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歐陽霄,居然沒有察覺到還有一條蛇在他的身後,準備攻擊他們。
靠葉錦羽手持木棍是不可能将蛇給打跑的,所幸的是歐陽霄筆名武功不錯,隻稍一瞬間便可以反應過來,并且用一根雞骨頭,便打中蛇的七寸。
待蛇無法動彈後,葉錦羽小心翼翼的過去,将蛇給提了回來。
“你做甚,你給我将它丢開。
”
葉錦羽看了歐陽霄一眼,先前的翩翩公子,溫潤如玉的姿态,瞬間破滅,隻見他已經躲開到幾尺開外,指着她手中的蛇,光會重複丢開二字。
她舍不得丢開蛇。
當初在楊家村的時候,沈子輕給她吃過這個,味道很不錯,如今的她沒有吃的,自然不能錯過這等美味。
見她從包袱裡拿了一個匕首出來,将蛇切成一段段,用小木棍給穿起來,直接架在火上去燒。
歐陽霄見鬼了一般,看着她的目光中充滿了不贊同:“莫不是你要吃這個?
”
葉錦羽認真烤手中的蛇肉,不願意搭理歐陽霄半句。
這男子何其過分,一路戲耍她玩,倘若不是因為他為難,她至于吃這些東西?
他越是怕,她就越是要吃。
“喂,你不要吃這個,我給你吃雞肉。
”歐陽霄連站過去都不願意,在旁邊挪動了片刻,最終還是選擇放棄。
他怕蛇。
葉錦羽得出了一個結論。
這正好,所謂風水輪流轉嘛,總會有方式可以膈應到他的。
片刻後,烤蛇肉的味道便散發了出來,沒有鹽巴的話,其實沒有什麼滋味,葉錦羽吃了一口便知道,味道比起沈子輕烤的,差太遠。
是因為她餓了,有食物便不能浪費。
等她吃完了一塊,歐陽霄突然指着她,捂住嘴巴跑到林子裡吐去了,聽那排山倒海的嘔吐聲,葉錦羽心底舒服了許多。
沒理由他們主仆突然抓她,處處為難後,她還能做到以德服人,為了他對蛇的懼怕而不吃蛇肉吧?
歐陽霄的動靜讓李單一聽到,他飛快的跑了回來,見到大吐特吐的歐陽霄,他趕緊丢下手中的果實,跑到歐陽霄的跟前:“爺,你中毒了?
”
待他搞清楚事情的緣由後,直接來找了葉錦羽:“婆婆,我希望你不要吃這個,我給你另尋食物。
”
葉錦羽睨了他一眼,将手中最後一口蛇肉吃下去,這才拍了拍手,心滿意足的回到了馬車上,靠着馬車閉目養神。
李單一看了看火堆的周圍。
葉錦羽将蛇皮給全部扯了下來,蛇頭便放在方才歐陽霄所坐的位置,微微張開口的舌頭,不可能閉上的眼,死死的瞪着你,看着就令人渾身發毛。
深知道自己的主子害怕蛇的李單一見狀,隻好将火堆移動到一邊去,饒是如此,歐陽霄的胃口也已經受到影響,無論是烤雞還是果實都吃不下。
滿臉郁色的回了馬車裡休息。
夜裡趕路是不可能的,對于三人來說,風餐露宿都已經習慣,隻留李單一放風,歐陽霄和葉錦羽兩人則在馬車上休息,一個在馬車裡一個在馬車外。
到了下半夜,葉錦羽被推醒,睜開眼眸便對上歐陽霄緊皺的眉頭,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滿臉的淚水。
“哭什麼?
”
葉錦羽跳下馬車,走到李單一的跟前:“我來守夜。
”
擺明了不願意和歐陽霄多說什麼。
李單一搖頭,拒絕的不帶半分婉轉,且不說她是被綁來的,就算不是,她是個女人,李單一便不可能讓她去守下半夜。
葉錦羽不氣餒,走到火堆旁邊,開始添柴。
态度很明顯,不用她守夜,她也不會去睡覺的。
歐陽霄下了馬車,吩咐道:“我來守下半夜。
”
李天一是個高手,縱使幾天幾夜不合眼都無人任何問題,往日他們主仆二人也沒少出門,主子從來不會屈尊守夜,今日如此反常。
讓李天一有些不知所措。
“愣着做甚,去睡。
”歐陽霄用扇子點了點他,看起來漫不經心,了解他的李天一卻已經明白,這話等同于是命令。
葉錦羽此刻在想方才自己在睡夢中的失态。
自從出了花溪鎮後,時常在睡夢中再一次經曆往日所受到的陰謀,一再的品嘗背叛和痛苦,讓她有些到了無法忍受的邊緣。
“剛才哭的可真夠大聲的。
”歐陽霄在她的身邊坐下來。
葉錦羽自然知道自己方才哭過,可那又如何?
這人真夠令人覺得厭惡,總喜歡在她的傷口處撒鹽。
見她沒有任何反應,歐陽霄不介意,他伸展來一下.身子,坐得非常放肆:“爺呢,這一輩子就看不得女人哭,不管是不是我的女人,放在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份上,說說吧,遇到什麼委屈了?
若是你說的我高興了,我說不定就幫你了呢。
”
如此不着邊際的話,說出來也不怕失禮,葉錦羽依舊沒有理會他。
歐陽霄不介意,繼續道:“咱們去了歐陽家拿了馥命丸,你就帶我去找仇人去,我還了你的救命之恩,咱們就不拖不欠,你認為如何?
