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天色晴好。
沈老夫人昏昏沉沉了一天一晚,好像有哭聲,小孩子稚嫩的哭聲。
她從噩夢中清醒過來。
沈烽霖察覺到她的微小動作,連忙走上前,他看得不是很清楚,隻能模模糊糊地瞧見她好像醒過來了。
沈老夫人睜開了眼,大概還有些記憶模糊,自己不是在殡儀館嗎?
“您醒了?
”沈烽霖的聲音有些喑啞。
沈老夫人漸漸地看清楚了靠在床邊的兒子,有一股無名火在體内膨脹,最後,她忍無可忍擡起手朝着沈烽霖打了下去。
啪的一聲,沈烽霖明明可以躲過去,卻沒有任何動作,任憑母親這看似輕飄飄的一巴掌揮下來,依舊将他的心髒打得血肉淋漓。
沈老夫人哽咽着聲音,“你、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
”
“我知道您很生氣,但我問心無愧。
”沈烽霖低着頭。
沈老夫人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是,你說的沒錯,這一切都是你大哥咎由自取,可是他畢竟是我的兒子,我身上掉下來的肉,你讓我怎麼能夠原諒你?
”
她扯着他的衣角,情緒激動,血壓直升。
沈烽霖按住她的身子,“您需要冷靜。
”
沈老夫人絕望地搖了搖頭,“我現在甯願我死了,就不會看見你們兄弟相殘。
”
“我從來沒有想過他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也許我會後悔,可是我沒有做錯。
”沈烽霖紅了眼。
“是,你沒有做錯,你堂堂沈三爺怎麼可能會做錯?
”沈老夫人失望的躺回床上,“你出去,我不想見到你。
”
“好,我出去,您冷靜一下。
”沈烽霖踉跄着出了門。
沈老夫人無望的看着天花闆,眼前迷迷糊糊,她好像聽見了孩童的哭聲,那一聲聲哭的,她心髒好像都被插了一把刀。
他們沈家,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江清檸守在門外,聽見開門聲,立馬迎上前,“三哥。
”
沈烽霖點頭,“母親醒了。
”
江清檸扶着他的身子,“她是不是很生氣?
”
沈烽霖不知如何啟齒,顫巍巍地往電梯走去,“也許吧。
”
“我去和她說說。
”江清檸作勢就想着回去。
沈烽霖抓住她的手,“不用解釋什麼。
”
“可是也不能讓她就這麼誤會下去,她會更難受的。
”江清檸拍了拍他的手背,“三哥,你相信我,我會和母親說清楚的。
”
沈烽霖想要阻止她,卻無力再抓住她的手。
江清檸輕手輕腳的進了病房,生怕驚擾了誰那般,她踮着腳走向内間。
沈老夫人不想見任何人,沉着聲音道,“都出去。
”
“媽,是我。
”江清檸倒上一杯熱水遞過去,“您喝點水,潤潤喉。
”
沈老夫人扭過頭,她雖然沒有趕走江清檸,但很明顯,她也在抵觸她的接近。
江清檸繞到床的另一邊,繼續捧着水杯,“您喝點水。
”
“不用,你出去吧。
”沈老夫人忍着火,語氣還算平靜。
江清檸蹲下身,兩眼委屈的淚光閃爍,“母親,我知道您現在很生氣,不想見我和三哥。
”
“你讓我靜一下。
”
“三哥身體還沒有恢複,卻一直在奔波公司裡的事。
”
“你不用跟我彙報這些。
”
“媽,凡事有因必有果,您隻看到結果,為什麼不問問緣由?
”江清檸放下水杯,“三哥對大哥向來都是尊敬的,以前連股份都可以不要,從來沒有強求過大哥什麼。
”
“他是不會求,但他會搶。
”沈老夫人自嘲般冷笑一聲,“我自己的兒子,我很清楚他是什麼性子。
”
“那您知道他為什麼要搶嗎?
”江清檸問。
沈老夫人皺了皺眉,“他可是沈三爺,怎麼甘心屈于人下?
”
“您一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病得這麼嚴重,您以為您是中風才會突然病重,對嗎?
”
“不是嗎?
”
“大嫂對您下了毒。
”江清檸雙手捏緊床單,“大哥故意隐瞞了整件事,醫院裡沒有人敢記錄您的真正病因。
”
“不可能,不會是這樣的。
”
“三哥不想讓您難受,并不打算揭穿這件事,裡外通報的都是您身體原因導緻的昏迷不醒。
”
沈老夫人搖頭,“我可是他媽,他不會這麼對我。
”
“大哥專權的那段日子,做了多少手段,三哥不強求,卻被逼得不得不去搶。
”
沈老夫人搖頭,“一成雖然糊塗,但不可能這麼糊塗。
”
江清檸繼續捧着水杯遞過去,“我不該說這麼多,您還病着,要好好休息。
”
“孩子——”
“三哥也還病着,卻不能好好休息。
”江清檸擦了擦臉上的淚,“大哥去世,他很難受,隻是隐忍着不說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