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都不像是一個明确的決定
林玉權冷笑了聲,就連這搗藥的手,也都停了下來,就這麼站在她正對面,負手而立,看着那副之前被她說過好幾遍的畫。
“我的推測是不會錯的,你就是當今皇後,當今皇後是個什麼樣的人,我不知道,也不知道你為何會狼狽至此,但是有一件事我知道,皇後的母家,的确就是和這邊有些勾結,而且,皇後并非是一直都在宮中能夠安分地待着的性子,所以就算是皇後出宮辦事,這也不足為奇。
”
看來,這人現在就是抓住她是皇後了。
“既然你說是,那就是吧,隻是你看起來,似乎對這宮中,頗有些怨憤,你既然現在這算是識破了我的身份,那你現在這算不算是要将我殺了滅口呢?
”
看這人剛才的幾聲冷笑,似乎對于整個皇室,都很是不滿,像是皇室有做出什麼對不住他的事兒。
可是,這要是和十年前有牽扯的事情,又怎麼着能夠關聯着現在的葉銘庭呢,她屬實還是沒想過來。
況且,她總不會就這麼慘,這才是剛剛被人救下,卻剛好就是個仇人吧?
“你們皇室中人,說話不算數之人衆多,搞得民不聊生,縱然現在是換了皇帝當政,這雲瀾城的百姓,依舊是沒當人看,這朝廷派下來的幾任知府,通通都已經是喪命黃泉,黑惡勢力,你們也管不着,隻是讓有心人鑽了空子,這皇帝治理無能。
”
他和她講了許久的話,可是從始至終,都沒有回過頭來看她一眼,一直都盯着那副畫,這畫上,莫非還就是有着什麼玄機。
可是這就是一副簡單的山水圖罷了,能有什麼......等等,不對,當初那畫出這邊境地形圖的人,也是用的畫,來将十年前的東西,給硬生生弄上去了。
莫非......
“幾任知府通通喪命?
”白羽岚反問道:“可是朝廷之上,并未有過這樣的折子,所以這件事,皇帝不知情。
”
“這裡的黑惡勢力,難道不就是和你皇後的母家有幹系麼?
既然如此,就按照這當朝皇帝對皇後的偏袒,以及你臨朝當政的作風,會讓這件事威脅到自己的親人麼?
你是這樣的人麼?
皇後娘娘?
”
這次,他甚至都沒有稱呼她為姑娘了,而是一字一句的,咬牙切齒的,稱呼她為皇後娘娘。
白羽岚聽着覺得這心口有些不舒服,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對方卻是輕輕一笑,眼底閃過一抹暗光,道:“你還真以為,你就是皇後娘娘了?
皇後那樣的人,又怎麼會跑到這裡來?
不過都是林某在随意猜測罷了,若是驚擾了姑娘,是失禮了。
”
白羽岚卻是不覺得,眼前這個人,是在信口胡說,隻是他忽然這麼一番變臉,她倒是也不打算揭穿對方。
說罷,林玉權就開始專心緻志地搗藥,像是絲毫不理會這别的事兒,就連之前的冷臉,都發生了些變化,變成了她最初看見的,那樣冷淡而又平靜的面容。
外面的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着,讓她心頭,又像是被什麼治愈了般,很是舒緩。
眼前這人雖說是穿着的半舊的衣裳,甚至就連這神情也是淡漠如斯,可在她看來,卻是像那世外的谪仙一般,叫人覺得舒服。
若不是經過一通大難,恐怕他現在還不至于,會在這山野之間,做什麼搗藥的活兒,或許這雙看起來就沒做過活兒的手,正應該是在家中研墨,或者是在那窗台旁邊,那麼悠悠然地題詩一首,是雅極。
這冤屈,他雖然不說,可是白羽岚怎麼着,也是能夠感覺到,這件事,一樁樁,一件件的,應該是和她有些幹系,以及美人煞......
可是這十年前的事兒,又怎麼能夠查的清楚呢?
更何況,美人煞那邊,十年前,自己的母親還沒有現在這般成熟穩重吧,這權力,也不是一直全部都在花清蓮手中,真要做什麼,也一定是要經過兩位老人的同意。
“姑娘,你昏睡了幾日,現在還要吃些東西麼?
”他在一邊輕聲地詢問道。
“這幾日裡,我給你喂下的,都是些流食,所以你要是真的餓了,也算是情有可原。
”他在一邊悠悠地補充道。
白羽岚正想說自己不餓,這肚子,卻是先咕咕咕地叫了起來,場面一度沉默,很是尴尬。
“不好意思,我的确是有些餓了,叨擾了,可否麻煩你幫我備點食物?
