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意停下腳步,瞥了一眼渾身上下都散發着戾氣的男人,不知為何,他心中有些不安,沈天浩仿佛一夜之間,變成了一個陌生人。
沈天浩忽然笑了起來,“不過二叔也不必擔心,憑着他那點膽子還不敢跟三叔搶什麼。
”
沈天意回頭,兩兩四目相接,“我知道你現在肯定壓着火,你父母的事,你舅舅的事,但三叔沒有說錯,無論是誰,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是他們咎由自取。
”
沈天浩轉過身,輕哼道:“是啊,都是他們咎由自取,所以我不會蠢到走我父母的老路,沈三爺在京城裡一呼百應,我初出茅廬,可敵不過。
”
沈天意搖了搖頭:“你現在這樣真是一點都不理智,跟個瘋子一樣讓人害怕。
”
“我隻是看清楚了一些事,認清楚了一些人,我比任何時候都理智。
”沈天浩拿起水杯,呡上一口,“你如果說完了,回去吧。
”
“三叔自始至終都沒有逼過你,逼過你父母,你别忘了你母親是因為江清河才死的,你怨誰也怨不到三叔身上。
”沈天意提醒道。
沈天浩拿着水杯的手一抖,“凡事有因必有果,如果不是因為三叔咄咄逼人,我母親怎會低聲下氣去求清河,又怎麼會碰巧出現那種意外。
”
“你覺得會是意外嗎?
”沈天意反問。
沈天浩放下水杯,目光忽明忽暗,“不管是不是意外,我隻知道我父母有今天在你們所有人眼裡都是自找的,如此,哪怕她是被害死的,也沒有人會去追究,畢竟對于該死的人,她橫死街頭,是多麼暢快的一件事。
”
“你胡說八道什麼?
”沈天意越發搞不懂這個家夥了,他快步走到他面前,嚴肅道:“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
我們是一家人,誰願意看見你父母離世?
”
“你也别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了,我們這個家在爺爺去世的時候,已經散了。
”
“是啊,如果當初沒有股權之争,如果你們肯遵循爺爺的遺囑,我們沈家何至于鬧成現在這樣?
”沈天意冷笑道,“爺爺說的沒錯,整個沈家,隻有三叔有資格。
”
“夠了,我不想聽這些話了。
”沈天浩滑着輪椅往卧房走去。
沈天意繼續說着:“我隻想你能好好想清楚,整件事,是三叔的錯嗎?
”
沈天浩關上了門,任何聲音都不複存在了。
沈天意吃了一肚子火,摔門而出。
别墅外,一輛賓利轎車停靠已久。
沈天意隔着老遠的距離就認出了車牌号,下意識地走過去。
沈烽霖打開車門,兩兩照面。
沈天意詫異道:“三叔您怎麼會在這裡?
”
“我有事來找他。
”沈烽霖指了指他身後被關上的大門,“看來你們聊得不是很愉快。
”
“我覺得天浩有些奇怪,他特别壓抑,他可能需要心理幹預。
”沈天意道。
“看來我今天不能跟他見面了。
”沈烽霖再慎重地望了望那棟仿佛籠罩這一層陰霾的宅子,确實是太壓抑了。
在這陰沉沉的天氣裡,好像有一層散不去的怨氣。
沈天意道:“他現在很執拗,三叔還是别見了,他可能需要好好想想,或許時間久了,就想通了。
”
“有些事是越想越沒有了出路,就如同他舅舅這件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
”
“三叔這話是什麼意思?
”
“他明知道所有人都在找蔣以傑,卻還在這個節骨眼上去見他,就算蔣以傑妄圖借靠他的力量東山再起或者報複誰,都像是一個玩笑,他沈天浩無門無路,有什麼本事幫他卷土重來?
”
沈天意有些慌,“您的意思是天浩出賣了他舅舅?
”
沈烽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沈天意如雷轟頂,“那可是他唯一的舅舅了,他不可能這麼做的。
”
“可能是我猜錯了,如此也許真的是無意,他隻是太想要有依靠了,隻是急功近利,走錯了這一步。
”
沈天意小聲道:“所以三叔過來是在懷疑天浩的動機?
”
“也是,也不是。
”沈烽霖給出的是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沈天意糊塗了,這是什麼意思?
别墅内,窗簾微微動了動。
沈天浩目不轉睛地看着路邊的兩道身影,面無表情,冷漠的像在看待兩個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