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錦羽搖搖頭,“習慣習慣——您先去睡吧,我猜您舟車勞頓,想必明日還有要事在身,一身疲憊,不似我這浪子。
”
陳師傅點點頭,招呼着葉錦羽躺下,就又繼續回去睡覺了。
葉錦羽輕聲起了床,披了外衣,将自己的那套華服胡亂塞進了陳師傅說好着給他的包袱,悄悄地尋那店裡的小二借了紙筆,留下一行字,趁着天黑,自顧出了客棧。
紙上寫着:“陳師傅,吾安,莫念。
”
“呼呼——”街上,空無一人,就連打更的因這天寒都偷偷地跑回屋裡取暖睡覺去了。
此時,這現名大周的王朝律法尚不嚴明。
盡管他已經一聖明君王之手,但那君王一生戎馬,當屬糙人,還沒注重這些。
“唔——我還要喝……”青樓外,一位衣着華麗的公子哥正由一龜公攙扶着,公子哥懷裡,是他今夜拍下來的女人。
迎着月光,背負着包袱的葉錦羽正巧與那人撞了個照面。
朦胧間,公子哥眼瞧葉錦羽生的靈巧,且身上着着布衣,一看就是附近靠城邊的那戶人家的女子,一不小心跑到了這個地方,頓時起了壞心。
“嘿!
小妞,有沒有興趣陪爺來玩玩兒?
”那公子哥出言輕佻。
葉錦羽擡手欲掩鼻口,卻被那人一下子抓住了手臂,“還想躲?
也不看看我是誰家的子嗣。
”
葉錦羽一皺眉,手臂一揮,卻還是沒能甩掉那公子哥的手掌。
那人倒是生的力大,似乎出于武将世家,手臂往後,用力一牽,葉錦羽便被他拉的撲倒在地,也無需那龜公輔佐,那公子哥用手用力一鉗,就把葉錦羽的手腕抓緊,捏的生疼。
拉着他,就往自家的府邸走去。
葉錦羽被他一拉,摔在地上,摔的頭昏目眩,隐約中,他隻能聽見那公子哥附在他耳邊,親吻了一下他的臉頰,說了一句,“我可是薛家的公子。
”
眩暈中,葉錦羽被人帶入了那處府邸——京城内此刻最得意的家族的府邸。
燭光黯淡,門口的燈籠臨近天明,已經失去了不少光亮,隻留下了一絲昏黃,足以照明。
醉醺醺的公子哥左擁右抱,頗為得意地邁入了自家大門,一晚上得了兩位漂亮女子,其中一個還是不同于青樓裡那些抹脂擦粉的極品,心情自然是大好。
龜公送人入府,自然不管那薛公子是否強搶了民女,盡管那人眼瞅是個男子,但這年頭,女扮男裝的多了去了,生的那般俊俏,頗有魅力,怎麼看都不是一位男子之姿,即使年老,也看的他腹中窩火。
“歡迎少爺回來。
”門口,等候着各路公子回來的門官眼瞧這最後一位公子回來,心裡算是松了口氣,隻是定睛一瞧,卻發現自己公子懷中竟擁了個男子,這要給傳出去,必定有損家族聲望,連忙攔住那公子,低聲勸阻,“公子,你懷中可是一位男子?
”
葉錦羽尚還昏迷,可那薛公子卻是不以為然,“怎麼可能?
這麼俊俏,一看就是女扮男裝,阿叔莫要擔心。
”
說着,薛公子親吻了一下葉錦羽,又親吻了一下懷中一臉媚笑的女人,徑直往自己的屋舍去了,今夜,他薛公子可要來一個“一龍戲雙鳳”。
那門官眼瞧公子遠去,心裡頗為放心不下。
薛家雖然式微,但在這暗流湧動的京城當中,能存活至今,多虧了他那雙銳利的眼睛,以及缜密的心思。
所以府内小輩都願意稱他一聲“阿叔”。
越想越憂。
如今薛家,正處于蓬勃發展的位置,雖然備受皇上恩寵,賞了諸多金銀财寶,各方勢力也很給面子,偷偷賄賂了不少價值連城的物件,但“千裡之堤,潰于蟻穴”,這是上一任門官的警醒,“小心駛得萬年船”,這是上一任門官的忠告。
憑此,他越來越得薛家器重,所以他時時刻刻不敢忘懷。
不出多時,門官便跑去了大堂,他知道,近來每天老爺都會在那裡看書,直至淩晨。
“老爺——”
“阿叔,何事?
”薛武放下書本,起身,将門官迎起。
門官也沒有多繞彎子,直截了當地開始說起那公子的事情。
“你所言是真?
”薛武不太确定,門官其實也不太确定。
“還望大人前去看看吧!
”門官言辭懇切,薛武就不由得去好好思量一番,憂上心頭,薛武最終還是同意與門官一起前去看看。
“啊!
美人!
”房間裡,薛家公子已經迫不及待地解開了兩人的外衣,還沒待解開葉錦羽的衣襟,房門,就被人輕輕叩響。
“誰啊!
”那公子惱怒,前去開門,入眼,便是那門官,正想呵斥,卻看見了其身後肅穆的薛武。
“父親。
”一陣涼風吹過,使這醉酒的公子清醒了不少,薛武徑直走入,瞧見了那不雅的女人女,眉頭一皺,再看那平躺着的葉錦羽,頓時大驚失色。
快速轉身,指着那不成器的兒子,“你!
發現這人,你還敢動!
”
那門官也是一驚,連忙跪伏下來,那薛公子酒醒,也同那門官一般跪伏,雖然,他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又惹了父親生氣。
薛武一陣頭昏目眩,扶了扶腦袋,指了那門官,“趕緊進屋給那人穿好衣衫,如果那人蘇醒就好生安撫,千萬别讓他亂跑,這也許就是老天給我們薛家的又一次機會!
