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輕着急的看着她:“娘子,你說說話,看看能否和鳥兒一樣,放聲歌唱了。
”
葉錦羽搖頭,自然是不能的。
沈子輕難掩失落:“那我再去尋,一定能尋到一種讓娘子吃了之後,能說話的藥。
”
自從她讓他喊娘子之後,他便不曾再改口,仿佛就認定了她是他的娘子一般。
葉錦羽心底已經對男女情愛淡了,他喊什麼,隻要他高興,都無所謂。
王大嬸此刻從屋内走了出來,瞧見葉錦羽回來,便招手:“錦娘,你回來了就擺飯了,中午那一頓,你未曾回來,沈子輕連飯都沒有吃呢。
”
葉錦羽看了沈子輕一眼,後者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我餓了。
”随後羞澀的一笑。
“那就吃飯吧,吃好了我就下山了,下午還要下田除草呢,哎,這天氣一熱,蟲兒多起來,禾苗都要給吃完了呢。
”
王大嬸的抱怨,葉錦羽聽見了,她看着沈子輕,無聲說道:下午你與嬸子下山去,幫一幫嬸子。
沈子輕一聽,哭喪着臉:“我還要尋藥……”
“尋藥?
尋什麼藥,沈子輕你生病了不曾?
要嬸子給你請楊大夫上山來嗎?
”王大嬸說着,又摸了摸沈子輕的額頭,溫度正常呢。
“我好着呢,嘻嘻。
”沈子輕躲開王大嬸的手,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後腦勺。
趁着沈子輕下山的時間,葉錦羽去他的屋子裡翻箱倒櫃了一翻,卻沒有再見到奇怪的東西。
哦,不應該這麼說。
沈子輕的屋内,全部都是奇怪的東西,石頭,樹葉,草根,動物皮毛,禽類羽毛,無一不是色彩斑斓的,也不知道他從哪裡找來的這些東西。
葉錦羽早就知道沈子輕喜歡到處收集這些東西,倒不覺得這些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她來找,自然是找那些很像天材地寶的植物的。
沒有任何發現。
葉錦羽笑話自己,實在是想太多了,沈子輕就是一個傻子,即使自身有些奇怪,能夠識字認藥,也隻能說明,他在被他阿爹阿娘發現之前,可能是個富家子弟。
同時,她覺得自己過分,沈子輕從未害過她,她卻對他一再懷疑,這種懷疑,她當初對藍彩蝶都不曾有過。
難不成沈子輕還不如藍彩蝶了?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她搖頭,将東西放回原處,回到自己的屋内。
按照溫大夫所言,開始想辦法按照今日那般開口說話。
發現根本做不到。
一旦開口說話,喉嚨就通得難受,這種疼痛仿佛來自靈魂深處,一旦痛過幾次,就會讓人産生畏懼,不敢再嘗試。
接下來的幾日,葉錦羽一直都我那個溫大夫那邊跑,而來回奔波,讓葉錦羽産生直接在鎮上租賃房子住的想法。
“這個想法挺好,這屋子,送給你了。
”不曾想,溫大夫自己将自己的房子贈予。
葉錦羽傻眼。
“哈哈,我這人呢,最喜歡合自己眼緣的人了,你是唯一一個,我送你這破房子,又什麼好吃驚的。
”溫大夫——也就是老婦人笑的開懷。
葉錦羽想來想去,還是拿出了十兩銀子,給了溫大夫。
十兩銀子,足夠買到比這大一倍的房子,這也是她不知道如何感恩的一種方式。
反而讓溫大夫不高興了:“你這丫頭這是作甚,如此埋汰我老婆子?
我告訴你,這銀子你給我拿回去,否則,我從今日開始,就不給你清毒了。
”
瞧見溫大夫發怒,葉錦羽急忙收回了銀子,卻是在她的面前跪了下去:“錦娘謝過溫大夫。
”
“得了,帶會兒是不是要說,溫大夫大恩大德沒齒難忘雲雲?
少來這一套,我可告訴你了丫頭,我所說的合我的眼緣,可不是鬧着玩的,你呢,給我盡快回複,我好給我故人一個交代,老婆子可多事情要做了,可沒有功夫在這裡給你耗着。
”
葉錦羽這才明白,溫大夫是有人特地請來給她治病的。
她所想到的,隻能是趙夫人。
如此一來,又讓葉錦羽覺得十分不對勁了,自己和趙夫人根本就不甚熟悉,卻能夠讓她如此費心的請了溫大夫來醫治?
真是怪異。
帶着這一個疑惑,葉錦羽來到趙府,打算求見趙夫人,問一問明白,卻在趙府門口,遇到了楊大夫夫妻。
元氏一眼就見到了她,當即跳了起來,指着她的鼻子怒罵:“葉氏,你這個不要臉的小娼婦,勾引了沈子輕,又勾引了裡正,你還敢來這做甚?
”
此話,讓葉錦羽臉色一沉,這些人,什麼都敢往外說,也不管此事是真是假,隻要自己認為是真,那就足夠。
如此損人利己,實在過分到了極點。
可惜她又口不能言,隻能任由他人對着自己指指點點。
沈子輕不知道哪裡跳了出來,指着元氏:“這老虔婆欺負我娘子,我要打死你。
”
元氏一看,大喊大叫:“救命啊,傻子打人了。
”
随後便是一團糟,傻子追着元氏打,葉錦羽想要阻止卻又無法開口。
隻能瞧着幹着急。
趙管事走出來便見到許多人圍着葉錦羽指指點點,口中所言,自然是難聽到了極點。
“這是怎麼回事?
