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烽霖是一個很正常的男人,特别是在這種漫漫長夜又四下無人的時候,自己放在心尖兒上的人對自己說這種話的時候。
他想任何一個男人,估計都冷靜不了。
那是一種本能,身為男人最初始的本能。
“三哥,可以嗎?
”江清檸幾乎都已經湊到了他耳根子邊,随着她每說一句話,她的呼吸都會均勻的噴在他的臉頰上。
暖暖的,癢癢的。
像一萬隻螞蟻浩浩蕩蕩的碾過,癢的他心亂如麻,再也鎮定不下來了。
“三哥,你為什麼不說話呢?
”江清檸越發膽大妄為的伸手将他的臉扶了過來。
黑夜下,兩兩四目相接。
沈烽霖頓時覺得口幹舌燥,他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好像是喉嚨自作主張的發了聲,說了一句:“可以。
”
江清檸得到答複,立馬從床上坐了起來。
沈烽霖下意識的想要把她抱過來,奈何卻是撲了空。
江清檸翻身爬下了床,興奮的打開了台燈,然後赤腳就往外面跑。
沈烽霖一個人愣愣的坐在床上,好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所以說她說的有意義的事不是拉燈蓋被子做一些不允許寫出來的事嗎?
“咚咚咚”的腳步聲很快又傳了回來。
沈天意睡意惺忪的被自家三嬸拉進了房間裡,他迷迷糊糊中隻覺得頭頂上空有一盞特别特别明亮的眼珠子正很不友好的對視着自己,他原本還昏昏沉沉的意識瞬間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江清檸把自己準備好的撲克牌放在了桌上,笑逐顔開的看向旁邊還在幹瞪眼的兩叔侄,道:“坐下吧。
”
沈天意嘴角抽了抽,苦笑道:“三嬸,這大晚上的不睡覺你要幹什麼?
”
“時間還早,咱們打兩局。
”江清檸招呼着依舊巋然不動的兩人。
沈烽霖坐在了沙發上,瞥了一眼像根柱子一樣沒有反應的家夥,道:“過來。
”
沈天意如履薄冰走得小心翼翼,“三嬸,要不咱們明天再玩?
”
“就玩兩局。
”江清檸洗着牌。
“誰教你玩這個的?
”沈烽霖拿起水杯漫不經心的喝了一口。
“咳咳咳。
”沈天意倒是被嗆住了。
沈烽霖将視線停留在他身上,“看得出來你心裡有鬼。
”
“三叔可真會開玩笑。
”沈天意心虛的坐在了另一側,“三嬸前兩日不是無聊嗎?
我就、就陪她玩了玩。
”
“三哥這個可好玩了。
”江清檸一一發牌。
“是挺好玩的。
”沈烽霖的眼珠子自始至終都落在誤人子弟的沈天意身上,那犀利的目光仿佛已經在對視中将他打得魂飛魄散了。
沈天意越發認慫的把腦袋埋得低低的。
“二公子,你的地主。
”江清檸提醒道。
“我、我要還是不要呢?
”沈天意瞧着自己的這一手好牌,又畏懼着不怒自威的三叔,真的是連大氣都不敢出。
“你要還是不要,問我們做什麼?
”沈烽霖單手拿着牌,兩眼依舊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盯得對方心裡一陣一陣如針紮般坐立難安。
“那我不要?
”沈天意自以為很機智的化解了這一次危機。
“所以你是盤算着讓我們夫妻二人自相殘殺?
”沈烽霖道。
沈天意打着哈哈道:“怎麼會呢?
那我要,我要地主。
”
江清檸眉頭微微一蹙,“三哥,兩王都是底牌啊。
”
沈烽霖不着痕迹般點了點頭,“無妨,一個人如果不懂謀算,再好的一手牌也會被打得稀巴爛,你說對不對?
”
沈天意如芒在背,不敢反駁,一個勁的點着頭,默默的打消了準備出手的那一聯順子,本本分分的扔出一個三。
“四。
”江清檸出。
“五。
”沈烽霖出。
沈天意吞了口口水,他手裡的四個十真的是蠢蠢欲動啊。
炸了之後他完全可以來一對飛機帶兩個四,再然後一連順子,最後王炸,完美落幕。
“該你出牌了。
”沈烽霖慢慢悠悠的開口提醒着。
沈天意抽出了四張牌,急喘了兩口氣,他怯生生的看了一眼精神威壓着自己的三叔,手一抖,掉了一個十出去。
“A。
”江清檸出。
沈天意忙不疊的說:“錯,錯——”
“落子無悔。
”沈烽霖道:“要不起。
”
沈天意認命的放棄了抵抗,“我也要不起。
”
“三。
”江清檸興奮的認出了牌。
“四。
”沈烽霖出。
“J。
”沈天意出。
“A。
”江清檸壓死。
“要不起。
”兩人異口同聲。
“三。
”江清檸繼續出。
沈天意算是看出來了,這娘們壓根就不會玩啊,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她接下來還有A,可能她手裡是四個A,她硬生生的把它全拆了。
他手裡的一對王炸又一次蠢蠢欲動了。
屋内熱火喧嚣,屋外寒風陣陣。
寂靜的海林灣别墅前,昏黃的路燈将一人的身影拉的又長又蕭瑟。
程易站在落地窗前,手裡的紅酒一杯一杯的往肚子裡灌,他卻是毫無醉意。
江清河形單影隻的站在别墅外,寒風吹得她渾身都在發抖,她本是一張蒼白的臉此時此刻更是白的沒有了人色,恍若随時都會倒下去那般搖搖欲墜着。
程易見不得她這般折磨自己,嘩啦一聲将窗簾拉上了。
江清河在他關上窗簾的刹那微不可察般抖了抖,雙手緊緊的抓住了衣角,最後實在是堅持不住了,她跌坐在地上。
緊閉的房門突然間打開了。
程易拿着一件厚厚的外套一聲未吭的搭在了她身上,随後轉身即走。
“我知道錯了,我不該騙你,也不該做出這種事,我真的知道錯了。
”江清河踉跄着抓住了他的褲腳,苦苦哀求着。
“我從來沒有想過把你當成是誰的替身,我一直在努力的忘了清檸,可是你不應該利用我,更不應該傷害她,我們就這樣吧,好聚好散,别弄到最後都難看。
”程易毅然決然的拂開了她的手。
江清河跌倒在地上,眼淚成珠成串的往外淌,她望着不再回頭的背影,輕聲問了一句,“如果我再也不見了,你會不會有一點點心疼我?
”
程易停了停步,自嘲般苦笑道:“你還年輕,一輩子還很長。
”
“我還有一輩子嗎?
”
程易本是想回頭再看看她,卻在轉過身的瞬間,心口一滞,好似天地萬物間,所有東西都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