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前往苗疆,我心中總有些不安,不知為何,就好像當初萬裡毒初入王府時一般。
”
“娘子可是還在生為夫的氣?
”
“沒有,隻是心中有些不安。
”
“好了好了,為夫保證,以後絕對和娘子商量,不會再有下一個牧雲露或者萬裡毒了。
”
葉錦羽心中的不安并沒有退散,而是越發強烈,對厲隋的保證并不做聲,葉錦羽知道,以厲隋的性子,他隻會把所有事情都一力承擔。
“下一個城鎮是哪裡了?
在正州城就浪費了五六天的時間,以後可得快點了,不然這樣我們要走到猴年馬月了。
”
“聽娘子的,下一個城鎮是甘州城,什麼都不多,就劫匪多。
”
“嗯?
甘州城挨着束城,怎麼會呢?
”
“娘子可能不知道,下一個城鎮,好像很近,但是我們為了趕路,特地走了這人煙稀少的商路,而不是官道,這樣來說,甘州城,是我們下一個見到的城鎮,而不是和束城挨着的。
從現在算,我們到甘州城也還要再走十天。
”
“你是說這十天我們都要在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走?
”
“也不是,沿途有些村落和店鋪,不過因為這裡樹大林深的,少有人煙,但是比官道能剩下四五天的行程,這是直通西南甘州城的。
”
“原來是這樣,難怪你在酒樓要了那麼多幹糧。
”
“娘子若是想吃熱乎的飯菜,我們自己做也成,這林間可是不缺野味的。
”
“最近也沒有多想吃葷腥,想吃了再說吧。
”
“好,娘子先睡一會吧,等會醒了我叫你。
”
又過了五天,葉錦羽本來要小睡一會的,就感覺馬車輕輕一颠,停了下來,厲隋示意葉錦羽不要動,出去查看。
“呔!
”八名壯碩的漢子堵住去路,手中拿着大刀闊斧,兇神惡煞,雖是初春,但一個個隻穿了皮毛短袖,胳膊上肌肉軋起,面露兇光。
“此路是我開!
此樹是我栽!
要想從此過!
留下買路财!
”領頭的漢子豪氣沖天的吼完,瞪着厲隋,橫起大刀。
葉錦羽坐在車中一陣無語,行軍打仗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遇見打劫的,真是…新鮮。
厲隋坐在馬車外,和葉錦羽同感,晃悠着腿,煞有介事的打量着眼前的幾人,真有意思,打劫的打到尹國濯國的兩個大将軍頭上來了,還有比這更有意思的嗎?
“你們要多少錢?
”一路無趣的趕路,好不容易出來一些好玩的,不好好逗一逗,都對不起這群劫匪這麼好的眼力勁。
“看你們也不是多有錢,留下百兩銀子,就放你們過去。
”領頭的雖然看厲隋相貌出衆,但是馬車卻平平無奇,想着也不是多有錢的主,也沒有獅子大開口。
“如今這太平盛世,為何不去做些平常買賣,要來此地打劫為生?
”
“太平盛世?
那是你們這些人的,生在甘州城的人,就是生來打劫的,别廢話!
快交錢,趁老子心情好,當你們一馬。
”大漢皺皺眉頭,有些不耐煩。
“那你這麼一輩子過去,也就算了,以後你的孩子呢?
你也想讓他也這樣一輩子嗎?
整天提心吊膽,一時不慎,劫錯了人,可是要搭上性命的。
”厲隋還是不急不忙,看來這個甘州城,要好好去了解了解了。
“那也隻能怨他自己命不好,生在了甘州這個地方,下輩子投胎,長點眼。
”
“這是你的真心話嗎?
要是真的如此,我給你錢,你就這樣過一輩子吧。
”
“什麼真心不真心的,拿錢來,快滾!
”大漢眼神閃躲,但還是硬着頭皮僵着。
厲隋給暗一使了個眼色,一個響指,暗衛從四面八方湧出,手中提溜着大漢手下的啰喽,扔在地上,幾個大漢還想反抗,卻被暗一等人幾下撂倒,五花大綁起來。
大漢沒想到,看起來普普通通的馬車,居然大有來頭,隻恨自己踢到了鐵闆,時運不濟。
“要殺要剮随便你們,放了老子的兄弟,有事沖老子來!
”
被劫匪們帶來的繩子綁成粽子的領頭大漢還在不停的掙紮,咬牙切齒的等着厲隋一行人,綁好所有人後,厲隋一句話沒說,進了馬車,暗衛又沒了蹤影,馬車重新上路,留下一地的粽子。
“還真有意思。
”
“娘子看戲看的可還滿意?
”
“還算滿意。
”
“那我們去甘州玩玩?
”
“聽夫君的。
”2018
馬車漸行漸遠,領頭的大漢瞪着眼睛,目送馬車離去,踹踹腳下的啰喽,示意他吧自己的繩子咬開,廢了九牛二虎之力,一群劫匪終于解開了繩子,站在路邊,看着馬車離去吧方向咬牙切齒,當了這麼多年劫匪,綁了那麼多人,還是第一次被人綁了,士可殺不可辱!
“老大,我們怎麼辦?
”領頭大漢後邊那個人湊到大漢身邊站住,氣憤的看着馬車離去的方向。
“哼!
還能怎麼辦,這條路通往甘州城,我們回去等着他們,一定要把面子找回來!
”
“是,老大!
”
“走,回甘州城!
”
“老大,這些繩子還撿嗎?
”
“撿撿撿,撿你個大頭鬼!