”白羽岚在一邊摸着自己的肚子,頗為尴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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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倒是也沒有拒絕她的請求,反而是就這麼微微低了低頭,林玉權眼中滑過一抹微小的笑意,卻是轉瞬即逝。
他這人耐心,也真真就是極好的,隻是見她這麼一眼,就撇過頭去,答應了她的請求:“我去做些午飯。
”
說着,人就消失在了門口,隻剩下這門外的煙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着,叫人心中生出幾分惶然。
這樣的景色,根本就不像是她從前見過的場景,她竟有一瞬間,覺着自己恍如夢中。
這幾間小木屋,像是都連在一處的,她現在這個茅屋,應該是他用來搗藥和儲存些東西的,看這床榻,應該是用來放置一些撿回來的病人,看來,這人倒是還有幾分菩薩心腸,會将人撿回來,也算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即便是現在這麼懷疑她的身份,竟然也沒有想要對她動手的意思。
不過她左思右想,還是覺着自己這身上,應該是丢了什麼可以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否則,誰在撿到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之後,還能夠往那皇宮裡頭的身份裡開始瞎猜呢?
外面的飯菜的香味,順着那邊的煙囪,竟然就這麼飄了過來,讓躺在床榻之上的白羽岚,倒是聞得越發的餓了。
這林玉權的手藝,竟沒想到,也能夠這般好?
單身獨居在這麼個偏遠的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的地方,現在這手藝也是練出來了,她方才看見那林玉權的手指,纖長有力,并且那是十分的細嫩,根本就不是什麼做農活的人兒,可是就在他的食指之上,卻是有着很明顯的粗繭子。
他常年是個吟詩作畫的書生,因為經常攥筆,所以才會留下這樣的痕迹。
其次,雖說他是經常搗藥,但是他的手心處,卻隻有一點點的薄繭,不像是長年累月的做這麼一行的,這樣,她倒是可以判斷出,林玉權,在沒出事之前,應該是個什麼家庭,是個做什麼的人。
不一會兒,林玉權就已經将飯菜端了進來,将那小桌子給推到了白羽岚跟前,想必也是在照顧着她現在的身體情況,畢竟她連這坐起來,都很是麻煩,更别提還要走過去,站在那邊吃什麼飯了。
這人,這打心底兒,倒是還頗有些細心呢,讓她倒是刮目相看。
“我扶你起來吧,你最好就是靠在這牆上的墊子,否則這身體上出了什麼毛病,可就不要賴着我了。
”林玉權補充道:“你現在這心口上,剛開始愈合,目前也僅僅就是止血而已。
”
白羽岚被自己這個身體狀況,給吓得一個哆嗦,這算是什麼?
自己這是不是要一個不慎,就當真是要出事兒了?
指不定這小命,都不知道是在什麼時候沒了的。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會小心些的。
”白羽岚趕緊在一邊補充道。
林玉權輕輕将她給扶起來,将她放着靠在牆上以後,這才放心了點,白羽岚這麼個角度,雖說是能夠自己動手去夾菜,可是這一動,胸口就是一陣疼,莫非,這樣的幅度,也是有些大了麼?
這般想着,林玉權竟然是要比她還先反應過來,奪過她手中的碗筷,換成了勺子,随後給她夾菜,他這人不知道是太過于會察言觀色了,還是能夠讀心,這夾菜是一夾一個準兒,每每都能夠夾到她想吃的。
他又用勺子,緩緩地給白羽岚喂過去,眉眼雖然很清冷,可白羽岚卻是瞧出了幾分慈悲為懷。
為何,還會在這麼一個人兒身上,能夠瞧出來慈悲為懷了?
白羽岚又在心頭深深地反思了一下自己,這人之前還對她一副很是不滿的态度,甚至都想要殺了她呢?
“你不吃麼?
讓你還要給我這麼大一個人兒來喂飯,倒是有些打擾你了,實在不好意思。
”白羽岚在一邊讪讪道。
可是對方似乎很不介意,反而是嘴角微勾,露出一個若有似無的笑,道:“難道之前将你撿回來之後,這就沒有一件事是麻煩到我的麼?
”
說着,他嗤了一聲:“将你撿回來這件事,都不像是一個明确的決定。
”
“你一過來,什麼我都得要顧慮到你,否則,你這身上的傷口是一次沒有完全消失,你就有可能随時喪命黃泉,我撿回來的人,沒有一個,是我能夠讓她死的,既然都已經被我從地獄裡面拖了回來,你最好就不要死。
”他這番話,竟然還有那麼一點子的,像是在警告她似的。
可是這生死有命,她怎麼又能夠曉得,她自個兒,倒是會很惜命的,她可不希望自己就會那麼早,早死早超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