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黃昏,别墅前百米的籃球場外。
周倩面無表情的坐在涼椅上,望着天邊絢麗到恍若被人潑了血的天空,沉着臉色道:“這個江清河太聰明了,她竟然能夠猜出我們發現了端倪,趁機還給毀了。
”
程易坐在一旁,沒有吭聲,他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内心是前所未有的慌亂。
周倩注意到他的異樣,微微側了側身,“你有點奇怪。
”
“倩姨,也許是我想錯了。
”程易陷入了矛盾的境地,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該相信還是該懷疑。
周倩神色一凜,從椅子上站起身,不敢置信道:“她究竟又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
”
程易搖頭,“她沒有動機,不對嗎?
”
周倩道:“犯罪是不可能有預謀的,除非是複仇,你說的沒錯,她沒有動機,你父親跟她沒有仇恨,她犯不着殺人滅口這麼狠,所以說,她的犯罪是突然發生的,你父親肯定是逮住了她的什麼把柄。
”
程易不明,“她會有什麼把柄?
難道您也懷疑嶽父的死和她有關?
”
“露西。
”周倩脫口而出。
程易表情愣了愣,之前好不容易建立的信任城防,仿佛頃刻間又坍塌了。
露西的失蹤本身就是一個迷局,包括她最後的慘死,到現在都沒有一點消息傳回來,隻能說,殺害她的那個人,是個聰明又心狠的人。
江清河是狠,是有些小聰明,但完美到沒有一點蛛絲馬迹的犯罪,憑她的那點機靈勁,怕是有點強求了。
周倩坐回了椅子上,聲音比之前一刻更是凝重了些許,“你父親應該是發現了露西的死跟她有脫不了的關系,露西在這裡沒有什麼朋友,更不可能會有什麼敵人,除了她!
”
“倩姨這話是什麼意思?
”
“因為你。
”周倩直言不諱道。
“因為我?
”
“露西過來不就是為了把你搶回去嗎?
”
程易恍然大悟,更是自責的低下頭,“如果不是因為我,或許她就不會再來這裡,更不可能慘遭那樣的毒手。
”
“你還想說露西的死亡和她江清河無關嗎?
”周倩反問。
“這——”
“程易,你怎麼在這裡?
”江清河的聲音從兩人背後傳來。
周倩戒備的回過頭,目光如炬的瞪着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裡的女人,眯了眯眼。
江清河笑容滿面的迎上前,“原來倩姨也在這裡,你們悄悄咪咪的在說些什麼?
”
程易心虛的站起身,“沒什麼,你怎麼出來了?
”
“我見你出門了這麼久還沒有回來,就出來看看。
”江清河溫柔的挽住他的胳膊,“倩姨似乎很不想看見我?
”
周倩沉默中拿起包包,幾乎連一個字都不想和這個女人多言。
“倩姨這是要回去了?
”江清河笑,“那我就不送了,您請慢走。
”
周倩看向程易,最後再說了一遍,“我剛剛說的那些話,你好好想想,别被假象蒙蔽了雙眼,演戲誰不會?
”
程易的臉色越發沉重,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身旁端莊大氣的江清河,夜風吹拂過她的發絲,空氣裡有淡淡的茉莉香萦繞散開,她恰巧在這個時候也擡起了頭。
她笑起來時,眼角彎彎,眸光閃閃,特别可人。
江清河握上他的手,“現在雖然一天比一天熱了,但晚上還是有點涼,你最近身體虛,不應該來這邊吹風的。
”
“我們回去吧。
”程易緊握住她的手,牽着她在夕陽下慢步而去。
夜風習習,吹着屋檐下的風鈴叮當作響。
江清檸端着一杯牛奶推開書房的門。
屋子裡,有些暗,隻有電腦桌前有微弱的燈光一閃一爍。
江清檸覺得有些奇怪,打開了書房裡的燈光。
她看向書桌前沒有動靜的身影,将牛奶杯放在了一旁,輕喚一聲,“三哥,你累了嗎?
”
怎麼就在這裡睡着了?
她一邊腹诽着,一邊拿過衣架上的外套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的三爺一下午都在忙碌,應該是工作上有什麼棘手的事情。
江清檸不敢驚醒他,就這麼蹲下身,從下往上注視着他熟睡的樣子,劍眉星目,意氣風發。
她不禁看得小鹿亂撞,面紅耳赤。
“你在想入非非什麼?
”江清檸忍不住的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江清檸起身準備離開,卻在站起來的瞬間,不小心碰到了他放在鼠标上的手。
他的手直直的掉在了桌下面,連帶着鼠标一起滑落下來,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江清檸一跳,她手忙腳亂的說着:“我驚醒你了嗎?
都怪我大手大腳。
”
書房裡,沒人回複。
江清檸疑惑的扭頭看向還趴着沉沉睡着的男人,他的手搭在身體一側,那樣子,并不像是睡着了。
有一種不祥預感如同山洪暴發那般轟轟地占據着她的理智,江清檸甚至都不敢上前去一探究竟。
“三哥?
”她就隔着他兩步的距離,嘗試着叫他的名字。
桌上的人,依然沒有回應。
江清檸輕輕地晃了晃他的胳膊,“三哥,你是很累嗎?
”
她一推,男人仿佛在那一刻猶如斷線的風筝,毫無反抗力就這麼倒在了地上。
在他倒下去的瞬間,她心裡的某根弦也一并斷了。
“三哥。
”江清檸蹲在他旁邊,渾身抖如篩子,她拿着手機,撥打了好幾次電話,因為害怕,不是輸錯号碼,都是按錯鍵。
“檸檸?
”沈烽霖聽見了什麼哭聲,急忙睜開眼,眼中氤氲着一團水霧,他連續眨了好幾次,才終于将她看清楚。
江清檸打完了急救電話,聽見聲音,身體頓時猶如洩了氣的皮球,她跌坐在他旁邊,手機也掉在了一旁,她看着毫無一點血色的男人,淚如雨下。
沈烽霖顫巍巍的将她抱在懷裡,“别怕,别怕,沒事的,什麼事都沒有。
”
江清檸點頭又搖頭,她僵硬的如同木偶,動彈不得。
沈烽霖輕輕地擦去她眼角的淚痕,“我剛剛隻是睡得太沉了,吓壞你了嗎?
”
“三哥,我們去醫院好不好?
”江清檸掙紮着從地上站起來,一個勁的自言自語着:“救護車馬上就到了,我們現在就去醫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