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沫倔強的語調裡潛藏着那種種不為人知的溫柔,他默默地看着葉錦羽,默默地看着,為了他,他願意罹難。
“哎……”輕輕地歎上一氣,白沫又摸了摸葉錦羽的大腿,把手縮回來了
聽完白沫這番言語,同時,葉錦羽也聽到了白沫那最後的一聲歎息。
雖然不知道這對于白沫到底公不公平,但他真的不願意看到自己最關切的兩方你死我活,他不知道這兩方如果有那一方真的逝去,他會變成什麼樣子,他永遠不願意看到。
見白沫轉過身,葉錦羽看不清他的臉,隻能見着他的後背
“啊……”突然被人從後面抱住,白沫愣了一下,他不敢确定這是葉錦羽的舉止,也不敢否認這抹溫柔,“九……錦羽?
”
“嗯——我知道,厲隋對你不太友好都是因為我,委屈你了。
雖然他脾氣犟,但我會盡量勸他的。
”
白沫的呼吸變的有些沉重,感受着身後男子的體溫,他靜靜地閉上了眼,“嗯。
”
“嗯……如果以後你們要動手,還請你讓着他一點好嗎?
這次泰山之行之後我總覺得他身上的氣息弱了幾分,不像從前那麼強勢了。
”
“嗯。
”
說到這個份上,葉錦羽也知道自己有點過分了,“我知道,這對你來說有點不公平,因為我也不知道你現在的實力如何,我……我有點看不透你……但是,真的拜托你了,你們倆對我來說都很重要、很重要……”最後三個字,葉錦羽靠在白沫的背上念叨了一遍又一遍。
“哥!
哥……”白靈看着眼前的場景,不由得有些尴尬,連忙轉身,捂住了自己的眼,心中默念:“怎麼回事?
怎麼哥哥與一個男的抱在一起。
”
被白靈的喊聲突然驚醒的白沫連忙松手,從青石上下來就準備跑開。
“慢着!
”白沫連忙開口,把葉錦羽叫住了。
“靈,你有什麼事嗎?
”
白靈見這裡有葉錦羽,隻好跑到白沫跟前說,說完那番話語,白沫臉色一僵,扯了扯嘴角,最終還是露出了一抹笑來面向葉錦羽。
“那個,發生什麼事了……”葉錦羽的語氣開始有些扭捏。
“嗯……錦羽,今晚我得走了……”白沫沒有說原因,隻是苦笑了兩聲。
想匆匆離開的葉錦羽也不在乎原因,他隻是對着白沫,點了點頭,眼神,卻在不由自主地閃躲。
沒什麼話好說了,葉錦羽也确實該走了
臨别之際,葉錦羽和白沫都想開口。
葉錦羽:“你先說。
”
白沫:“那個,明天,你能在距離你們營地之外的第二十棵樹下等我嗎?
我保證一炷香之内找到你,啊不,半炷,就半炷!
”
一笑,葉錦羽:“好!
”然後他急急忙忙朝營地的方向奔去了,那裡,也正是白靈歸來的方向。
“喂!
你不是有話要說嗎?
”有些疑惑的白沫在葉錦羽身後喊了一聲,卻沒得到葉錦羽的回答。
可是,葉錦羽早已在心中作答了,“傻瓜,你不是都說了嗎?
”
回去的路上,葉錦羽的臉一直都是紅通通的,回想着剛才被白靈撞破的那一幕場景,葉錦羽的臉便好似發燒了一樣的熾熱。
“這……這算私會嗎?
”不知道為什麼,葉錦羽竟然會想到那些他隻聽聞但不見的民間愛情故事,還是那最典型的閨中少女和落魄書生,老套但不俗套,真令人羞澀。
營地裡,喝的正酣的厲隋忽而擡眼看了看天空,看那天際明月式微,便已知曉到了深夜。
“額……怎麼錦羽還沒回來?
”對着他的諸位臣子,厲隋擺了擺手,“今天……嗝……要不就到這裡吧……”
與他同樣爛醉如泥的衆臣随口應了聲“好”,便放縱了自己從剛才一直強忍到現在的睡意,沉沉地入了眠。
“哎呀!
”厲隋撐着那有些濕潤的融雪,勉強起身,看着周遭一片雪白,卻沒見到葉錦羽的身影,料想已是這個時候,他必定出了什麼事情,不由得心急如焚。
“呼!
呼……”厲隋踉跄着跑到了青城子和楚雲風的身前,提起兩人的衣襟便問:“你……你們看到錦羽了嗎?
”
沒什麼意識的青城子和楚雲風都喝成了眯眯眼,相視,又同時朝向厲隋,沖他搖了搖頭。
“呼——呼——”神情有些許恍惚,厲隋看着四周近漆黑的一片,不免有些害怕。
篝火被風雪湮滅了,厲隋急匆匆地朝葉錦羽出走的林子的方向跑去,什麼都沒有顧及。
“九九、九九……”小聲地一遍又一遍地默念這葉錦羽的小名,厲隋是越念心越慌,人也越跑越快,在雪地裡留下的盡是小且間隔很長的腳印。
珑珑
“九九,九九!
