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林家老宅地處城外郊區,又因為是舊址,平日裡當真是連隻蒼蠅都不屑飛進來。
林雪兒故意踮着腳,企圖不露一點聲音的就溜進自家二哥的房間,然後再偷偷摸摸的靠在他耳邊吐兩口氣,這家夥睡得迷迷糊糊,一定會被吓得連滾帶爬。
光是想到那情景,林雪兒就是抑制不住的興奮。
隻是,忽然間她好像踢到了什麼東西,整個人重心不穩的往前撲去。
“哎呀,是誰扔了東西在路中央?
”林雪兒摔倒在地上,揉了揉被磕疼的膝蓋,更是怒不可遏的回頭蹬了蹬地上的東西。
屋子裡太黑,她看不清地上趴着什麼,但從體型看來,好像是一個人?
林雪兒立刻保持警惕的坐了起來,周圍涼飕飕的,她不安的咽了一口口水,手忙腳亂的把手機打開。
夜風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灌了進來,空氣裡萦繞着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林雪兒更是手足無措了,她幾乎是失去鎮定的把手電筒打開。
先進入她眼眸的是一灘血,紅彤彤的血,然後是一隻手,這隻手上還帶着一隻名表,異常熟悉的表。
林雪兒不敢置信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人正是自家二哥,她頓時慌了,這下子換她連滾帶爬的跑過去。
林景瑄靜悄悄的躺在地上,腦袋上的傷口還在不停的往外滲血,不過片刻,便在他面前凝聚成了一灘血漬,随着夜風的侵襲,整個屋子裡都是難以忽視的血腥味。
“二哥?
”林雪兒蹲在一旁,動彈不得。
林景瑄沒有反應,整個人真的如同死了那般,連呼吸聲都感受不到了。
林雪兒捂住嘴,這一次她真的是被吓傻了,以至于拿着手機的時候都不知道怎麼處理。
角落處正在觀察着這一切的黑影默默的握緊了手裡的高爾夫球杆。
他慢慢的擡起了手,悄無聲息的準備再靠近林雪兒。
“叮鈴鈴……”手機鈴聲在午夜被刻意放大了。
林雪兒被突如其來的鈴聲吓了一跳,手一松,手機就這麼掉在了地上,自動接聽了。
“雪兒小姐,是我,冒昧這麼晚了還來打擾你。
”許晟毅的聲音從聽筒内傳出。
林雪兒恍若抓住了救命稻草那般,泣不成聲的說着:“許先生,你幫幫我。
”
許晟毅本是靠在窗前吹着夜風企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卻在聽見林雪兒哭聲的刹那,他整個人都恍若被什麼東西給抓住了脖子,有一種窒息感席卷而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不安,很惶恐。
林雪兒是抑制不住的哭喊着,“我哥、我哥出意外了。
”
許晟毅聽到這話,倏地捏緊了手機,未曾有半分多想,拿起外套就匆匆忙忙的下了樓梯,“你們現在在哪裡?
我馬上過來。
”
林雪兒下意識的環顧四周,空空蕩蕩的屋子裡仿佛籠罩着一層死亡的陰影,她哽咽道:“橙平路123号。
”
許晟毅坐上了車子,以着最快的速度駛出了車庫,“你哥怎麼了?
是受傷了嗎?
如果受傷了,立刻叫救護車。
”
“好、好。
”林雪兒雙手有些哆嗦,竟是撥打了好幾遍都沒有成功的撥打出号碼。
忽然,她面前多了一道影子。
林雪兒神色一凜,甚至都不敢回頭一探究竟她背後出現的是人是鬼。
男子的身影在月夜下顯得特别的高大,他的右手處還拖着什麼東西,與地面摩擦的時候,呲呲呲的,異常刺耳。
林雪兒戰戰兢兢的完全沒有動作,她注意着地上的影子,對方慢慢的擡起了手。
“啊。
”林雪兒拿着防狼噴霧朝着身後的東西猛地一噴,也不管他是人是鬼,發了瘋似的往他臉上嗞東西。
男子踉跄着退後,手裡的高爾夫球杆直接掉在了地上,他雙手捂住眼睛,當真是痛苦極了。
林雪兒可能是真的被吓傻了,又叫又喊,“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滾開,滾開。
”
屋子裡,靜悄悄的,除了她撕心裂肺的吼叫聲,并沒有任何異響。
林雪兒漸漸的鎮定了下來,她喘着粗氣,整個人都像是從水裡撈上來那般,她脫力的跌坐在地上。
“咚咚咚。
”有聲音從大門處傳來。
林雪兒頭重腳輕的往外跑去,她不知道這個時候出現在外面的人是誰,但她知道無論出現了誰,她都會有一線生機了。
她需要幫助,她要幫助。
許晟毅打不開大門,就開始卯足了力氣地用腳踹門,在他的蠻力下,陳年老木門搖搖欲墜,最後果真不堪重負的轟然倒下了。
林雪兒狼狽的望着出現在面前的男人,哽在心口處的那口氣終于緩緩的散開了。
許晟毅迎面走來,“你哥呢?
”
“他、他還在裡面。
”林雪兒竟是第一次覺得自己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了。
許晟毅不敢有絲毫停留,疾步而至。
屋子裡的血腥味依舊濃烈。
許晟毅來之前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應該隻是出了一點意外,不可能危及生命,畢竟這人也不會平白無故的在自己家裡出什麼要命的事吧。
隻是在見到林景瑄之後,他的所有希望仿佛都被什麼東西給無情地揮散了。
林景瑄就像是一片枯黃的葉子輕飄飄的躺在地上,随時都有可能化作春泥消失的無影無蹤。
“怎麼會這樣?
”許晟毅蹲在一旁,竟也是無計可施。
林雪兒渾身顫抖道:“剛剛屋子裡還有人。
”
許晟毅倏地擡起頭,将手機打開,“你叫救護車了嗎?
”
林雪兒點頭如搗蒜,“叫了,叫了。
”
許晟毅環顧四周,走到了燈光按鍵前,一指按下,屋子裡瞬間燈火通明。
那隻高爾夫球杆就這麼被遺棄在屋子中央,上面好像還沾着血,有一片泛着紫。
林雪兒捂住自己的嘴,她這才完全看清楚林景瑄是什麼情況,他後腦上破了一個大大的口子,血水瘋狂地往外湧。
許晟毅也被這一幕吓住了,他覺得自己的所有堅強在這一刻已經蕩然無存了,他也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跪在一旁,他甚至都不敢碰一下地上的人。
他好像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