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霆大概是從來沒有見過這般聲嘶力竭的齊氏,一時之間竟是沒有了反應。
齊氏痛苦的捂着口鼻,絕望而無助的看着薄情寡信的男人,她道:“從下午回來之後,靜靜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我問她出了什麼事,她什麼都不說,我後來才知道,原來你下午見過她。
”
“我沒有想過會這樣。
”陳霆疲憊的坐在椅子上,“她太任性了,不分青紅皂白就去指責别人,她可是從小接受的名媛教習,怎麼能做這種荒唐又低賤的事?
”
“靜靜隻是不想任何人破壞她的家庭,這也是錯嗎?
”齊氏反問。
“本身就不存在的事,為什麼你們非得要一個解釋?
”陳霆瞪着她,“我說過我不需要解釋從沒有發生過的事,我和徐小姐之間清清白白,我們誰也不需要多費口舌去澄清什麼。
”
“你以前不會這樣的。
”齊氏搖頭,“就算你們之間什麼事情都沒有,可是你有私心。
”
陳霆不明她的言外之意,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存着什麼私心。
齊氏一語道破:“你是絕不會讓任何人踏進你的私宅,包括我這個原配,包括你的獨女。
”
陳霆沉默了。
齊氏再道:“可是你卻讓那個徐萌萌住進去了,你說她喝醉了借住?
是這京城裡的酒店全部歇業了,還是交通癱瘓了,不得已下你才會帶她回去?
”
陳霆沒有再說話,而是目不轉睛的看着身前那一堵冷牆。
齊氏說得也沒有全錯,如果是以前的陳霆,他絕不會允許任何人踏進他的私人領域一步。
可是那一晚,他究竟是為什麼要把喝得酩酊大醉的徐萌萌帶回去,還任憑她吐了自己一身?
向來潔癖又清高的陳霆,為什麼要照顧醉酒的她?
齊氏見他無話可說,一步一步的走過去,“老爺,你說話啊,你現在還能信誓旦旦的告訴我們所有人你是完全沒有私心嗎?
”
陳霆擡眸,面不改色道:“是,我沒有任何私心。
”
齊氏特别畏懼和這樣的陳霆對視,明明他比自己年齡小,但在氣勢上,她與他的距離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陳霆這個人,人如其名,天生帝骨,又狂又傲。
她承認自己對他是一見鐘情,十幾歲的陳霆早已是鋒芒畢露,站在人群中也如北極星那般璀璨奪目。
所以她用了肮髒的手段與他初嘗禁果。
可是這樣一個高不可攀的男人,是她拴不住的,哪怕自己得到了他的身體,也得不到他的真心。
二十幾年來,相敬如賓對她而言就是一個諷刺。
陳霆冷漠的瞥了她一眼,“你如果還想着做你的陳夫人,你最好安分守己,好好照顧靜靜。
”
齊氏洩氣的坐回了椅子上,機械式的看着那刺眼的手術燈,兩手不甘心的緊握成拳。
時間一晃,天亮了。
陽光争先恐後的從虛掩的窗戶照耀進屋子,一夜清冷之後,終于在天亮之後有了絲絲溫暖。
沈烽霖徹夜未眠,他坐在床邊,守了她一整晚。
江清檸的臉色還是蒼白着,她睡得很不踏實,迷迷糊糊間睜了睜眼。
沈烽霖注意到她的動靜,迫不及待的握緊她的手,“檸檸?
”
江清檸聽着說話聲,意識漸漸清醒,她看着熟悉的房間,扭了扭頭。
男人的五官慢慢地變得清晰,他的眼窩處很深,有難以掩飾的黑霜,可想而知,他應該是一夜沒睡。
沈烽霖看着她醒了,欣喜若狂道:“頭還痛嗎?
”
江清檸遲疑了一下,随後默默的把自己的手從他的手裡抽了出來。
沈烽霖愣了愣,不明她的用意,再一次執着的把她的手握在自己掌心裡,他道:“還是不舒服嗎?
需要去醫院檢查一下嗎?
”
“沈三爺,不必了。
”江清檸翻過身,刻意的背對着他。
沈烽霖聽着她生疏的稱呼,當場沒有了反應。
江清檸輕咬紅唇,她記起來了,記起了他和陳靜靜不着寸縷躺在酒店的客房裡,記起了陳靜靜興奮的跑來她面前說他們懷孕了。
這一切不是夢,而是實實在在血肉淋漓的發生了。
“檸檸,你這是怎麼了?
”沈烽霖前所未有的慌了,他繞過床尾走到了另一側,小心翼翼的朝着她伸出右手。
江清檸又故意翻過身,避開了他的再一次接觸。
沈烽霖僵硬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孤零零的站在床邊,道:“你如果沒有不舒服的地方,那你再休息一下,我去給你準備一點早餐。
”
江清檸聽着離開的腳步聲,扯過被子把自己藏了起來。
沈烽霖站在廚房裡,聽着手機鈴聲此起彼伏的響起,他就像是魂遊天外似的,好一會兒都沒有反應,直到開水翻滾起冒出的滾燙水泡濺在了他手背上,他才驚醒過來。
“叮鈴鈴……”手機還在鬧騰。
“什麼事?
”沈烽霖靠着櫥櫃,揉了揉眉心。
“總裁,早上九點的會議需要延遲嗎?
”林栎聽出了自家總裁言語裡的不耐煩,壯着膽子問。
“今天所有的行程全部取消。
”沈烽霖放下手機,看着手背上紅腫起來的水泡,他不以為然的用冷水沖了沖。
“叮咚……”門鈴聲不合時宜的響起。
沈烽霖站在玄關處,看着不請自來的徐萌萌,沒有說進還是退。
徐萌萌有些尴尬的進退為難,她有些搞不懂為什麼沈三爺要用這種别有深意的眼神望着自己。
沈烽霖道:“徐小姐來的正好,檸檸在房間裡,你去陪陪她。
”
徐萌萌心裡一陣發虛,一步三回頭的打量着今天怎麼瞧怎麼奇怪的沈三爺,她也說不上哪裡奇怪,就覺得今天這裡的氣氛很不對勁。
卧房裡,江清檸已經換好了衣服,正準備開門,房門倒是先一步被人從外推開了。
徐萌萌與她照面,立馬神經兮兮的說着:“我怎麼瞧着沈三爺有點不對勁?
”
江清檸很明顯的避諱着這個名字,她道:“你怎麼來了?
”
“我把衣服都換了,重新給你拿來。
”徐萌萌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一番,“我瞧着你也不對勁。
”
江清檸坐在凳子上,眼神裡少了往日的精神,她道:“我想起來了,所有的一切我都想起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