還嫌丢人丢的不夠嗎?
”大漢生氣的指着那個撿繩子的啰喽,轉身要走,又氣不過,又轉身回來,一腳踹翻了那個小啰喽。
衆人氣呼呼的跟上領頭大漢,那個小啰喽委屈歸委屈,還是把繩子都收拾好,拿了回去,這年頭,日子這麼難過,可不能浪費。
厲隋和葉錦羽繼續向甘州城走,多日未着葷腥,葉錦羽也有些饞了。
“夫君,孩兒們說想吃些肉類,他們吃幹糧吃膩味了。
”
“好,為夫去打獵。
”厲隋好笑的看着葉錦羽一本正經的撫摸着肚子,明明是自己饞了,還得要說孩子想吃,真是越來越幼稚,也越來越可愛了。
停下馬車,葉錦羽在周圍走走,本來光秃秃的樹,已經抽出嫩綠的新芽,一切都在複蘇,都在蠢蠢欲動。
“夫人,春寒料峭,還是多加件衣服吧。
”青橙拿來一件披風,葉錦羽接過圍上,支開了青橙紫瑩,一個人靠着粗糙的樹幹,仰頭看着被樹叉劃分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天空,一轉眼,都過去這麼久了。
當初在尹國的城牆一躍而下,好像就在昨天,秦海陌這個名字,也多久沒想起了?
父母還好嗎?
尹國怎麼樣了?
葉錦羽雖然身在濯國,也曾向德妃,現在的皇貴妃保證過,以後一心一意輔佐厲隋,不再想尹國,可是二十多年的母國,哪裡是說不想就不想的。
而且自從懷孕後,葉錦羽更加思念自己的母親,撫摸着肚子裡的胎兒,似乎能體會當初母親的心情。
不多時,葉錦羽順着樹幹坐下,有披風墊着,并不涼,雙臂抱膝,像曾經在母胎中的嬰兒一般,這是一個自我保護的動作,把外界的一切都隔離。
厲隋打完獵,卻發現葉錦羽不見了,問了青橙,順着青橙指的方向而去,就看見一團白色的物體,正靠在樹根上,厲隋趕忙,發現葉錦羽已經睡着了,小臉埋在雙膝間,手放在腳上,整個人蜷縮在一起。
小心翼翼的抱起來,放在馬車上,厲隋看着睡夢中依然皺着眉頭的葉錦羽有些心疼,他聽人說過,有身孕的女子最愛胡思亂想,而且心思敏感細膩,自從萬裡毒扮成李婉兒進王府那件事以後,葉錦羽明顯沉默了許多,不像以前那樣,好像變成了以前的厲隋一般。
厲隋包好烤肉,給葉錦羽留着,這裡沒什麼住的地方,總不能住在馬車裡吧,一行人又開始趕路,厲隋把葉錦羽抱在懷裡,自從中午睡了,葉錦羽一直沒醒,直到終于看見一家客棧。
破破爛爛的客棧實在讓人直視,連門口的招牌,都破爛的不成樣子,依稀能辨别出福來兩個字。
葉錦羽這才醒來,厲隋抱着葉錦羽下了馬車,兩個人看着眼前好像門闆随時會掉下來的客棧,雖然很嫌棄,但是看看西沉的太陽,還是不得不将就一下,要是住在馬車上,更難受。
一個暗衛去後院放馬車,厲隋領着葉錦羽先進去。
外面破爛不堪的客棧,裡面倒是好了很多,還算整潔舒适,暗一拍拍趴在櫃台上睡着的小二,小二擡起頭,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人,似乎不太敢相信,自己這個破成這樣的店,還會有人來。
“小二。
”
“哎,哎,客官,您是打尖還是住店?
”
“住店,四間房,多少錢?
”
“四間?
我去問問掌櫃的,各位客官稍等。
”
小二說完,就一溜煙的跑去了後院,厲隋看着周圍,這裡有些不太對勁,給暗一使了個眼色,加強警戒,然後就陪着葉錦羽坐在桌邊,等着那個不對勁的小二。
不多時,一個削瘦的高個子中年人領着小二走出來,打量着厲隋這一桌子。
“各位客官,四間上房?
”
“對。
”
商議好了後,厲隋領着葉錦羽去了樓上一間拐角處的房子,四間房子緊挨着,暗衛需要輪流值班,所以不用那麼多間房。
“客官,有個事我要提醒你們的,我們這裡啊,晚上不太平,聽見什麼動靜,千萬别出門看熱鬧,不然,我們可保證不了您的安全。
”
厲隋看着笑嘻嘻的掌櫃的,厲隋越發覺得這個客棧不對勁,正想着,門口又進來一夥商隊,應該是馬幫什麼的,一車車的貨物,放在後院,幾人要了幾間房,點了些菜,幾人大口吃起來,掌櫃的又給他們說了剛才給厲隋等人說的話,那些人顯然不以為意。
小二撓着頭皮,一臉納悶,嘟囔着什麼,厲隋耳力過人,聽見小二說“怎麼回事,幾輩子不來一個人,這次怎麼來了這麼多人?
”小二被掌櫃的一腳踹去後廚幫忙,自己站在櫃台後面算賬。
厲隋也點了些菜,讓送到樓上,便和葉錦羽先去了客房,青橙紫瑩住一間房,暗衛們兩間房,輪流休息。
依次安排好,厲隋和葉錦羽坐在客房裡等着飯菜,先吃着厲隋帶着的那些烤肉,雖然說已經冷了,但是還是别走一番滋味的,主要是葉錦羽已經快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