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可以看到他很快速的反應,沒有想到,被丢個正着,沈子輕還一臉詫異的回頭,在看到是葉錦羽丢他的時候,他反而咧開嘴笑的傻氣。
葉錦羽皺眉,總覺得事情不應該是如此才對。
沈子輕才不管她是為了何事丢的她,他便飛快的沖上去,仰着頭,笑的滿臉讨好:“娘子,你叫我是嗎?
”
葉錦羽搖頭,扭頭回了屋子。
沈子輕卻跟了進去,一邊走,一邊還在說:“娘子若是因為方才的事情生氣,我這就去再打她一頓。
”
葉錦羽停下腳步,沖着他張口.交流:不準再打人。
她發現,沈子輕總是喜歡打人,而且打人的動作十分娴熟,不管是用長棍,拳頭還是腳,都顯得十分自然。
葉錦羽想了想,問:你記得自己以前的事嗎?
沈子輕偏着頭想了想:“我以往沒有家,沒有阿爹阿娘,後來才有阿爹阿娘。
”
以前沒有的?
沈子輕跟在葉錦羽的身後,一邊走一邊說:“就在那林子裡面,我住了幾日,還有一隻很大的鳥,鳥死了,我就吃鳥肉,我記得我一邊吃鳥肉,我就被阿爹給帶回來了。
”
這話說的不清不楚的,葉錦羽卻已經斷定,沈子輕在腦子壞掉之前,或許家裡富裕。
畢竟沈子輕認字,會拳腳功夫,笑起來很單純天真,倘若他家中不富裕,沒有多餘的銀子蒙學,習武。
葉錦羽盯着沈子輕:總之,以後不準打人。
歐陽府。
歐陽忠厚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到了京都,除開兩日修整的時間,第三日,帶了賬本入了府。
比起離開的時候,如今的歐陽府顯得有些怪異。
人人臉上不見笑容,婢女們低着頭走路,對于他的出現,不曾好奇半分。
這哪裡是朝氣蓬勃的歐陽府?
歐陽忠厚有心探聽一二,管家卻及時過來将他迎進到歐陽池的跟前。
再見歐陽池,歐陽忠厚以為自己認錯了主子,眼前的男子,哪裡有那意氣風發的樣子,整個人隐約,冷冽,渾身散發着生人勿進的氣息。
他不禁吞了吞口水:“主子。
”
“事情辦妥了?
”歐陽池淡淡的問了一句,聽起來漫不經心,實際上讓人渾身冷到發顫。
歐陽忠厚不禁在想,老爺這到底經曆了什麼,為何性情變得如此乖戾。
“爺問你話呢,你發什麼呆?
”管家在一旁提醒。
歐陽忠厚便急忙回答:“是的,主子,我們的商隊從京都出發,攜帶着京都特有的瓷器一路往南,途徑兩個城池,無數村莊小鎮,已經确定好了路線,并且也将沿途村莊鄉鎮出産的特産抄錄了一份帶了回來,并且還攜帶了少量的貨物回來試賣,效果顯著,貨物很受歡迎。
”
歐陽池漫不經心的聽着,最後似乎還睡着了。
歐陽忠厚說完,站在那顯得不知所措,自己辦得事也算是漂亮的,為何爺會如此心不在焉?
管家見狀,朝着歐陽忠厚揮揮手,讓他可以退下。
良久,歐陽池睜開眸子,半垂的眼簾,懶懶的靠着,身上的酒氣一陣陣的沖入管家的鼻中。
管家暗暗歎息,爺這酒喝了一宿,以至于忠厚的彙報,他也沒有心思去聽。
不,準确的說,是發生了那件事情之後,爺就變成如此。
“爺,忠厚彙報行商的進程來了。
”
“知道了。
”歐陽池擺手,一臉不耐。
管家見狀,無奈的歎息。
門口,婢女輕聲的通傳了一聲:“爺,藍姨娘求見。
”
歐陽池嗯了一聲,管家急忙開門走出去,對藍彩蝶拱手:“藍姨娘你總算來了,爺昨夜又喝了一宿,瞧着精神不是太好。
”
“管家,你放寬心,我會多勸勸爺的。
”藍彩蝶扭着腰肢,款款而入。
瞧見斜坐在案上的歐陽池,偉岸又英俊,略帶陰郁的眸子隻稍掃她一眼,便讓她渾身酥軟,連站都站不穩。
“爺,瞧瞧你,又喝得如此多,頭疼了是嗎?
妾身給你揉揉。
”說着,玉指已經按在了歐陽池的額頭,輕柔的按壓着。
歐陽池沒有任何反應,保持着方才的姿态。
藍彩蝶有意無意的将身子蹭在歐陽池的身上,手中的按壓卻恰到好處。
任由誰都感受不出來,她這是在引誘。
歐陽池的頭的确疼的讓他心煩意亂,藍彩蝶的手藝不錯,他感覺舒服很多,下一刻,他卻一把将她的手給抓起來,人也翻下躺椅,冷顔相對:“你身上是什麼香?
”
香?
藍彩蝶眼底閃過一絲嘲諷,臉上卻滿滿的哀傷,雙眸讨好又哀傷的望向歐陽池:“爺,妾身這是想姐姐了。
”
歐陽池一把将藍彩蝶的喉嚨給掐住,直接就擡起,讓她平視自己的眸子:“想姐姐?