”說着,薛武的臉上有了笑容,且越來越抑制不住,說着,便往門外奔去。
“父親!
”身後,那薛家公子喚了一聲薛武,薛武沒有回頭,隻甩下一句,“這人,可是葉錦羽!
”追文
“厲隋……你怎麼了?
”皇宮内,厲隋緩緩地起身,驚醒了一旁熟睡的薛九玉,薛九玉揉了揉眼睛,翻開被子,看了看厲隋。
厲隋搖搖頭,“沒什麼,隻是已經過去了一天,雲風應該快回來了。
”披上外衣,為薛九玉蓋好被子,隻留下一句,“辛苦你了。
”
薛九玉搖搖頭,目送着厲隋出了房門,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打了個哈切,又繼續睡覺了。
屋外,厲隋剛出屋,就不由地打了個寒顫,更裹了裹身上的外衣,往掌心吹了口氣,搓了搓手,“天可真冷!
哎——都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這怎的十五不圓,十六也不圓,看來上天都不佑我大周,哈哈!
”
“雲風,你回來了就出來,我知道你沒去找錦羽。
”陰暗裡,彳亍地走出一個人來,一襲黑衣,一臉陰沉。
“看來,你連白沫也沒撈到,可惜……”厲隋不禁搖了搖頭。
楚雲風一臉表情嚴肅,“看來,你都知道……”
厲隋點點頭,“錦羽已經回來了,雪老也應該等到了薛武,馬上,我們就可以去接俊辭了。
”
“你還有瞞着我的手段?
”楚雲風一臉疑惑,他可以算是厲隋手下最親近的一位了。
厲隋再次搖了搖頭,“我可沒那麼多閑心再去招一個你,我做皇上的時日,遠比你想象的少。
”
“我真不知道有什麼力量能把你從這個位置上拽下來。
”厲隋聽着某人的誇贊,同時夾雜着一絲暗諷。
厲隋無奈,扶了扶額,“連中秋都有可能月不圓,什麼都有可能。
至于錦羽——就算我不派你去,他都會回來,我隻是好奇,你為什麼那麼在意白沫,算然白家武功确實厲害,但即便是龍氣在身的我也不一定能赢的你為何如此執着,我很好奇。
”
楚雲風沉吟,面色如墨。
厲隋慢慢地走近,用力一拍楚雲風的肩膀,“好啦,我知道你不耽于女色,不就差一步嗎?
你已是人間第一。
至于那虛無缥缈的仙境仙道,我可不信。
”
說完,厲隋便徑直朝宮外走去。
待到楚雲風回頭欲語,他隻留下一句,“備馬,去接錦羽!
”
身後,楚雲風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猛一捏緊,朝馬廄的方向去了。
一路繁華,穿過煙柳畫橋,越過森嚴府邸。
一輛馬車,停在了皇城之前。
薛武下車,欲上前敲門。
一聲吱呀,門卻是先他一步,自内而開。
門後,年邁的掃雪翁緩緩弓腰,“國丈,陛下有請。
”
薛武驚疑,臉上卻是沒有露出多少怯色,大步邁進,迎面撞見了正朝外走出的厲隋。
“參見陛下。
”單膝下跪行禮,厲隋上前将他扶起,輕輕地附在薛武耳邊,厲隋低語,“錦羽是否在你那裡?
”
薛武一驚,“陛下,你都知道了?
”
起身再看厲隋,看着他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薛武隻感覺背後有些發毛。
還沒等薛武再開口,厲隋就已拍了他的肩膀,“走了,我親自去接他。
”
“陛下,要不明天?
”
厲隋搖了搖頭,“人多眼雜,待到天明可就不好了。
”薛武點頭,見厲隋已先行一步,連忙跟了上去。
“國丈,您還是坐您來時的馬車吧。
”厲隋一步跨上那楚雲風已備好的馬車,二人配合默契,不多語,直接走了。
薛武沒法,隻好坐自己的馬車勉強在他們身後跟着,“再駛快點!
”那車夫苦笑,隻好照辦。
薛府大門。
門官眼瞧一馬車靠近,連忙上前,“老爺,您回來了?
”再見來人車馬,卻是富麗堂皇,金車寶馬,“陛陛下,小的參見陛下!
”
“平身!
”厲隋下車,甩下一句,自行去推開了薛府大門。
一切都如安排好的一般,無需地圖或引導,直奔那薛公子寝室的方向。
“吱呀!
”門,被人從屋外猛地推開,那被掃興緻的薛公子正想發作,眼看來人儀表堂堂,身着金縷,上繡五爪金龍,心中大驚,哪還敢端什麼國舅身份,一下子就從床上滾下,跪伏在了厲隋面前,“見,見過陛下。
”
厲隋無言,繞過那薛家公子,那公子也得次機會,連忙跑了出去,至于女人,那是早已被清出這房間的了。
“錦羽——”厲隋抿笑,輕呼了一聲,“看來吓得不輕,回頭是得好好敲打一下薛家的這些小輩了。
”邊說,厲隋便往前走,來到葉錦羽身前,俯身,挽住他的脖頸,“走,我們回家。
”
剛一出門,便撞見了楚雲風和勉強趕回的薛武。
前者臉上帶着羞紅暧昧的笑容,後者則是一臉疑惑,“陛下,你這……”
“幹的不錯。
回頭等九玉回府,我會再安排一批珠寶的。
”
薛武心中一喜,自是不敢再誇耀武功,雖心中有許多疑惑,但還是老老實實退到了一邊,“走吧。
”
楚雲風點頭,二人一齊朝薛府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