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元氏的指責,以及村民們看着自己的眼神,葉錦羽卻依舊保持冷靜,站在那無動于衷。
裡正瞪着葉錦羽,怒火旺盛,他如何都想不到,葉錦羽居然會走,想他花了那麼多心思,還得罪了元氏,最後什麼都沒有撈着,自然不能讓葉錦羽跑了。
葉錦羽将手中的包袱放到裡正的腳邊,又回到沈子輕的身側站好。
裡正将包袱打開一看,裡頭有一些布頭,針線,還有一顆果子,除此之外,别無他物。
“帶這些東西在身上,真是奇怪。
”
沈子輕感受到周圍人的不善的目光,不滿:“你們圍着我們做甚,娘子要帶了我到鎮上買饅頭吃。
”
衆人嗤笑:“還娘子,不要臉呢,未成親呢,這就叫上娘子了?
”
“可不是嘛,沈子輕一個傻子哪裡會這般叫,還不是她唆使的。
”
“不要臉。
”
“小娼婦。
”
王大嬸瞧着心疼,急忙站出來:“你們瞎說什麼呢,錦娘與沈子輕,是成了婚的,他們身邊沒有家人,沈子輕又是那樣的性子,我瞧着錦娘是個好的,如此沒名沒分與沈子輕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終究不是個事,我就作了主,讓他們拜了天地。
”
“王嬸子,你這不是亂來麼,沈子輕好歹是我們楊家村的人,成婚那麼大的事,你什麼都不說,沒有高堂沒有賓客的,哪裡能作數。
”
“就是就是,我活那麼久還沒有見過這樣的成婚禮呢。
”
王大嬸見說風涼話的許多,看戲的不少,真正為了兩個孩子好的沒有,心寒了一些。
臉色也不好看了許多:“我是他們唯一的長輩,我做主有什麼不對?
至于成婚禮,他們一沒有銀子,辦不起成婚禮,二沒有地位,沒有人會賣這個面子,幹脆就省了,節省下來的銀子,好給他們買些米糧。
”
這些話,一句句的都是對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大,還要踩上一腳的人說的。
元氏可不管這兩個人是否成婚,她隻關心銀子,以及将葉錦羽弄得身敗名裂,不敢再和她搶繡坊。
“你們為何一直說無關緊要的話,現在是這女人,不要臉的要拐了沈子輕私奔……”
“元氏,話不可亂說,他們是名正言順的夫妻,為何要私奔?
”王大嬸心驚膽戰的,隻為元氏膽敢信口開河,拿髒水往葉錦羽身上潑。
她難道不知如此一說,這是要将葉錦羽推入萬丈深淵啊。
元氏冷哼,指着葉錦羽:“若不是,你讓她來解釋,為何連夜收拾了包袱,帶了沈子輕要離開?
”
這是欺負定了葉錦羽口不能言了。
葉錦羽默默的站着,不能言,氣勢卻很強大,背脊骨挺的直直的。
“你不準說娘子。
”沈子輕第一個跳出來,嚷嚷着就要對元氏動手。
元氏見狀,将躲到楊大夫的背後:“傻子打人了。
”
“元氏,你口口聲聲總是傻子傻子的喊,你還有沒有口德,我們楊家村的人不是一向都自诩忠厚良善之村的嗎?
難不成,就是這樣為難一個女人和一個弱者的?
還有,你哪一隻眼睛看到,沈子輕是收拾細軟離開的?
”王大嬸真恨元氏的歪曲事實。
裡正被吵得腦瓜子殼疼,他可沒有那麼有智慧猜測出葉錦羽的打算,他現在唯一能夠做的,就是保住繡坊。
葉錦羽不是說了嘛,她手中有單子,這要開始運作,不愁沒有銀子呀。
“葉氏,村子裡的繡坊交到了你的手中,繡娘們的生計都放在你的身上,你反倒是想要一走了之?
”裡正問。
沈子輕不滿:“你們好煩,不都說了嗎,娘子要帶我去鎮上買饅頭的,你們攔着我們,饅頭都賣光了。
”
“沈子輕,你可真是傻,你這什麼娘子,你都自己住在自己的屋子裡呢。
”元氏去過葉錦羽那處,自然知道,葉錦羽和沈子輕不住在一起。
王大嬸見元氏糾纏不休,幹脆說道;“那好,我就一次性說完吧,省的你們總是打他們的主意。
”
“王氏,你說什麼呢,我怎麼就打他們的主意了,我這不是怕這兩人壞了我們村的名聲嗎?
”元氏自然不會承認自己就是打了葉錦羽的主意的。
王大嬸看了元氏一眼,不願意和她浪費口舌:“他們拜過天地,我是證人,可他們還沒有到衙門領婚書,再加上,同不同房,這是他們兩口子的事情,元氏連這種事情都在過問,真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
”
此話一出,投在元氏身上的目光就更多了。
議論聲也有些轉到元氏身上的意思。
葉錦羽走到裡正面前,将包袱給拿了起來,拉着沈子輕打算繼續走。
就如沈子輕所說,她這是去買饅頭的,可所有人都不相信她的話,裡正自然也是一個。
“葉氏你給我站住。
”
葉錦羽停了下來,看着裡正,一臉平靜。
“你到底要帶沈子輕去哪裡?
”
王大嬸這才說道:“我難道沒有告訴你們嗎?
錦娘是去村口等待趙管事的?
”
“等待趙管事?
”裡正傻眼。
如此轉折,就算他再聰明也無法想到,就不說趙管事為何會在夜裡到訪,就算真的來了,為何不進村子,還要讓葉錦羽帶上沈子輕前去赴約?
