請我們一起聚一聚,說是感激這些年來對他們一家的照拂!
”花娘當時聽的還蠻激動的,不過現在想想也有些奇怪:“雲柔她是京城人嗎?
怎麼從來都沒有提她談起過。
”
謝玉蘿也不知道這些,隻是當時懷疑過莫雲柔的身份,隻是她也從來沒有問過,如今也隻能搖頭:“我也不知道,她也從來沒有跟我說過。
”
事情到了這裡,似乎走到了絕境!
一家三口連帶着請來的仆人紅嬸子也失蹤了,去了哪裡?
謝玉蘿很擔憂他們的安危,便讓聽松聽荷都出去打聽消息,而這不打聽不要緊,各個茶樓酒肆茶鋪街頭巷尾,都在讨論一件事情。
莫家出了一樁大醜聞,本來得了重病在百裡之外鄉下養病的莫家嫡長女和一個男人帶着一個三歲多的兒子回了京城,活生生地把莫夫人給氣吐血而亡了!
聽松和聽荷聽了這消息,感覺脊背一涼,莫家嫡女,三歲多的兒子,男人……
種種迹象表明,莫家跟莫雲柔有某種聯系。
二人找了當時在茶樓裡頭說的有鼻子有眼的人,給了他點銀子,打聽了一些大概。
大意是,莫家嫡女帶着一個原來在京城賣字畫窮酸秀才和一個三歲多的兒子去見了莫夫人,也就是莫家嫡女的娘親,這才剛剛見面呢,晚上就吐血而亡了。
而就在五年多前,莫夫人也是氣得吐血,找了多少大夫,也就是在那個時候,莫家嫡女突然就染病送到百裡之外去養病去了,再後來,因為時間過去的太長了,大家也就漸漸地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誰曾想,這莫家嫡女突然又回來了,一回來,又活生生地把莫夫人給氣死了。
“現在看來,那五年前哪裡是養病哦,怕是跟那窮酸秀才私奔了,這才氣的莫夫人吐血,如今五年之後回來,莫夫人見自己的嫡長女真的跟了那個窮酸秀才,嬌養長大的姑娘,如今跟一個普通的市井民婦沒啥區别,你說能不氣嗎?
估計是又吐了一口血,就這麼一命嗚呼了,造孽啊!
”那說話的人還一副特别惋惜的模樣,喟歎了好幾聲。
聽荷和聽松震驚地對視一眼,紛紛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驚愕。
“那位在京城賣字畫的窮秀才,叫什麼名字?
”聽荷問道。
那人想了想,又搖搖頭,“名字倒是不知道,不過知道他姓,姓柳,也是個白面書生,長的挺好,文采也好,隻是家裡頭太窮了,爹娘又死了,家裡沒錢讀書,他就到外頭擺攤賣字畫和書籍。
”
“那那位莫家嫡女呢?
叫什麼名字?
”
“這個也就不清楚,人家深閨大小姐的名字,豈是我們這些人能知道的,不過聽說這莫家的男兒到了這一輩是懷字輩,女兒是雲字輩的,名字裡頭應該帶了個雲字吧!
”
二人對視,已經猜到了這謠言說的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