”
“不如何。
”葉錦羽終究無法忍受,啞着嗓子開了口:“若你念着救命之恩,那明日日出後,你我分道揚镳,便是對我最大的報答。
”
歐陽霄滿臉為難:“怎麼爺沒有告訴你,馥命丸并非是爺的物件,爺無權解決是否放棄尋回他嗎?
”
葉錦羽語塞,冒出深深的無力感,這個男人給她的感覺是越發的厭惡起來,她如今隻盼着盡快到京都,好借助歐陽池的手,找會自由。
縱然這一次的交涉失敗,歐陽霄的态度倒是好了許多,這讓葉錦羽覺得莫名其妙。
此子喜怒無常,不知他口中的救命之恩是否屬實,卻知道,這人不好惹,往後能夠不再碰上,就不要再碰上了。
趕路已經過了十五日。
正式入了秋,秋風瑟瑟,馬車經過的小道上,總會掀起一陣黃頁飛舞。
讓人有一種幾近凄美的錯覺。
他們已經經過了好幾個鎮,大大小小的,除了補給,倒沒有多加停留。
不過在趕路十日之後,他們時常白天尋了地方休息,晚上才趕路。
值得一提的是,葉錦羽被允許可以回到馬車内休息,而不是要和李單一一起趕馬車。
理由是什麼,葉錦羽并未去問。
于她而言,能夠在馬車内坐着,自然不會嫌棄。
她大部分的時間,都隻是靠着,閉着眼睛,保持自己最佳的狀态。
從什麼時候打消了要逃走的想法呢,或許她從一開始知道這主仆二人不要财,不要命,隻要馥命丸後,她便已經打定主意,要和他們一路相伴。
這一夜,馬車停下來休息,三人啃着幹糧。
歐陽霄突然問了一句:“你是趕回家中,和家人共度中秋的嗎?
”
中秋?
葉錦羽停頓了一下,又繼續咬着硬得難以下咽的餅,腦海中想到往日的中秋,她是如何度過的。
去年,她還在楊家村,和沈子輕度過的第一個中秋之夜,和往日并無不同,再往前,她想起在歐陽家度過的最後一個中秋。
歐陽池将妻妾衆人請到了一起,吃了一頓團圓飯,其中有個姨娘有孕,可惜,次日便一屍兩命。
那時的她,傻乎乎的以為,這姨娘福薄,老天都不願意她為夫君誕下孩兒。
那時的自己,内心的深處,是有一絲絲的慶幸的存在的吧。
直到自己被對付,她才猛然反應過來,歐陽府上,并不是一直沒有姨娘,而是姨娘一直都在死,各種的病,各種的意外。
到了最後,唯獨剩下藍彩蝶與她二人。
外頭是如何傳的,她并不關心,也不在意,總以為,行的正坐得直,沒有什麼陰謀陽謀可以讓她被冠上毒婦,妒婦的名頭。
殊不知,是自己太傻太單純。
“喂,你這個模樣,可真夠吓唬人的。
”歐陽霄的聲音突然像是從九天之外,穿透了過來。
葉錦羽醒了,看了他一眼,繼續咬手中的餅。
歐陽霄笑:“你這個女人有點意思,眼底的仇恨絲毫不懂得掩飾,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身負血海深仇。
”
葉錦羽聞言,直直的瞪着他。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居然将仇恨擺放得如此顯眼,讓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來。
那麼,當初歐陽池出現在她的面前的時候,她是否也是如此不知道收斂,讓他一眼就看出來了?
想到這點,葉錦羽的心底,多少有些不太自在。
見到葉錦羽的眼神,歐陽霄又笑:“哈哈,瞧着你這般的模樣,可真有意思。
”
見歐陽霄果然是不懷好意,全然将她當做戲耍玩鬧的對象,葉錦羽的心底,漸漸的湧出一股子的憤怒。
她一起身,歐陽霄又說了:“何必要如此生氣,你應該感謝于我才是,若是我不提醒你,你還不知道你自己如此露馬腳吧?
”
葉錦羽沒有說話,居高臨下的看着歐陽霄。
從她的眸子中,可以看到對有歐陽霄的厭惡,不管她如何瞪着他,他卻依舊淡然自若,面帶笑容。
稍後,歐陽霄慢慢站了起來,湊到葉錦羽的面前,伸出手,指尖在她的臉上劃過。
葉錦羽隻感覺到臉頰上有些癢,随後,邊看到歐陽霄的手中,多了一塊不知名的東西,瞧着像是一塊……痂。
她的心底一驚,伸出手摸着自己的臉,觸摸到的是一片光潔的肌膚。
葉錦羽瞬間變想起來,自己的臉為何會恢複正常。
溫大夫和她說夠,易容丹要一直吃,不可簡斷,若是間斷的時日超過兩日,她的臉,便會恢複正常。
而易容丹對她将永久無效。
“啧啧,這臉上的傷疤算是好了,瞧着氣色都好多了,人也年輕了幾十歲呢。
”歐陽霄氣定神閑的,卻可以從他的眼底看出他的興趣。
葉錦羽心底清楚,不光是自己的容貌曝光,就是自己的年齡帕耶瞞不住。
她擡頭,看着歐陽霄:“公子想如何?
”
歐陽霄聞言,顯得有些苦惱了,用扇子在自己的頭上敲打了片刻:“我想如何呀?
是我想如何,就能夠如何的?
”
“公子,常言道,不強人所難,不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