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臉上的笑容也跟着僵了一下,急忙說道:“不知歐陽老爺要找的人是誰呢,我也好盡一份微薄之力。
”
歐陽池的視線掃過葉錦羽:“那人是我的發妻,此女狗膽包天,不知死活,倘若你見到她,來尋我,我出五百兩銀子,買她的下落。
”
縣令倒抽一口涼氣,本能的覺得這事還是不要繼續問下去的好:“歐陽老爺愛說笑,誰人不知你和夫人伉俪情深。
”
“是呀,我本來也是如此以為。
”歐陽池譏笑:“有人膽子那般大,為了一個野男人……”
胡說,他胡說!
這就是真相吧,歐陽池居然可以無恥到這般地步,不,應該是藍彩蝶和歐陽池兩人,狼狽為奸,指鹿為馬,害她性命還敗壞她的名聲。
真的好過分,真的好恨。
葉錦羽好慶幸此刻的自己無法言語,否則,她定然不可能忍耐的住,要對歐陽池破口大罵。
歐陽池此刻很失望,他了解葉錦羽,非常注重自己的名聲,她端莊娴雅,大氣婉約。
他曾經也懷疑過她與男人私通這件事情的真實性。
而眼前的這個女人,要麼不是葉錦羽,要麼是葉錦羽,卻是真的與人私通,所以自己這般說,她不敢反駁半句。
還有就是,她的臉以及那個男人……
此刻的歐陽池,一方面希望眼前的人就是葉錦羽,另一方面又希望不是,如此矛盾的心情之下,他便站在了那裡,一動不動的盯着葉錦羽看。
沈子輕很不滿意葉錦羽被歐陽池看着,快步走過來,推了歐陽池一把:“這是我的娘子,你不準看。
”
歐陽池冷笑:“你不準?
你憑什麼?
”
“反正我就是不準,再看,我打你。
”沈子輕掄起拳頭便在他的面前揮了一下。
若不是歐陽池閃的快,這一拳還真打中他的臉,就算如此,也隻是堪堪躲過,驚險萬分。
歐陽池的耐心全無,不管此次女是不是葉錦羽,沈子輕的存在,都有必死的原因。
葉錦羽一見歐陽池起了殺意,她急忙拉住沈子輕,張嘴沖他說:快點走。
沈子輕搖頭:“我才不要離開你。
”
葉錦羽可顧不得那麼多,急急開口:你認真看我說,此人是個很不好惹的,你快些走,他不敢對我如何,乖一些,可好?
不論葉錦羽說什麼,沈子輕就是搖頭,還抽空狠狠的瞪了歐陽池一眼:“他那麼壞,肯定會傷害你的,我才不要離開,除非他能夠打得過我。
”
葉錦羽着急的都要将沈子輕給送到安全的地方去,至少不能讓他遭到歐陽池的迫害。
卻不曾想,平日裡對她的話言聽計從,到了關鍵時刻,卻不停半句。
讓葉錦羽擔心的很。
聽不見她說半個字,他們兩人卻可如此順暢的交流,歐陽池心底湧出一抹不耐煩,大聲喝止:“你們兩個一個都不準走。
”
沈子輕撇嘴:“誰要走了,這裡是我們的家,我們哪裡也不去。
”
對家這個字,他口口聲聲的說着,讓歐陽池聽出了一股嘲諷的味道,原本葉錦羽的離開就是他不可觸摸的傷疤,如今沈子輕一字一句的往那處撒鹽,他自然是忍受不住的。
縣令慣會看情況,哈哈一笑:“沈子輕如此疼愛自己的娘子,是你娘子的福氣呢,若不是她遇上你的話,又是啞疾,又是這般模樣……”
歐陽池瞪了縣令一眼:“什麼啞疾?
”
縣令心道,敢情你還不知道這兩人一個啞巴一個傻子呢?
這樣的身份跑來和這麼兩個人計較,真不知道他如何想的。
或者是沈子輕沖撞了他。
思及此,縣令就差沒有狠狠的給自己來一巴掌了。
可不是嘛,以歐陽池這般有身份的人,不至于和沈子輕這種人計較,而是他并不知道沈子輕心智不全。
“歐陽老爺,可否借一步說話。
”
歐陽池如何的不可一世,在縣令面前,多少面子還是要給的,更何況,他還想要知道,縣令還能說出什麼來。
兩人走到一邊耳語,縣令道:“我不知沈子輕如何沖撞了你,以此子癡傻的情況來看,怕是真将你給氣得不輕,我若是讨了這個人情,想必歐陽老爺也不會給。
”
“癡傻?
”歐陽池問疑惑。
“沒錯,此子癡傻,這是不争的事實,我沒有必要欺騙于你。
”縣令慣會察言觀色,當下便知道他有所松動。
心底一喜,繼續說道:“這兩人确實是嚣張了一些,這不是架不住這和常人不一樣嘛。
”
縣令指了指自己的腦子。
歐陽池冷冷的瞪了葉錦羽和沈子輕兩人,這才甩袖而去。
待人走後,縣令才松口氣,而他抹汗的動作,落在葉錦羽的眼底,讓她看得困惑。
縣令在花溪鎮算得上是萬人之下了,怎的會如此懼怕歐陽池傷到他們?
