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娉霜把電話随意的放在了桌上,任憑它孜孜不倦的鬧騰着。
江夫人猶如火燒眉毛,早已是亟不可待的撥打了一遍又一遍。
沈娉霜放下水杯,饒有興味道:“江夫人應該明白一個道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們現在是同一條繩上的螞蚱,你在懷疑我的同時,就是在懷疑自己。
”
江夫人認命的坐回了椅子上,單手扶額,“你要我怎麼做?
”
“瞧着江董事長的身子骨,應該能夠活到七八十歲都不是問題,所以說這個時候咱們就不能跟他耗着了,隻有用一些手段,讓他老人家早日去往西天極樂。
”
江夫人後背一陣一陣發涼,“等你遺囑做好,告訴我。
”
沈娉霜将手機放在了桌上,看着已經挂斷的電話号碼,笑意盎然的喝了口水。
夜風徐徐,寒氣更甚。
沈天意披着毛毯走出房間,忍不住的打了兩個噴嚏,他搓了搓發癢的鼻子,往樓下走去。
沈家大宅,靜悄悄的。
沈天意站在廚房裡,倒了一杯溫水,緊緊的攏了攏毛毯,家裡的暖氣是被傭人關了嗎?
他再次忍不住的打了兩個噴嚏。
沈娉霜從房中走出,隔着老遠的距離就看見了廚房方向若隐若現的身影,屋内視線昏暗,她沒有認出對方是誰,但她身上的那件毛毯,在朦胧光影中閃爍着淡淡的綠光。
真是像極了午夜出現的幽靈。
沈天意彎下腰正在往杯子裡加蜂蜜,突然自己的手臂被人抓住了,他神色一凜,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得對方欣喜若狂的聲音傳來。
沈娉霜激動道:“靜靜,靜靜?
”
沈天意聽着聲音,頭皮都在發麻,這大晚上被人叫一個早已死去的名字,說實話,他快被吓哭了。
“靜靜你回來了嗎?
你是來看我的對不對?
你心裡很高興對不對?
他們很難過,他們很傷心,你很高興了,是不是?
”沈娉霜難以控制情緒的把對方抱住了。
沈天意嘴角抽了抽,“姑奶奶,是我。
”
沈娉霜臉上的笑容一僵,倏地将沈天意推開,倉惶中後退兩步。
沈天意把毯子從自己頭上揭開,哭笑不得道:“我就下來倒杯水。
”
沈娉霜着急着退後,她低下頭,掩飾着自己的心虛,“你怎麼披着這個毯子?
”
“我随便找的,今天暖氣太冷了,都快把我凍感冒了。
”沈天意揉了揉發紅的鼻子,“這毯子有什麼不對勁嗎?
”
沈娉霜搖頭,“沒什麼,我、我回房間了。
”
沈天意愣了愣,這一天天的,一個個怎麼都不省心呢?
翌日,天晴。
西城律師事務所:
江清檸左右觀察一番,着實是有些不明白這沈家的兩位妯娌約她來這裡見面是什麼意思?
蔣氏依舊抱着自家貓咪穿着那奢華的貂絨大衣從車内走出,用着睥睨天下的眼神斜睨了江清檸一眼,開口道:“人已經到齊了,走吧。
”
江清檸看着一前一後進入事務所的兩位嫂子,蹙眉道:“我們進這裡做什麼?
”
陳氏也不打算隐瞞什麼,直接開門見山道:“秦律師說過,遺囑什麼的都得我們三家人到場。
”
“咳咳。
”江清檸被她吓了一跳,“老爺子還活着,看什麼遺囑?
更何況三家人到場不是說我們三個女人。
”
蔣氏推門而進,“我們三個人就能代表三家人了。
”
江清檸被她那異想天開的腦回路震驚了。
辦公室裡,秦律師看着一字排開的三個女人,真的是一個頭兩個大,笑都笑不出來了。
陳氏坐在了椅子上,尖銳着聲音道:“好了,我們人到齊了。
”
秦律師苦笑道:“二夫人,且不說現在老爺子還活着,再者說讀遺囑這種事,必須要所有人當場。
”
“我們三個人就能代表所有人,你不用管他們幾兄弟,直接跟我們說。
”蔣氏放下貓咪,就差自己上手搶了。
秦律師搖頭,“這不合規矩。
”
“這怎麼就不合規矩了?
我們又不是要你改遺囑,隻是想提前知道一下老爺子寫了些什麼,你說吧。
”
“夫人,我真的不能讀。
”
“啪”的一聲,蔣氏拍桌而起,“你這麼一個男人怎麼婆婆媽媽的,讓你拿出來就拿出來。
”
秦律師硬着頭皮露出一個牽強的公式化笑容,他道:“如果你們非要知道遺囑内容,也行,但恕我多嘴一句,如果老爺子醒了知道你們一個個逼着我交代遺囑的事,你們也怕不好面對,老爺子的性子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逼急了,他要更改内容怎麼辦?
”
蔣氏與陳氏面面相觑一番。
陳氏道:“你不說不就行了?
”
“今天你們三位夫人如此高調的進了事務所,我這裡上百号人看着,說不定外面還有記者守着,老爺子不想知道,都難。
”
蔣氏輕咳一聲,“你少危言聳聽,我們不過就是想提前知道一下内容,又不會——”
“是啊,早知道晚知道你們都會知道的,何不再等等,萬一老爺子恢複健康醒過來了,鬧成這樣,局面,就不好收拾了。
”
蔣氏瞥了一眼旁邊蔫氣的陳氏,道:“要不你看,我就不看了。
”
“我也不是很想看,反正遲早都會宣布的。
”陳氏連忙站起來。
江清檸瞧着又争先恐後往外跑的兩位嫂子,突然間又覺得自家三爺的擔憂是多餘的。
“三夫人,您也想看嗎?
”秦律師注意到還有一人沒有離開,又一次緊張起來。
江清檸打着哈哈大笑起來,“沒有,沒有,我不想看。
”
“其實你們也不用着急,老爺子向來都是一碗水端平,不會虧待委屈了誰。
”
事務所外,蔣氏站在車前,輕哼一聲,“瞧瞧你那點骨氣,秦律師無非就是吓唬吓唬你,誰知道你真的就跑了。
”
“嫂子,剛剛可是你跑的最快。
”陳氏揶揄道,“如果讓爸媽知道你跑來威脅秦律師要看遺囑,怕是沒病都得被你氣出毛病。
”
“難不成你就不想知道?
”
“你是嫂子,我不過就是聽你差遣罷了。
”陳氏毫不客氣的甩鍋。
蔣氏啧啧嘴,“你和我的通話記錄我都錄音了,你如果非得做初一,我就得做十五,最後誰也甭想撈到好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