還有,這赴約的内容是為了什麼呢?
“對呀,本來我是被錦娘委托,來請裡正一起去見趙管事的,誰料,我都還沒有開口呢,你就聽信了元氏的話,讓她叫來了大家。
”王大嬸一副這都是你的錯的神态。
裡正瞪了一眼元氏,覺得自己被她給耍了。
元氏自己都覺得很無奈,為什麼事情和自己所想的不一樣呢?
當初她所聽到沈子輕一直在喋喋不休的說,不願離開,舍不得王大嬸,更是不回來了。
他知道裡正要靠葉錦羽賺銀子,自然不會讓人離開,并且還會大動幹戈,葉錦羽的名聲自然可以搞臭,以後自然不會有人敢和她接觸。
可惜她猜中了開頭,沒有猜中結局。
“亂說,趙管事怎麼可能晚上過來。
”元氏還在催死掙紮。
“我為何不能晚上過來?
”從人群外傳進來一句話,衆人紛紛看了過去。
裡正見過趙管事,一看就知道此人是貨真價實的趙管事沒有錯了。
“這……”
趙管事沖着葉錦羽拱手敬道:“葉師傅。
”
“什麼?
你叫她師傅?
”元氏仿佛見鬼一般,盯着葉錦羽看。
“葉師傅是我們小姐的師傅,我跟着小姐一道叫一聲師傅,不過分。
”趙管事睨了元氏一眼:“敢情是小嫂子你有意見了?
”
縱使給多一百個膽子,元氏也不敢在趙管事面前指責他呀,隻能夠待在旁邊,不敢再說上一句話。
裡正倒是眼睛一亮,急忙湊上去:“趙管事,你怎的親自來了,有什麼事情,就讓葉氏到趙府商議,何必你親自過來。
”
“幸虧是我來了。
”趙管事睨了裡正一眼。
裡正臉青一陣白一陣的,心底自然已經明白,趙管事是在擠兌他呢,誰讓他聽信讒言,鬧了這麼一出。
一臉不滿的瞪了元氏一眼,裡正這才對村民們說道:“大家散了吧,這都是誤會。
”
趙管事在這裡,沒有人敢不走的,葉錦羽這才走過去,給趙管事遞過去一個包袱。
這包袱一直都在沈子輕身上,自然是沒有打開過的,裡正也不知道是什麼。
趙管事拿了包袱收了起來,對葉錦羽寒暄了幾句便走。
葉錦羽帶上沈子輕想要上山,被裡正給攔了下來:“等下,你們兩人如此上山,怕是會有危險,我們送你們。
”
裡正帶了幾個強壯的青年手持火把,等候在山腳下。
葉錦羽知道裡正這是想要表明立場,而且,經過這一次的事情,元氏在村子裡的聲譽自然一落千丈。
她點點頭,答應了裡正的相送。
次日清晨,王大嬸帶了那兩個繡娘上山了,一見到葉錦羽,便說起元氏的情況。
那女人一大早便想要上山來找葉錦羽的麻煩,裡正似乎早有準備,直接将人給攔截了下來。
說起那女人掙紮不休,最後被楊大夫給帶回家去的畫面,王大嬸可樂呵了。
葉錦羽但笑不語。
王大嬸又很奇怪的盯着葉錦羽的臉看:“錦娘,你的臉上怎麼多了一小塊斑點?
”
葉錦羽一臉詫異,摸了摸自己的臉,一臉不解的望着王大嬸。
跟着王大嬸來的兩位繡娘,也在旁邊附和:“對呀,這臉上多了這麼一小塊斑,雖說不大,到底在臉上,瞧着就不太好看呢。
”
葉錦羽搖搖頭,一臉不在意。
“錦娘,要不然讓楊大夫給你看看。
”王大嬸建議。
其中一個叫楊荷花的繡娘道:“嬸子,元氏現在恨死錦娘了,你讓她現在去找楊大夫,豈不是送羊入虎口嗎?
”
“這話說的實在奇怪,難不成錦娘以後就不看大夫了?
”另一個繡娘是楊小草。
王大嬸見她們越說越奇怪,打斷了她們:“瞧瞧你們都說了什麼,那大夫是那麼好看的嗎?
要我說,咱們錦娘一輩子不去看大夫才好呢。
”
葉錦羽失笑。
她這一笑,周圍的一切黯然失色,看的兩位姑娘羨慕不已:“錦娘長得可真美啊。
”
聞言,葉錦羽的笑容慢慢的收了起來。
美?
美有什麼用呢?
藍彩蝶比她差了一些,卻過得比她好了不知道多少,連她的命,歐陽池都願意拿了送去博取藍彩蝶一笑。
王大嬸見葉錦羽的情緒不對,以為不喜歡的總是提到她的臉,急忙說道:“錦娘,這兩個丫頭,女紅不錯,性子單純,最重要的,她們還小,雕琢一下,便可以成為一個很不錯的繡娘。
”
葉錦羽看了兩人一眼,她可以猜測出來,王大嬸帶了這兩個姑娘來的用意。
村子裡有其他的繡娘,可是那些繡娘或許是眼高于天,或者是有元氏在裡面攪合。
王大嬸沒有法子,隻好找了一些半大的孩子,讓她自己去教。
葉錦羽拿了兩塊碎布和一些針線給到兩個姑娘面前,有随手花了一些花樣給她們。
王大嬸一看就明白:“荷花,小草,錦娘讓你們照着花樣兒給她繡一些東西出來看看。
”
兩個姑娘很聰慧,一點就通,也不扭捏,拿起東西就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