”
藍彩蝶呼吸不出,姣好的臉頰漲得通紅,美目中的淚水已經決堤:“姐姐,姐姐好狠心,縱使有了心愛的男子,為何不與爺說一聲,如此不負責任的走了,讓妾身也如此遭罪。
”
歐陽池蓦然将人給丢到地上:“閉嘴,不準再提起那個賤人。
”
跌落在地上的藍彩蝶梨花帶雨的擡着頭,望着怒火中燒的歐陽池,她爬了幾步,抱住歐陽池的腿:“爺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更是妾身眼底的好男兒好夫君,爺,妾身很愛你,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
歐陽池低下頭,看着地上趴着的藍彩蝶,眼底陰晴不定。
女人與他,已經是奇恥大辱。
誰能想到,他堂堂的第一皇商,歐陽家的家主歐陽池還會被夫人給抛下,到底是什麼樣的男人,值得他的結發妻私奔而去。
奇恥大辱,簡直是奇恥大辱。
歐陽池一把抓住藍彩蝶的發絲,讓她看着自己:“說,你為何不阻攔?
你知道嗎,我現在就想殺了你。
”
藍彩蝶是唯一見到葉錦羽跑的人,卻也是唯一的一個被她的奸夫所打傷的人。
“爺,妾身好悔啊,若不是舍不得傷了姐姐,留下來好生相勸,也不會錯過最佳時間,倘若我發現的第一時間,大叫起來,管家們一定可以搶了姐姐回來的。
”
跟着藍彩蝶來的兩個丫鬟,從門外跪爬着進來:“老爺,求你放了姨娘吧,那賊子将姨娘和奴婢們都打暈了呀,她是沒有法子喊人的。
”
這話,歐陽池早就聽過好多次了,他就是無法釋懷。
對于自己的發妻,他是愛的,曾幾何時,他對友人們一再強調,得妻如此,人生足矣。
世事難料,他愛到如此深切的妻子,卻給他奇恥大辱。
“滾出去。
”歐陽池将案上的東西全部掃在了地上。
“你們出去。
”藍彩蝶對自己的婢女說了一聲,婢女們猶豫了一下,還是逃出去了。
“你也滾出去。
”歐陽池一把将藍彩蝶推到了地上。
藍彩蝶跌倒了,卻沒有站起來,而是仰着頭,一副可憐又深情的望着他:“在彩蝶眼底,你是我的天,你是我的夫君,你如何對我,我都無怨無悔,可是彩蝶無法看着你傷害自己。
”
“哼,你有什麼資格?
”
藍彩蝶點頭:“對,我沒有資格,可是爺,天底下不是隻有姐姐……不,不是隻有葉錦羽一個女人,對,我就不叫她姐姐了,讓爺如此傷心的女人,不配做我的姐姐,爺,你被這般好嗎?
以往的你,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為了一個棄你不顧的女人,值得嗎?
”
“閉嘴!
”
“我不,我看不得爺如此消沉啊,這都數月了,你再大的氣,也消了。
爺難道為了她,就要讓自己毀了不成?
”藍彩蝶越說越是激動,滿臉通紅,難掩憤慨之色。
這幾月來,沒有人膽敢說起葉錦羽這三個字,因為歐陽池對于這三個字的态度是絕對禁止。
今日,藍彩蝶一再觸摸老虎的胡須,看起來是豁出去了。
門外的管家聽着就覺得心驚膽戰的。
爺有多愛夫人,他一路看着,心知肚明,就是他都不敢在爺的面前提起這個名字,姨娘卻如此大的膽子。
若是被姨娘這一通罵,可讓爺重新振作,那是喜事,倘若不能,還讓爺遷怒到姨娘身上,這可如何是好。
他想了想,吩咐身邊的婢女:“去将老太太請來。
”
屋内,藍彩蝶已經說得滿臉憤慨,淚流滿面:“爺,妾身的話你若是不喜歡聽,妾身也要說,就算你要殺了妾身,為了爺好,妾身也要說。
”
歐陽池此刻已經被氣到神情恍惚。
此刻的藍彩蝶身上,居然有葉錦羽的影子。
想當初,他荒唐過,頻繁進出賭坊,是葉錦羽跪在他的面前,就如這般的請求,他不要再去,是為了他好。
為了他好?
若是為了他好,為何還要抛下他?
和人走了?
“滾……”歐陽池一腳踢在藍彩蝶的胸口。
“住手。
”年邁而蒼老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歐陽池眼底閃過一絲不耐,門口的人已經走進來了,他垂下眼簾:“娘。
”
“你還有臉喊我娘?
封兒,你知道你如今在做什麼嗎?
為了一個不守婦道的女人,你還将一心為了你的姨娘打成這樣?
”
歐陽池沉默不語。
歐陽老夫人歎息一聲:“封兒,為娘的一直在教你,不能夠做一個狼心狗肺的人,可你呢,不識忠奸,将一心對你好的人傷害到如此深的地步,封兒啊,你會後悔的。
”
歐陽老夫人顯然是因為年老了,情緒一激動就有些受不住,當下便咳嗽起來。
藍彩蝶見狀,急忙扶着老夫人:“老夫人,你沒事吧?
”
歐陽老夫人無力的擺擺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孩子,委屈你了。
”
被如此一說,藍彩蝶已經隐下的眼淚又冒了出來:“我沒事,隻要爺可以看得開,好好的過日子,妾身就滿足了。
”
歐陽老夫人歎息:“算了,你就讓他鬧吧,别人都說,忠言逆耳,我這個老太婆的話也不管用了,就不說吧。
”
藍彩蝶又跪了下去,對歐陽池哭:“爺,你就讓老夫人放心吧,别傷了自己,也傷了當娘的心啊。
”
歐陽老夫人卻擺擺手:“彩蝶啊,你有所不知,我不是封兒的生身娘親,他對我不親近,不能夠怪他。
”
“娘,你這是說什麼話呢,我一直都将你當我的親娘。
”歐陽池最不願意聽到老夫人說這些話,對于老夫人的養育之恩,他一直都是真心感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