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顯，少年并不關心這個，他這會正在欣賞着他突然出現的身體，下一刻，他激動的朝着蕭真喊道：“快給我鏡子，我要看看自己長什麼樣。
”

　　蕭真：“……”無語的看着他：“殿内的鏡子照不出咱們的模樣，這周圍鏡子有好幾個，咱們時不時的走過，要是能照出早就照出來了。
”

　　少年頓時無比失落，不一會，又興奮的二步并做一步到蕭真面前：“看着我，看着我。
”

　　蕭真狐疑的看着他，聽得少年激動的道：“我要透過你的眼晴看到我自己的長相。
”

　　蕭真：“……”這也行？

　　少年興沖沖地說：“還别說，不看你這張平凡的臉和滄桑的面龐，這雙眼晴我還是很喜歡的。
”随即，少年愣了下，隻因他在看着這雙眼晴時，腦海裡閃過一些模糊的景象。

　　好半天見少年隻愣愣的看着她，蕭真挑眉道：“你看着我一老婆子，還能看得這般目不轉晴？
”

　　少年：“……”

　　蕭真發現眼前的畫面又變了。

　　他們倆站在了聖女身邊，但聖女并不是在神殿内，也不再是一身的白，而是身穿了青煙沙的襦裙頭戴了及腰的帷帽走在一處挂滿了紅綢子與喜字的大宅内。
與她這般穿戴的宅子裡還有幾位姑娘，因此并不會引人注目，最多隻會讓人以為是誰家還未出閣的閨女過來湊熱鬧罷了。

　　“這是那個丞相大人的宅子，看來他所說要成親是真的了。
”少年指了指門口正在迎接客人的小厮：“我看到過他，那丞相每次來内殿都是帶着他的。
”

　　随行聖女的嬷嬷帶着聖女來到了内院，内院人少，一般在裡面的都是宅子主人的心腹，這聖女才進去，就見身穿常服的小皇帝從内屋跑了過來。

　　身着大紅喜服的丞相大人也随在皇帝身後從内屋走出來，公子如玉，舉世無雙，說的便是眼前的丞相大人吧。

　　一隻手在蕭真眼面前揮了揮。

　　蕭真看向身邊的少年，就見少年嗤笑了二聲道：“看他看得這般入迷，他有我長的好看嗎？
”

　　“他和我的丈夫長的有九分相似，我自然會多看他幾眼。
”蕭真說完，目光又落在了那丞相身上，淡淡道：“不過是子然的話，他絕不會犧牲自己的幸福去娶一個他不愛的女人。
”

　　少年冷哼一聲：“那是大魏的聖女，肩負大魏的千秋基業，你一個普通婦人怎麼能與聖女相比？
”

　　“這無關身份，隻關人心。
我丈夫，他必然不會犧牲一個女人的幸福去拯救國家，而會牽着他所愛人的手，一步一步幫着皇帝成為一代明君。
”

　　“你？
”少年遲疑了一下說道：“殺過很多人？
”

　　蕭真挑眉看向他。

　　“你說這話時，看似很平靜，”少年目光變得深沉：“但全身透着一股子血腥氣。
”這老婦的聲音很是平淡，但眉眼之間的果斷與殺伐，明顯不屬于普通人。

　　“你是狗鼻子嗎？
連這也聞得出來？
”蕭真笑道，她就說了這麼一句話，他竟然能看出這麼多。

　　少年：“……”

　　旁人的一聲驚呼拉回了蕭真和少年的注意力，不知何原因丞相一把劍擱在了聖女的脖子上，聖女拿下了帷帽，傾世空靈的面龐展現在世人面前，她并不畏懼那把劍，在丞相出劍時，反将自個脖子迎了上去。

　　看到如此驚險的一幕，旁人這才發出一驚吓聲，小皇帝也被吓得不輕，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丞相與聖女倆人。

　　看到劍即将刺到聖女，丞相忙将劍收回，冰冷的眸光閃過一絲怒氣：“聖女，不要太過份。
”

　　“是你讓我來的，這會卻要用劍逼我離開？
”聖女不解的看着丞相：“你喜歡我，為什麼還要娶别的女人？
你就不能跟我生孩子，不能跟我白頭到老嗎？
”

　　“住口。
”丞相握着劍的手纂緊。

　　此時，一名管家模樣的老者走了進來，朝着丞相行了一禮說：“大人，新娘子轎子已到，您趕緊出去接吧，過了吉時可就不吉利了。
”

