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到了這裡他們才暗自驚歎葉敬的人脈,放佛走到哪裡都有他認識的人,必是他以前結下的善緣。
這次他們住在一戶尚姓人家,此人是個獨身獵戶,據說是葉敬年輕時的好友。
獵戶家的房子不大,葉錦羽和秦妙音住在卧房裡,剩下三個男人就在堂屋打地鋪湊合。
“依姐姐,在夢裡睡覺會不會醒不過來?
”秦妙音抱着葉錦羽的胳膊很是憂心。
葉錦羽笑着摸摸她的腦袋,“不知道,要不你試試?
”
“我不敢!
”秦妙音扁起嘴。
“逗你的,你先坐着歇會兒,我出去看看。
”葉錦羽抽出胳膊往外走。
秦妙音慌忙拉住她的衣角,“你、你要去看什麼?
那些追兵還會追過來嗎?
”
“随便看看,别擔心!
”葉錦羽拍拍她的手背就走了出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出去看什麼,就是覺得任務推進的有點慢,可能還需要他們自己找觸發點吧。
這個時候她非常慶幸,卧房裡還有另外一扇門可以直接走到院子裡,避免了碰見韫玉的尴尬。
獵戶家的院子裡晾着幾張動物皮,一小塊兒菜地,一堆農具和捕獵的工具。
簡單明了,葉錦羽在外面轉了兩圈也沒有發現異常,正想回去歇着,忽然看到不遠處亮起點點星火。
星火來回晃動,俨然像是有不少人舉着火把在走動。
她心念一動,思緒百轉千回已經想到了各種可能性,做出最壞的打算,又估算了距離,覺得這時坐以待斃和一起逃跑都非明智之舉。
最好的辦法是她駕車去引走那些人的注意力,就像上次從山洞裡逃跑那樣。
思及此葉錦羽立刻解開馬車,跳上去,深吸一口氣,學着葉敬地樣子,雙手一扯缰繩,馬車竟然真的動了。
她驚訝的發現,自己在夢裡還有駕馬車的技能。
她這邊動靜不小,屋裡的人肯定能聽見,很快就會發現外面的異動。
隻要她先一步把那些人引走,他們就能趁機先走。
葉錦羽計算着距離,在黑夜中駕着馬車橫沖直撞,弄出很大的動靜,當馬車越來越接近那些星火時,她一個急轉彎立刻拐進左邊的小路。
與此同時,那些舉着火把的人也如她所料緊追過來。
她咬着牙用最快的速度跑出風媒村,身後紛沓而來的馬蹄聲幾乎占據了她所有的注意力和聽力,她感覺距離越來越近了。
必須要争取更多的時間,把人引得越遠越好。
抱着這樣的信念,葉錦羽不管不顧地一直往前沖,當她穿過一片樹林時,突然看到不遠處閃過波光粼粼地水光,心裡頓時一喜。
馬車沿着河邊狂奔,就在即将奔過這片河的盡頭時,她猛地一拍馬頭,馬車方向偏移,她踩着車闆縱身一躍,噗通一聲便跳進了河裡。
馬車往另一個方向狂奔而去,卷起一陣塵土,在黑暗中正好掩蓋了河裡的動靜。
葉錦羽憋氣躲進河裡不敢動,岸上的馬蹄聲似乎在河邊遲疑了一下,很快又追着馬車而去。
待馬蹄聲漸漸微弱,她迫不及待地鑽出水面,用力咳了幾聲。
明明感覺嗆了幾口水,但身體的反應卻不大,也大大減少了她對上次溺水的恐懼。
她不敢耽擱,遊到另一邊的河岸上,借着密林地遮掩先躲起來。
那些人很快就會發現馬車的異狀,她要是現在返回村子,一定會被追上。
但願她争取來的這些時間,能讓妙音他們成功離開村子。
葉錦羽又往密林深處走了幾米,忽覺身後響起一陣細微的動靜,她立刻躲到一棵粗壯的樹後。
“白姑娘?
”男人的聲音忽然在黑暗中響起,明明壓地很低,卻十分清晰地傳進了葉錦羽的耳朵裡,讓她心裡猛地一陣悸動。
這一刻,她突然覺得韫玉的聲音就是天籁。
“我在這兒。
”葉錦羽從樹後走出來,借着幽暗的月色隐約看到一個高大的人影正朝她奔過來。
“韫玉兄……”
男人在兩步之外刹住腳步,冷聲打斷她:“你可知剛才有多危險?
在這種情況下還敢自己逞能,可是覺得在夢裡就能不顧生死地為所欲為?
萬一在夢裡出事影響到現實,你讓我……秦姑娘如何自處?
”
葉錦羽感動的心情瞬息被澆滅,卻又極其讨厭這樣的自己,隻能努力忽視這種憋悶的情緒,心平氣和地說道:“抱歉,是我沖動了。
當時那些人已經快接近尚家,我怕時間來不及,隻能出此下策。
”
她的平靜讓韫玉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心情變得極其複雜,還有種自己一頭熱地激動了半天,誰知對方根本毫不在意地悲哀感。
“對了,妙音和葉捕頭還在村子裡嗎?
”葉錦羽不想把氣氛變得更怪,馬上轉移了話題。
韫玉也很快收拾起心情,冷靜回道:“葉捕頭帶着秦姑娘先離開了,我過來找你,已經約好在木蘭城碰面。
”
“木蘭城?
你知道如何走嗎?
”葉錦羽問道。
韫玉越過她繼續往密林深處走,丢給她三個字:“我有嘴!