誰人在此處大聲喧嘩?
”
元氏急忙沖上去:“趙管事,救命啊,葉錦羽縱容傻子殺人了。
”
趙管事臉色一變:“休要胡說八道。
”
“我不是胡說八道啊,本來我和我相公是來拜見趙管事你的,誰知道這啞巴和傻子突然就跑出來,這傻子二話不說追着我們打,我們手無縛雞之力,這是要給活生生打死呀。
”
葉錦羽着急,想要開口又說不出話來,隻能沖着趙管事搖頭,表示事情并非如此。
趙管事卻眉頭一皺:“不管如何,在我趙府門口喧嘩就是不行,報官!
等到葉錦羽反應過來,他們幾人已經被衙差給抓着,跪在了衙門大殿上。
元氏大喊冤枉。
葉錦羽有口不能言,隻能跪着不動。
沈子輕卻未曾見過這等陣仗,對周邊的東西十分好奇,到處張望,還對旁邊的衙差一笑:“你這長棍好結實,能夠給我一根?
”
“放肆。
”衙差對沈子輕的話實在是哭笑不得,在衙門大殿上可不能亂說話,隻好忍着笑,用極為威嚴的語氣瞪了他一眼。
“什麼放四五六的,我給你買吧,我現在有銀子了。
”
衙差不知道沈子輕是傻的,還以為人家這是裝瘋賣傻呢,氣得很,而在這樣的時候,坐在上頭的縣令一拍驚堂木:“膽敢藐視公堂,仗着二十。
”
等一下!
葉錦羽想要喊,可是卻喊不出來,隻能眼睜睜的看着沈子輕被拖了下去,不一會兒就響起一聲聲悶響。
她想要起身,去救沈子輕,卻被衙差用水火棍給按着不能動彈。
元氏聽着外頭仗責沈子輕的聲音,她開始不安,到底是無知婦人,從來不知道,鬧上公堂後,卻不是鬧着玩的,随時都要死人。
這沈子輕被仗責了二十,怕是不死也要殘廢。
元氏這才害怕,更害怕這廷杖會落在自己或者相公身上,想都未曾多想,急忙喊冤。
縣令指着元氏;“你們在趙府門口鬧事,趙管事要求嚴懲你們,你倒好,喊起了冤屈?
”
元氏這才明白,她喊什麼冤屈不重要,重要的是,趙管事要将他們給辦了。
楊大夫恍然大悟,急忙說道:“大人,此事是趙管事誤會了,我們并非要在趙府外大聲喧嘩,而是這女人,實在是可惡,不光行事下作,勾搭傻子,與我們裡正更是牽扯不清,如今,還拖欠我們銀子不願意歸還。
”
葉錦羽看了楊大夫一眼,看來,這些人是要将她推出去,好自己明哲保身了。
楊大夫比起元氏來說,更加可怕,他一點都不在意自己的行為會将一個女人給害死。
葉錦羽急忙示意縣令,要求紙墨。
站在一旁的趙管事說道:“縣令大人,此女有啞疾,無法說話。
”
縣令揮手:“給她紙墨。
”
葉錦羽洋洋灑灑地寫了一堆,不忘提醒自己和沈子輕是夫妻,而沈子輕是傻子的事情。
又将自己的繡坊一月盈利多少如數告知,并且将如何與楊大夫簽訂如此不公平條約,最後這筆銀子的确已經弄清楚,卻因為她忘記拿回契書而鬧出了這場官司的事情,一一說了出來。
繡坊一月能收入上百兩銀子,僅僅隻是靠三個繡娘,她就不信縣令看不出她的價值。
她本來就想要到花溪鎮上來,如今正好可以利用縣令的關系過來,所用的方式,自然也是當初對付裡正的手段。
讓利,吸引人為自己保駕護航,達到雙盈的效果。
縣令沉吟片刻,看這葉錦羽說道:“你所陳述若是名副其實,那麼你的冤屈那可就大了。
”
元氏不知道葉錦羽寫了什麼,見縣令有意識的傾向葉錦羽那邊,吓得大喊冤枉。
縣令被喊的心煩意亂的,直接讓人将元氏拉下去掌嘴。
門外的掌嘴聲,伴随着元氏的嗚呼哀哉,楊大夫聽的是一個心驚肉跳的。
卻也不敢繼續耽擱,繼續喊冤:“青天大老爺,真是冤枉啊,我們真的隻是路過。
”
“在本官審理犯人之際,你也來喊冤,那就是說,本官不明是非,冤枉好人了?
”縣令冷眼對着楊大夫一瞪,楊大夫身子一軟,急忙跪拜下去,大聲呼喊不敢。
沈子輕在這個時候被拖了回來,丢到了大堂上趴着,沒有了動靜。
葉錦羽急忙挪動身子,拍了拍他的臉頰,想确定他是否還安好。
沈子輕突然咧嘴對葉錦羽一笑。
“大膽,老爺在審案子,你這無知村婦居然藐視公堂?
”師爺指着葉錦羽,大聲喝道。
葉錦羽急忙跪下去,伏低做小,放能夠全身而退,這個道理,她懂。
“對對對,青天大老爺,這女人就是這般不将任何人放在眼裡,你要明鑒啊。
”楊大夫已經豁出去了,若是可以将葉錦羽給推出去,将自己摘出來,那就再好不過的了。
他覺得,元氏都已經受到懲戒了,縣令的心情也應該平複,是時候該給将此案了結,故而這般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