　　“知道了。
”丞相大步朝外走去，身子在越過聖女時，手突然被聖女握住。

　　丞相的身子一僵。

　　“你真的要娶别人嗎？
”聖女問。

　　丞相抿緊了雙唇，黑眸中的冰冷有絲波動，掙脫開了聖女的手迎親去了。

　　見聖女一直看着丞相離去的背影出神，小皇帝走了過來安慰她：“你别難過，朕，朕以後娶你，好嗎？
”

　　“嗯？
”聖女回頭，望進了小皇帝透着認真的黑眸裡，笑眯起了雙眼，拍拍他的肩膀：“你不用娶我，我并不想和你成親。
”那神情笑眯眯的，實在看不出來有半點的難過之情。

　　小皇帝神情頓時變得很委屈。

　　蕭真：“……”這也太直白了吧，餘光見以少年的臉色有些不太對勁，轉身看向他，不想竟見少年突然湊近了聖女，與她的面孔僅僅隻有一指之距。

　　“你怎麼了？
”蕭真問，少年的神情透着古怪。

　　少年沒回答，隻是怔忡的看着眼前這張漂亮的足以讓人迷失的面龐，直到聖女戴上帷帽離開，他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蕭真問。

　　“你說的對，或許我也是喜歡着聖女的。
他方才說的那句話，好像也曾對我說過。
”少年看着蕭真，目光悲恸。

　　蕭真：“……”片刻之後，嘴裡擠出一句：“這與我為什麼會來這裡有關系嗎？
”

　　“沒有。
”

　　蕭真點點頭：“那沒啥事。
”

　　少年：“……對了，方才我看着聖女時，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畫面。
”說着做了一個手勢：“我好像一直在對着什麼做這個動作。
”

　　“祭祀禮？
”蕭真訝道：“這是祭祀一族朝人施禮時做的手禮。
”

　　“祭祀一族？
”少年喃喃。

　　“難道你是祭祀一族的人？
”蕭真猜測。

　　“我好像記得你說過，你是從祭祀一族進到這裡來的？
”

　　“對。
你還想起了什麼嗎？
”

　　少年搖搖頭，一會又道：“不過我看到了一雙眼晴，一雙滿是黑色的眼晴。
”

　　“黑色的？
”蕭真訝異，想到那天自己在夢中所見的事，就将這事一一說給了少年聽：“那女神像的模樣跟聖女一模一樣，她的眼晴就同你說的，也是黑色的。
”

　　“女神像？
我也在？
而且還跟你說了話？
”

　　“是啊，我進來這裡剛碰上你時，你不是認出我了嗎？
”

　　“我認出你，是因為你曾進入過虛妄境的入口。
并不是你說的那個見面。
”

　　蕭真驚訝的看着少年好一會，又再細想了想那次夢中相見的聲音，别的事她不敢保證，但聽力她向來極好，身為暗影辯位聽聲那是最為基本的，她絕不可能聽錯，可少年也沒必要對她撒謊。

　　“我沒有進入過虛妄鏡的入口，而且我是第一次進的祭祀一族。
不過虛妄鏡的入口是在哪裡？
”

　　“就是你進來的那片白霧。
”

　　“白霧？
”想了想，蕭真突然說道：“你說的那個白霧，該不會是在祝由術中吧？
”

　　“祝由術？
那是什麼？
”

　　蕭真将自己和韓子然祝由術的事情娓娓道來，少年聽到最後已經是滿臉的不可思議了：“這世上竟然還有如此玄乎的事情？
”

　　蕭真：“……”要說玄乎，這什麼虛妄鏡不是更玄乎嗎？

　　二件事都得不到解釋，倆人互望着彼此半響，也就不再多想了。

　　就在他們要走出内院時，見聖女拿了一壇酒從外廊愉快的走進來，揮退了要朝她行禮的侍者，待到院中隻剩下她一人時，輕輕一跳就跳坐到了院中那顆老槐樹分出的枝杈上，拿下帷帽随意一丢，丢挂在了另一條枝條，滿臉喜悅的打開酒壇便飲起來。

　　聖女的動作一氣呵成，少年看的目瞪口呆，特别是看到聖女對于酒的饞樣，哪還有平常‘聖’的樣子，倒是平添了幾分可愛，餘光看到一旁的蕭真也是一臉饞樣。

　　“那酒肯定很好喝。
”蕭真吧唧了下嘴唇，她不常飲酒，但要是瘾一上來就會飲個夠。

　　“這是丞相的喜酒，聖女倒是喝的歡啊，”少年喃喃，下一刻，他興奮的道：“原來聖女并不喜歡那個丞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