”夭夭文學網
這大半夜的,有嘴也找不到人問啊!
葉錦羽聳了聳肩膀,默不作聲地跟上。
當他們走出密林時,天色竟已大亮,葉錦羽不得不感慨夢裡的時間概念果然不能正常待之。
密林盡頭是成片的田地,他們走了沒多久便遇上清晨出來幹活兒的村民,韫玉的嘴終于派上了用處,隻是那村民卻說道:“我們這一片田地遭遇了田鼠禍患,遲遲得不到解決,兩位俠士若肯助我們渡過難關,我們定會派人把二位送去木蘭城。
”
葉錦羽一挑眉,對韫玉笑起來,“任務來了,接吧!
”
韫玉無奈地看向村民,詢問道:“不知這附近可栖息着鸮?
”
村民歎氣,“便是沒有,才會鬧此禍患。
不過二十裡外有座山林,那裡面栖息着不少鸮,但林子裡常有野獸出沒,二位若肯幫我們抓回六隻鸮,我們必定感激不盡。
”
葉錦羽和韫玉對視一眼,在村民的提示下,很快出發前往山林。
“鸮是何物?
”路上葉錦羽剛問出一句,卻在聽到男人回道:“鸮是田鼠天敵……”時,夢就斷掉了。
新的一天開始,葉錦羽的心事卻越來越多了。
侯爺強加給她的管理後宅之權,虎符的歸屬和處理,夢裡韫玉帶給她的情緒起伏,疊加起來足以讓她焦頭爛額。
但相較之下,讓她覺的最迫切的還是虎符的問題。
思來想去,最後還是冒險找淩昭問了幾個問題,但收效甚微。
淩昭沒有聽說府裡丢過什麼重要的東西,又說侯爺在京城時就不願參與朝政,陛下念及厲家對朝廷的貢獻,也特赦侯爺可做個閑散人。
一個對朝廷沒有任何功績的人,手裡怎麼可能會握有調兵遣将的虎符呢,也許這個東西是葉如潋從别處得來的?
“姑娘,如初園的安姑娘叫人遞話過來,說有要事求見您。
”襲月進屋傳話。
葉錦羽看向旁邊的淩昭,後者蹙眉道:“您剛拿了治理後宅的權利,這安姑娘就有動作了,恐怕來者不善,不如先讓我去試探一番?
”
“嗯……你也要小心,莫着了她的道。
”葉錦羽拍拍她的胳膊叮囑一句。
一炷香以後淩昭回來說道:“那安姑娘真是胡攪蠻纏,一會兒說要當面向您賠禮謝罪,一會兒又說有要事找您商量,我找理由回絕了她,她反倒威脅我說此事關系到您、您的命,必須當面告訴您。
”
葉錦羽考慮了一會兒,便說道:“叫護衛們看好如初園,在我沒有發話之前那裡隻進不出。
還有,你去把安茹夢單獨請過來。
”
淩昭馬上抱拳出去了。
短短二三十天未見,安茹夢身上似乎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她身上那股盛氣淩人已然不複存在,取而代之地是低眉折腰的黯然沮喪。
葉錦羽早就領教過她的本事,生怕這又是一場處心積慮的表演,所以對她隻有戒備和懷疑。
安茹夢看着眼前這座華美精緻的花廳,悲苦又瘋狂地笑了幾聲,盯着葉錦羽的眼神裡充滿了嫉妒和驚怒,一開口語氣卻不再似從前那般嚣張,“你究竟耍了什麼手段,竟能叫侯爺對你這麼煞費苦心,原來早在我沾沾自喜的時候我就已經輸了。
”
“有話便說,不必拐彎抹角。
”葉錦羽冷着臉提醒她。
安茹夢看向她身邊的淩昭,說道:“讓她也退下。
”
淩昭不滿地斥道:“你别得寸……”
“淩昭,你先出去吧。
”葉錦羽拍拍她的肩膀,安撫道:“放心,這裡是賦園,她不敢對我做什麼,去吧。
”
淩昭一步兩回頭地走出花廳,關門前還不放心地叮囑一句:“我們都在院子裡守着,有事您馬上叫我。
”
待花廳門關上,安茹夢嗤笑一聲,“侯府下人的忠心,葉姑娘也敢要,您可真是無所畏忌。
”
葉錦羽沒有理會她的嘲諷,隻是盯着她看。
安茹夢神色一頓,很快就承受不住她的目光,急忙撇開視線,說道:“我最近聽說了一件事情,仔細一想恐怕和葉姑娘有關,我知道自己曾經得罪過您,您對我必然有所防備。
”
“即便如此你還是過來了,究竟有什麼目的?
”葉錦羽挑眉。
“以前我一心想讨好侯爺,但現在我隻求一個安穩。
”安茹夢凄慘一笑,“不怕你笑話,自你搬出如初園以後,那些侯府賤婢明裡暗裡沒少對我身邊的事情做手腳,你以為沒有人下令她們敢這樣嚣張嗎?
”
安茹夢看着滿臉意外的楚辭,哼笑一聲,“我因你過得生不如死,可現在也隻能來求你了。
不過你也不要太得意,武安侯是什麼人,你今天爬的有多高來日摔的隻會比我慘千百倍。
”
“安姑娘怕是搞反了,當初是你害我在先,得此結果也是你咎由自取。
”葉錦羽冷冷看着她,“多餘的話就到此為止吧,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
安茹夢瞪着她,快速說道:“不久前侯府丢了一件至關重要的東西,我知道,這一定是你幹的。
我還知道,那東西一直在你手裡,拿着不燙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