”手作了喇叭狀,厲隋不停地在這林子裡呼喊。
已經離的有一定距離的營地裡,諸位臣子互相你看我我看你,隻以為林中來了豺狼,呼喚了那些沒喝酒的執勤守衛,然後相互之間擁抱的更緊了。
“九九。
啊,九九!
”
葉錦羽看着眼前有些瘋魔般的厲隋撲入自己的懷抱,他隻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喂……喂,今天,你們這都是怎麼了?
”
雖說喝醉,但酒品還算上佳的厲隋很快就意識到了這話中有話,“我們?
哪有我們?
”
“沒……沒什麼……”葉錦羽小幅度地擺着自己的雙手,神情上面有些許不自然了。
“嗅嗅——”厲隋聞了聞葉錦羽的衣服,總感覺他身上有一種熟悉的味道,卻又被這風雪遮蓋的淡不可聞,試探着詢問:“九九,你剛才……”
“糟了!
”葉錦羽渾身一緊,生怕厲隋是向他詢問剛才的事情,他可不會說謊,要是随意扯的理由被厲隋一眼看穿,那可就麻煩大了
“隻能逞厲隋醉酒蒙混過去了。
”咬了咬牙,葉錦羽試探着放松了身子,盡量不讓厲隋察覺到過多的異常。
慢吞吞地伸出手覆上厲隋的發絲,現在的葉錦羽小心翼翼地不想露出一絲破綻,就連說話都有些結結巴巴,“這個……舊……厲隋……我……”
“嗯?
”厲隋猛然從葉錦羽懷中掙起,捏着葉錦羽的肩膀,一雙漆黑而又深邃的瞳孔久久地看着葉錦羽,看的後者頭皮發麻
“舊……厲隋……”
“哈哈!
九九,你不會是在這深山老林裡遇到狐妖了吧?
”
“哈哈!
”葉錦羽跟着尬笑兩聲,“怎麼可能!
”
厲隋沒有再糾結于葉錦羽這身上若隐若無的氣味,也許是不小心沾了這花苞的香氣呢?
這深山老林、月黑風高,他能幹嘛?
和人偷情嗎?
如果真是,那這人怕不是一個狐妖,厲隋這般輕佻且随意地思量着,摟着葉錦羽的脖子,往自家營地的方向走去。
兩人一同走在這白雪世界裡,美好的背影。
在他們身後,白沫默默地看着兩人離去,心中既沒有什麼波瀾,可又不能如同平常那般平靜,如同有一隻小小的鼓槌,一下一下,敲打在他的心尖
“哥哥,你這樣又會遭罪的。
”白靈撫摸着白沫的後背,不間斷地往其中輸送着自己的靈氣。
“呼——”吐出一大口濁氣,白沫轉身,拍了拍白靈的手背,拉着他便欲遠走,“放心,我沒事的……”
“真的?
”白靈有點不太相信。
“真的。
”白沫一雙眼睛直直地與白靈對視,沒有絲毫閃躲之意,順帶着,白沫還為白靈扯出了一個微笑,“放心吧!
”
“哦。
”半信半疑,白沫又和白靈一起尋找位置過夜去了。
“額……”回頭,厲隋總感覺剛才有人在他身後盯着他,可是他身後除了風雪,什麼都沒有,“難道是我的錯覺?
”
葉錦羽:“厲隋,你這到底是喝了多少!
”
葉錦羽實在是忍受不了厲隋這一身酒氣了,把他的胳膊甩開了。
連忙賠笑,厲隋撓着後腦勺,伸着大拇指和食指,兩指捏成一個小尖尖,比在葉錦羽面前,“就……一點點,一點點……”
“哼!
”葉錦羽顧自在前面走着,一幅再也不打算理厲隋的模樣,後者則是唯唯諾諾地跟在葉錦羽身後,不斷地撓着腦袋,不時,還聞一聞自己的衣袖,心中暗暗想着,“真有這麼大的味道嗎?
”
回到營地,葉錦羽便先行去換衣服睡覺了,隻留下厲隋獨自一人看着這滿地不成體統的臣子橫七豎八,頗為頭疼。
原本想找幾個侍衛幫他把這些人都擡回自己的帳篷,可是當厲隋看到居然有五個男子擰在一起拉不開的時候,他這算是徹底放棄了。
“哎——”扶額,厲隋無奈地搖了搖頭,顧自回到自己的馬車之中睡覺去了。
第二日,當厲隋一覺醒來看到這面前滿眼的病号,看着他們一個個吸着鼻子,打着噴嚏,可憐巴巴,甚至流下了幾滴淚水的模樣,他真不知道自己昨夜到底做的是錯是對。
本應該極具同情心地可憐一下自己的臣子,可厲隋怎麼感覺那麼想笑呢?
待到衆臣一個個退下去的時候,這位年輕的皇帝終是忍不住,放肆甚至有些“猖獗”地笑了出來。
衆臣一起掀開簾幕,“陛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