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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73章危險之邊

　　蕭真幾乎沒遮掩自己，混進軍中時有人見她面生，竟然連盤查和懷疑也沒有，甚至招呼了一句：“新面孔啊，新兵，長得還挺清秀啊。
”

　　“新進來的？
估計又是哪個官家子弟來買軍功的。
”另一人輕聲嘀咕。

　　蕭真沒有理睬他們，然而，她所過之處，每個士兵都很是羨慕的看着她，偶爾放低聲音低語着，蕭真内力深厚，自然将這些碎語聽得一清二楚。
這才知道，那些貴胄子弟為了獲得軍功，都會花錢來這裡幾個月，收了錢的将軍就上報朝廷說這子弟領兵擊退了外族侵略記一功，兵部就直接會将這名子弟記功給個小官做做。

　　收買軍功？
蕭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軍功也能買？

　　“将軍，不要嘛。
”一道嬌嗲的聲音傳來。

　　“将軍，來抓我，快來抓我呀。
”

　　“将軍，阿紅在你後面。
”

　　蕭真轉過身，眼前就飄過一道道花紅柳綠的女子身影，被圍在女子中間的男子用布蒙住了眼晴正與這些女子捉着迷藏。

　　蕭真冷冷的看着那滿是脂粉氣的所謂将軍，她叢軍這麼多年，還真沒看到過哪個将軍連一絲肌肉也沒有的。

　　“抓到了抓到了。
”那将軍抓住了其中一個女人，連布都沒解下嘴巴就嘟了上去，甚至上下其手。

　　簡直不堪入目，蕭真眼中有着怒火。

　　一雙手突然拉過了她的胳膊到一旁角落：“你看什麼呢？
要不要命啊？
”是一名年輕的士兵：“虧得将軍蒙住了眼晴，要是被他看到你如此看他，不殺了你才怪。
”

　　眼前的年輕人也就隻有十六七歲，那五官還稚氣未脫，皮膚白嫩的不像是個士兵，蕭真的目光落在她握緊拽着她胳膊的手上，十指修長白皙，沒繭。

　　“你也是權貴子弟，來這裡買軍功的？
”蕭真涼涼的看着這少年。

　　少年切了聲：“我不需要這些沽名釣譽的東西。
我可是來保家衛國的。
”

　　“你？
這一身細皮嫩肉的。
”蕭真怒極反笑。

　　“公子，原來你在這裡啊。
”一名小厮打扮的少年上氣不接下氣的跑過來，“這裡到處都是粗人，你别到處亂跑啊，要是有個閃失，我怎麼跟老夫人交待啊。
”

　　“我不是跟祖母早說了嗎？
我是來參軍的，是來保家衛國的。
”少年一副不耐的模樣。

　　小厮一臉可憐的道：“公子，你就别作了，哪有人來參軍還帶了二馬車的衣食的呀。
這不都玩了三四天了，咱們就回家吧。
”

　　蕭真：“……”還說不是來買軍功的？
翻個白眼離開。

　　“喂，你去哪呀？
”少年趕緊追上蕭真，走在她的旁邊喋喋不休的說：“我真想不到軍營裡的将軍竟然比我們這些貴族子弟還會享樂。
我方才見你看着将軍的目光充滿了怒火，我也是，我們一定是同一類人，為了國家，為了百姓，抛頭顱，撒熱血，我們……”

　　“閉嘴。
”蕭真轉頭看着這嫩不拉幾的少年郎，目光在接觸到少年腰中别着的腰牌時微眯了下眼：“崔家的腰牌？
你是崔老太君的孫子？
”

　　少年訝異道：“你知道我家？
”

　　崔家？
蕭真當然知道崔家，大漢有名的谏官，雖然沒真正的實權，但其聲望和名位不在宰相之下，就像這小子的祖父來說，當年為了勸谏先帝收回現在皇帝母族甯家的外戚專權，一頭撞死在了金鸾殿之上，他的撞死，換來的是先帝的愧疚，之後對崔家又是獎勵，又是給特權什麼的。

　　至于姒墨，對這催家可謂痛恨得緊，當年他如此艱難的生存，就是因為這崔家的谏言把他母族甯氏的權利削了又削。

　　蕭真想到在祝由術關于甯家的那些事，與現實可以說是相互映照，隻不過現實中她是以男人的身份，而且還是姒墨影士的身份參與了這事，而術中則是以一個女子的身份在與甯家對抗，可最終的結局都差不多。

　　“喂，我問你話呢？
”

