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妙音搖搖頭,“我也不清楚,依姐姐問這些做什麼?
”
葉錦羽也搖頭,很快就轉移了話題,聊了幾句無關緊要地事情便又問道:“妙音,你還記得我剛進侯府時的事情嗎?
”
“姐姐怎麼突然問這個?
”秦妙音奇怪地看着她。
葉錦羽笑着解釋道:“就是回祁府時見三妹妹很怕我,又聽舅母說過我以前不愛接觸人,讓我很驚訝,我以前的性格這麼差嗎?
”
秦妙音掩嘴笑起來,卻很認真地說道:“依姐姐的性子一直都很好,隻是不愛說話罷了。
姐姐來到侯府以後也總是待在屋子裡,不喜四處走動,每次都是我去找姐姐了姐姐才會同我說幾句話呢。
”
“這麼說我從沒有踏出過如初園嗎?
除你之外也沒有同旁人接觸過?
”葉錦羽問道。
秦妙音正想點頭,忽然想到了什麼,改口說道:“有天夜裡我睡不着,想去找姐姐聊天,正巧碰到姐姐是從外面回來的。
”
“後來呢?
”葉錦羽神色一緊。
“後來姐姐就陪我聊了會兒天啊。
”秦妙音好像并不覺得這件事情有什麼不妥。
“那我當時有什麼不妥嗎?
”葉錦羽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問道。
秦妙音看她這麼在意就努力回想了一遍當時的情況,良久後忽而恍然道:“對了,那天咱們聊天時,我說我想家了,姐姐就安慰我說‘侯府并非久留之地,等我忙完自己的事情就想辦法帶你離開’,嗯好像就是這麼說的。
”
這麼看來,葉如潋被送進侯府并非是為了讨好,會是為了幫自己的父母翻案嗎?
那她手裡的虎符從何而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後來我被帶去侍寝前,咱們有沒有再見過面嗎?
”葉錦羽問道。
“那晚是咱們最後一次見面了,次日你就被叫去侍寝了。
”秦妙音回道。
時間也太巧合了,葉錦羽愈發覺得虎符和侯爺有關。
傍晚回到賦園,葉錦羽正思考着該怎麼确認虎符歸誰所有時,侯爺突然親自過來了。
他一來就把人全部都召集到院子裡,葉錦羽心中忐忑,上午剛叫人送來武器,現在又過來搞這麼大的動靜,到底想做什麼?
厲隋在她身上一掃,沉聲問道:“軟鞭呢?
”
葉錦羽不動聲色地解釋道:“那是侯爺的賞賜需得珍惜着,況且府裡這麼安全也無需佩戴武器,待日後出門時再帶上。
”
厲隋不再說什麼,轉頭問淩昭,“院裡的人都到齊了嗎?
”淩昭立刻點頭。
厲隋往前一步,示意葉錦羽到他身邊,葉錦羽不着痕迹地将胳膊擋在腹部前,那裡面可是藏着要命的東西。
等葉錦羽走過來,厲隋才看着衆人吩咐道:“從今日起,後宅事務全部交由葉姑娘來打理,你們是她院子裡的人,需得以身作則。
葉姑娘若有照顧不到的地方,你們也要時刻記着從旁協助,都記住了嗎?
”
侯爺一聲令下,誰敢說“不”字,況且此事還關系到他們賦園日後在侯府的地位,衆人自是幹勁十足,答地铿锵有力,震耳欲聾。
葉錦羽感覺自己已經被他們的聲音震傻了,好半晌都反應不過來,直到厲隋叫人散了以後,她才像是被解了穴,急急說道:“侯爺,我、沒有管理後宅的經驗,恐怕不能勝任。
您還是再……”
厲隋忽而走到她面前,眼疾手快地抓住想要後退的女子,附耳輕聲說道:“本侯可向你保證,未來幾年府裡絕不會有女主人,你雖不是本侯明媒正娶回來的,但隻要有了這個權利,你在府裡就算半個主子。
”
葉錦羽滿臉震驚,心緒瞬間就亂了,他這、這算是表白嗎?
“侯爺……”葉錦羽往後仰頭,眼裡閃過一絲驚恐,盯着男人說道:“我、拒絕,我不想管理後宅。
”
厲隋斂起表情,直直看進她的眼裡,不悅地問道:“你非要一個形式才肯接受嗎?
”
葉錦羽搖頭,想抽回胳膊反被握的更緊,隻能放棄反抗,溫聲解釋道:“侯爺,我也不想要形式,現在的生活我就很滿意。
”
厲隋蹙起眉頭,心裡布滿陰霾,還有種被拒絕的羞惱。
他放下姿态,親自過來傳話就是為了震懾下人,讓他們以後在她面前不敢造次,可她非但不領情還如此爽快地拒絕。
他的一片心意,在她眼裡就如此不值一提嗎?
“你是不是還妄想着離開侯府,惦記着你那個根本不睬你的表兄?
”厲隋神色一凝,眼神顯得猙獰兇狠,努力壓低聲音卻壓不住滿腔怒火,“别再癡心妄想了,這輩子你就是死也要死在侯府。
還有,本侯爺賞你的,你不接也得接。
”
葉錦羽被他身上那股駭人的氣場壓地喘不過氣,被迫承受着他銳利傷人的目光,她不僅是害怕緊張,竟還有些莫名地心疼和愧疚。
她是不是拒絕的太直白了?
對方還隻是個十九歲的少年,這讓她有種在欺負孩子的錯覺。
可如果他真的對她生出不該有的心思還是盡早斷了為好,像他這樣身份的人,真的産生了感情糾結,吃虧的隻會是她這個無權無勢的姑娘家。
三九
厲隋看到她眼裡的瑟縮懼意,心裡猛地一擰,不忍再看下去,松開手轉身走掉了。
“姑娘,您還好嗎?
