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程家城得到消息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正午時分。
他步履蹒跚的走進搶救室,看着早已宣布死亡的露西,如鲠在喉。
程家城顫抖着手,甚至都不敢解開白布确定這個人是不是他最中意的兒媳。
醫生推了推眼鏡,神色凝重的交代着:“發現露西小姐的時候,她已經死亡了。
”
程家城雙手緊緊地捂住口鼻,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響,他絕望的搖着頭,當真是激動到連一個字都說不完整。
醫生再道:“露西小姐生前應該受到了很嚴重的毆打,她的頭顱前後各有五處傷口,最嚴重的就是後腦勺這一擊,幾乎當場要了她的命。
”
程家城雙腿有些發軟,他扶着牆,不想再聽下去,但又不得不繼續聽着。
醫生頓了頓,再說着,“露西小姐身上還有兩處刀傷,一刀落在了肩胛位置,不算嚴重,隻是當胸一刀,也能要命。
”
“夠了。
”程家城閉上雙眼,他不敢再任由醫生交代下去。
醫生欲言又止,準備退出病房。
程家城聲音輕顫着,“還有、還有别的傷口嗎?
”
“她的肋骨也基本上被打斷了,其中有一根刺進了肺部,她最後是在極其痛苦的狀态下死亡的。
”
程家城身體踉跄一步,靠着牆彎下了腰,他甚至都不敢想象手無縛雞之力的露西在死亡前經曆了什麼恐懼的事情,那一樁樁一件件,每一刀每一棍都能要了她的命。
這個人究竟有多麼恨她,才會讓她經受這樣的折磨。
醫生也有些說不下去了,可能是連他們都無法想象對方是如何的心狠手辣才會這般折磨一個弱不禁風的女人。
“爸。
”程易聞訊趕來,氣喘籲籲的推開了搶救室大門,看着蒙着白布早已沒有了呼吸的女人,瞳孔一張,聲音霎時被卡在了喉嚨裡。
江清河随後而至,她望着眼前這一幕,同樣是沒有了聲音。
程家城悲痛交加,最後更是一巴掌狠狠地抽在自己的臉上,“都怪我,如果我沒有讓她回來,她不會再回來的。
”
程易站在一旁,他小心翼翼的揭開了白布一角,就看了一眼毫無生氣的女人後,悲憤不已的放下了白布。
“你現在讓我怎麼跟她父母交代?
”程家城怒瞪着兒子,“這就是你告訴我的,你會好好照顧她?
”
程易無話可說,低頭不語。
程家城指着他身後的女人,“你為了這麼一個不值一提的女人把露西給害死了,你現在稱心如意了?
”
程易依舊沒有說話,甚至都不知道如何反駁。
“你給我滾出去,露西不想見到你。
”程家城早已失去了鎮定,毫不客氣的将江清河推出了病房。
“爸,您不要為難清河。
”程易擋在兩人中間。
程家城恨鐵不成鋼的指着他,“你也給我滾出去,露西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出現在這裡。
”
江清河單手掩住口鼻,開口道:“程易,你留在這裡好好照顧伯父,我先回去了。
”
“清河——”程易有意的追出去。
江清河回眸,朝着他露出一個深明大義的微笑,她哽咽道:“伯父現在一定很難受,你不用擔心,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
“我晚點會回去的。
”
江清河站在電梯前,看着哭得梨花帶淚的自己,她不以為意的擦了擦。
醫院大廳:
護士推着江清檸同樣從電梯裡走出來。
江清河看着面色蒼白幾乎沒有什麼血色的姐姐,上前禮貌的喚了一聲:“姐姐。
”
護士下意識的停下了輪椅。
江清檸卻是對她視若無睹,對着護士道:“不必理會不相幹的人。
”
江清河也不惱她無視自己,自顧自的說着,“聽說老夫人出了點事,姐姐也不必擔心,那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
”
江清檸懶得聽她胡言亂語,繼續往前走。
江清河再說着:“隻是身體會虛弱一些,可能嗜睡一點,再不濟,也就昏昏沉沉像是體虛。
”
江清檸一把扣住了輪椅,她回頭,雙目一瞬不瞬的瞪着說得雲淡風輕的女人。
江清河莞爾一笑,“姐姐現在有時間和我單獨聊聊了嗎?
”
“你先上去。
”江清檸吩咐着。
“可是三爺——”
“我等一下自己過去就是了。
”
江清河親自推着輪椅往娴靜的走廊走去,一邊走着,一邊說着:“姐姐怕是急壞了吧,你現在這身子骨,可不能操之過急,免得得不償失。
”
江清檸任由她推着自己走到了無人的區域,開口道:“老夫人究竟怎麼了?
”
江清河笑意盎然,說:“當初蘇菲娅給我的東西,我可是好好的保留着,不得不說這女人别的長處沒有,那些見不得人的玩意兒卻是一個比一個優秀,都能在無形中置人于死地,太奇妙了。
”
“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江清檸迫不及待的逼問着。
江清河站直身體,居高臨下的俯視着跟自己吹胡子瞪眼睛早已急的跳腳的女人,笑容更甚,“姐姐現在知道着急了?
”
“老夫人是無辜的,你心裡恨我,不應該報應在無辜的人身上。
”
“是啊,我本來沒有想過傷害旁人的,可是偏偏這個人卻那麼喜歡你,我怎麼能眼睜睜看着你受萬千寵愛而無動于衷呢?
”
“你想我怎麼做?
”江清檸情緒一激動,肚子便是隐隐作痛,她本是蒼白的面容倏地慘白一片。
江清河低下頭,看着花容失色的江清檸,道:“我什麼都不想你做,我就想讓你眼瞧着自己的一切被毀的幹幹淨淨,卻是無能為力。
”
“江清河,這裡是醫院,老夫人會平安無事的。
”
“那你何必來求我?
”江清河放肆的大笑起來,“老夫人好像住進來也有幾天了,新聞也鬧得沸沸揚揚,可是你們現在有檢查出什麼問題嗎?
”
江清檸語塞。
江清河啧啧嘴,“你們也可以慢慢來,反正我時間挺多的,就是怕有些人老了,身子骨弱了,經不起折騰,估計也沒有幾日讓你們慢慢檢查了。
”
“你想要我做什麼?
”
江清河突然變得面目猙獰,她抓住對方的手臂,吼道:“你現在知道什麼叫做無助了?
你可有想過我看到我母親從樓上跳下來當場死亡的那種絕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