　　蕭真目光在少年臉上溜轉，輪廓與那撞死的老頭确實挺像的：“怎麼？
當今皇上對于你們崔家并不重視，甚至無比厭惡，所以你也打算轉行，買點軍功去弄個小官職來？
”

　　少年愣住，他沒想到眼前的男子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意圖。

　　“别再跟着我，看着就讓人覺着厭煩。
”蕭真本想說些嚴厲的話，但對崔家确實有着幾分尊敬在，也就沒再多說，直接閃入帳篷後面，趁着四下無人直接用輕功飛走。

　　出了軍營，二名影士早就在原地等她，見到蕭真回來，都松了口氣。

　　“姐，我們真擔心你一時沖動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

　　“幸好什麼事也沒有。
”

　　蕭真鐵青着臉，好半響才淡淡一句：“就算我想管，天下不平不公之事如此之多也管不過來啊。
回家吧。
”

　　一天一夜沒有休息，蕭真到家裡，已經是深夜了。

　　白皓也不知道跟家裡人是怎麼說的，她到家從屋裡出來時，大嫂他們就像不知道她消失過似的。

　　香兒捱過了最難熬的日子，因此燒已經退了，小神醫說這還得歸于香兒平常身體好的原因。
現在全家都擔心的是小韓燕，他的體質原本就不好，小神醫整天整夜都守在小韓燕身邊。

　　柳氏天天哭，哭得眼晴都腫了。

　　看小神醫一直守着韓燕的模樣，蕭真心裡一沉。

　　韓子然從縣衙回來時，蕭真正想睡覺，二人還沒說上一句話呢，就有夥計過來，說小韓燕想見子然，他又匆匆去了小韓燕那裡。

　　蕭真也跟了去，剛踏上走廊，就聽見大嫂哽咽的聲音傳來：“燕兒是她的兒子啊，她竟然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想見一面？
”

　　“心月夫人怕燕小公子的病傳染到她，說她們母子的緣份已盡了。
”夥計說。

　　韓子然聽到這話時目光冷了幾許，進屋。

　　蕭真沒進屋，擡頭望着星空萬裡毫不知人間艱辛的天空，天空有多美，人間就有多醜陋。

　　“那怎麼辦啊？
燕兒想見自己的父母。
”柳氏掩面痛哭：“他發着高燒，嘴裡一直喊着娘親。
”

　　“小韓燕？
”小神醫的聲音突然在屋内響起。

　　蕭真心神不安的跳，進了屋裡。

　　一股子苦藥味傳來，屋裡的藥味幾乎讓人作嘔，這才幾天不見而已，小韓燕瘦得仿佛風一吹就會飄走似的，他的小面龐蠟黃，雙眼無神，竟是一副死前迷離的狀态。

　　“姐，我沒有辦法。
”見到家姐，小神醫第一次面露愧疚。

　　此時，小韓燕的目光似有了一點點焦距，他望在蕭真身上，突然笑了起：“娘，是你來看我了嗎？
”

　　蕭真走過去坐到了床邊，這一聲娘讓她想起了在祝由術中的情景，她收養了小韓燕，陪着他好多年才消去了他心中的不安感。
她的情感其實不強，哪怕對自己的孩子慈愛中也是淡然居多，可小韓燕實在是粘人，她花在他身上的時間反倒比起自個的孩子更多。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蕭真看向小神醫。

　　蔡望臨搖搖頭：“這次的瘟疫發燒者能挺過四五天的話，身體就會慢慢痊愈，痊愈之後就不會再被瘟疫傳染。
”

　　蕭真趕緊去摸了摸小韓燕的額頭，訝道：“燕兒并沒有發燒啊，先前不是發了燒嗎？
這明顯是退了啊。
”

　　小神醫面色越發沉重：“他一開始的時候确實發了燒，但也就半個時辰而已就急劇退了燒，這說明他的身體虛弱到無法對抗這次的病魔，瘟邪之力全部積聚在他體内散不出來。
”

　　“你的意思是說，發燒是身體在與瘟邪做鬥争而引起的？
”

　　小神醫點點頭：“身體過于虛弱，連發燒都是奢侈，瘟邪之氣就會浸染整個身體，最後慢慢枯竭死亡。
”

　　“娘，我會乖乖的，你不要打我。
”小韓燕的目光再次迷離，漸漸渙散。

　　蕭真的目光落在小韓燕蠟黃枯瘦的臉上，這孩子很可憐，不管是在術中還是在現實裡，彎下身子輕問：“孩子，我能為你做些什麼嗎？
”

　　“娘。
”小韓燕無意識的喃喃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