”淩昭一直站在不遠處,侯爺一走,她馬上跑過來扶住似乎要暈倒的葉錦羽。
葉錦羽無力搖頭,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淩昭,管理後宅麻煩嗎?
”葉錦羽打起精神問道。
“不麻煩,以前在京城時,咱們府裡也養着一群别家送過來的姑娘。
我爹爹雖是管家,但後宅許多事情不便插手出面時就交給我來處理。
其實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您就負責從中調和,有錯的罰有功的賞。
至于算賬、采購等一應事務都有各個管事打理,您無需操心這個。
”
葉錦羽明白了,聽着也不算太難,就像小區居委會一樣,負責調和各家矛盾的。
“京城府裡養了多少姑娘?
”葉錦羽的适應能力還算很強的,很快就忘了剛才的不快,忍不住八卦起來。
淩昭卻誤會了,急忙解釋道:“那些姑娘都是被硬塞進來的,侯爺連看都沒看過一眼,隻有姑娘您……”
“這麼說來,你們家侯爺還是個不近女色的正人君子?
”葉錦羽說着就笑起來,“那他是怎麼敢去調戲寵妃的,中邪嗎?
”
“呸呸呸,這種話可不敢亂說。
”淩昭趕緊往周圍看兩眼,低聲說道:“其實我一直覺得此事有蹊跷,但外人都誤會了侯爺,咱們也是百口莫辯。
況且受委屈的還是宮裡的娘娘,為了息事甯人,侯爺隻能認下這個啞巴虧。
”
葉錦羽搖搖頭,侯爺是那種會吃啞巴虧的人嗎,要麼就是真的理虧,要麼就是另有隐情,但肯定不會平白就這麼被人冤枉了!
昨晚一宿沒睡,今天又過得如此“熱鬧”,葉錦羽剛吃過晚膳就扛不住睡下了。
直到身下傳來颠簸感,她又緩緩醒過神,一睜眼果然又在夢裡了。
他們還在馬車裡,韫玉和秦妙音似乎比她早進來,兩個人湊的很近不知道在說什麼,她剛出現,他們便立刻分開了。
葉錦羽眼神一暗,忽然有種自己被排除在外的憋屈感。
“依姐姐……”秦妙音坐到葉錦羽身邊,拉着她的手悄悄看一眼對面的男人,緩緩問道:“我聽說侯爺親自下令,要把後宅事務交由你來打理?
”
葉錦羽迅速看一眼韫玉,見他并沒有任何反應,方才稍稍放了心。
同時又有些失落,這麼看來,韫玉是真的完全不在乎她是什麼身份什麼人。
“嗯!
”葉錦羽興緻不高地點了點頭。
秦妙音又看一眼韫玉,繼續說道:“這可是好事啊,以後如初園也歸你管,她們要是再敢鬧事,你就可以名正言順地……”
“閑事管多了,隻會招來仇恨。
”葉錦羽無奈打斷她,低聲說道:“說白了,我就是去做個和事佬,還是吃力不讨好的那種,傻子才樂意幹。
”
秦妙音忙看韫玉,但對方已經偏過頭,看不到臉也看不見眼睛,也就猜不透他此刻的想法和情緒,她心裡更是打鼓。
“換個方式想,姐姐現在在侯府的地位可謂是一日千裡,日後在府裡除了侯爺您就是最大的,我也能跟着姐姐享福不是。
”秦妙音對着她撒嬌。
葉錦羽捏了捏她的臉,“也就是你單純好騙,我這其實就是有名無權,真以為侯爺會把這麼大的權利交給一個外人嗎?
除非他腦袋被驢踢了。
”
秦妙音吓得想捂她的嘴,反被韫玉突然轉身的動作吓住了,僵在那裡不敢亂動。
葉錦羽也感覺到韫玉的反應很大,不禁狐疑地看過去。
韫玉努力壓下心裡地翻騰,平靜地掃一眼她,出聲提醒道:“秦姑娘的性子簡單純粹,這是難得的品質,白姑娘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教壞了秦姑娘。
”
秦妙音驚悚地看一眼韫玉,又趕緊看向葉錦羽,她現在好想哭啊。
侯爺生氣的時候,能不能不拖她下水。
“韫玉公子說的對,是我心胸狹窄,辱沒了您的尊耳。
”葉錦羽忍着心裡地抽痛,冷笑着說道:“公子大人大量,就不要與我這個小女人計較了,下次我再說話的時候也煩請您稍作回避。
”
“說什麼賭氣話,我是……”
“并非賭氣,隻是想提醒公子一句,閑事莫管。
”葉錦羽心裡憋着莫名地火,直接打斷對方,盡量心平氣和地說道:“抱歉,今日心情不佳,若有得罪之處還望公子海涵。
”
說罷便開了車門坐到葉敬身邊,看着外面幹淨清冷的黑夜,問道:“葉捕頭,還要多久才能趕去京都?
”
葉敬回道:“繞路而行,就算馬不停蹄也需三天三夜。
”
“那咱們就不要走那麼急了,找個地方歇歇腳吧,疲勞駕駛可不好。
”葉錦羽點頭勸道。
“我也正有此意,再往前走八裡便有一座村鎮,咱們就在那裡歇一宿。
”
風媒村,是個不足百戶人家的小村子。
明淨的月色下,村子裡到處都是金黃色的小花朵,有種别樣的美。
葉錦羽問過葉敬才知道這些是風媒花,她恍然意識到,夢裡這個世界的村鎮城池似乎都是以花來命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