她知道歐陽池的關系網很大,在京都,一些達官貴人都要給他顔面,一個商人做到如此地步,自然不簡單。
縣令若是顧忌這點有所畏懼,情有可原,他完全可以站在歐陽池岸邊,對付她,可是他卻沒有。
反而有些擔心歐陽池會害了她一般,這可真是怪事。
另外,就是歐陽池。
他看起來是真的恨她呢,如此一來,她便覺得十分的好笑,他居然還有臉恨她?
“娘子,我一定不會讓人欺負你的。
”沈子輕不知道何時,又湊到了她的跟前,正在信誓旦旦的表露決心。
見他這張俊逸的臉上寫滿了認真,葉錦羽忍不住就笑了。
這一笑,反而讓她看到了自己内心深處的真實感情,對于歐陽池,全然沒有了往西的情分,唯一留下的,就隻有恨意了。
這歸功于沈子輕。
他在不知不覺之中,滲透到了她的内心深處,恨還在,卻不是全部。
她真不知道該不該感激他。
“抱抱,娘子吓壞了,我會幫你打壞人的。
”沈子輕突然将她給抱住,一邊輕輕拍打着她的後背,一邊哄着她。
葉錦羽覺得别扭,推開他,盡管一直在壓抑,臉卻紅了起來,轉身躲到了房内,還将門給關上。
沈子輕在門口徘徊了一下,不敢過來拍門,良久,才弱弱的傳來了一個聲音:“娘子,我去給你買燒餅。
”
人跑了,葉錦羽松開氣,真怕他會一直纏着她。
靜下來的葉錦羽,開始想着方才歐陽池出現的種種。
她需要分析一下她的後路。
如今攤牌,對她一點好處都沒有,相反,還會害了沈子輕。
若是要保護好沈子輕的話,就必須要隐藏自己是葉錦羽的身份,隻當自己就是沈家娘子,楊家村人士,最遠的地方隻到過花溪鎮。
還有一個傻子相公,為了養活自己和相公,拼命的做女紅賺銀子。
漏洞百出。
可她卻想不到更完善的方法。
還有一件事情,那就是縣令到底想要做什麼,她不得不對這個人也起防範之心。
從他兩次出手的方式可以看出來,他十分不對勁。
無緣無故送繡坊出來,現在又出手幫忙,明明很顧忌歐陽池,還是出了頭,除非是有讓他更害怕的事情要發生。
或者是,又更厲害的人讓他這般做的。
那麼,會是誰?
葉錦羽不敢繼續耽擱下去,算了算時間,在歐陽池找上門後的兩個時辰,她拜訪縣令。
縣令府就在衙門不遠的街道上,是花溪鎮上比較打眼的院子。
在通報後被帶到了後院。
遠遠的看着一個女子坐在長廊内繡花,她的身後站着兩個婢女,繡來繡去,很不滿意,幹脆丢了。
“可真是煩人,爹為何讓我繡這個東西,一點都不好玩。
”女子聲音清脆,如百靈。
站在後方的婢女珠兒一笑:“小姐,莫要惱,我想,老爺讓你做繡活,自然是為了你日後出嫁做準備。
”
“要死了,你現在和我嚷嚷着什麼出嫁,倘若讓人聽到,仔細你的皮。
”女子生氣,還用手指去戳珠兒的手臂。
葉錦羽心底尋思着,此女,怕是縣令的女兒,杜慧兒了,據說此女刁蠻任性,不太好相與,她上一次領教過,的确如此。
她要找的人是縣令,可不想和此女對上,轉身便想要離開,卻不想,被眼尖的婢女玉兒見到。
“那邊的人是誰,為何鬼鬼祟祟的?
”
因此,還引起了杜慧兒的注意力。
杜慧兒轉眼一看,正巧看到葉錦羽聽了玉兒的話之後轉過來的一刹那。
她臉上的肉疤,可真夠難看的。
看到杜慧兒直皺眉頭:“這人是誰啊,醜成這般模樣,還好意思活下去。
”
葉錦羽并不介意杜慧兒任何說,她低着頭站着。
珠兒方才才因為失言而心有不快,見葉錦羽不言不語,直接認為她這是不将小姐放在眼裡。
當下跳出指着葉錦羽叱喝:“小姐問你話呢,你膽敢不将小姐放在眼底,你說,你意欲何為?
”
葉錦羽實在是疲以面對如此空口白牙的污蔑,朝着杜慧兒福了福身子,并不開口。
玉兒見葉錦羽不太對勁,便提醒杜慧兒一句:“小姐,此女瞧着态度恭敬,不像是不将小姐你放在眼底的模樣啊。
”
珠兒很不滿玉兒的挑撥,她冷哼:“此女瞧着就不是好東西,還有,這裡可是縣令府,她一介草民,可以随随便便的進來?
”
葉錦羽自己也覺得十分詫異,看門的讓她直接進去找縣令,沒有人跟在她的身側,怎的就如此随意了呢?
方才沒有多想,現在卻不得不思考這個原因,難不成,是看門的有意要為難自己?
葉錦羽覺得自己都有妄想症了,遇到任何事都覺得是别人要陷害自己。
玉兒攔截下正要發難的珠兒:“能夠随随便便進來的人,怕都不是簡單的人呢,倘若此女,是老爺的貴客,豈不是沖撞了她?
”
杜慧兒蹙起眉頭:“此女我似乎在哪裡見到過。
”
葉錦羽走上前,終于見到杜慧兒的全貌,的确是自己之前在趙家見過的縣令千金,她福了福身子。
也是在兩人打照面的時候,杜慧兒已經激起這人是誰了。
“你是那個一個手絹賣五十兩的那個婦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