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舒好像聽懂了她的意思,又好像沒有聽懂,整個人都僵坐在原地。
徐晨曦見他沒有反抗,越發膽大妄為地靠近,“蕭舒,你答應我好不好?
”
蕭舒清醒過來,他再次将湊近自己的女孩給推開了,然後踉跄着站起身,也不管自己能不能看見前面,幾乎是一路跑了出去。
他這一路跌跌撞撞,有好幾次都撞到路人後摔倒在地上,然後又蹒跚着爬起來,恍若身後有什麼可怕的東西,他站起來又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跑了。
徐晨曦嘴角抽了抽,見他那逃之夭夭的背影,當真是哭笑不得。
她就那麼可怕嗎?
蕭夫人一個人徘徊在房間裡,也不知道兩個孩子談得怎麼樣了。
她躊躇許久後,還是準備出門去瞧瞧。
隻是自己剛打開房門,就見自家兒子搖搖晃晃地跑了過來。
她一把扶住他,焦急地詢問着:“蕭舒你怎麼了?
”
蕭舒喘着粗氣,什麼話都沒有說,直接進了房間。
蕭夫人往他過來的方向瞧了瞧,并不見徐晨曦的身影,她不由得皺緊了眉頭,難道兩個孩子又談崩了?
蕭舒坐在床邊,揉了揉有些發暈的腦袋。
蕭夫人緩慢地走上前,盡量地保持着平靜,她道:“你怎麼這麼着急地跑回來?
那個女孩子呢?
”
蕭舒擡起頭,兩眼空洞,他很努力的想要看清楚母親,他說着:“是您安排的?
”
蕭夫人心虛地低了低頭,“我隻是巧遇到了人家小姑娘。
”
“她都已經坦白了,她沒有病,是你們串通起來騙我。
”
蕭夫人見事情暴露,也不再掩飾,她坐在自家兒子的身邊,笑呵呵地說着,“蕭舒你有沒有想過她其實是真的——”
“媽。
”蕭舒站起身,“我們沒有資格去左右她的想法,您這樣去找她,不就是讓她同情我嗎?
”
“孩子,這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
蕭舒轉過身,情緒稍顯低落,“我已經把話跟她說明白了,媽您以後别再去打擾别人了。
”
“可是——”
“您如果再一意孤行,我不會再治療了,反正瞎也瞎了,我都習慣了。
”
蕭夫人如鲠在喉,她看着孩子落寞的背影,無奈地吞下了所有話。
徐晨曦站在病房外,她知道自己如果就這麼進去,他肯定還會抵觸自己的。
蕭夫人打開門便看見了抱着膝蓋蹲在一旁的女孩,忙不疊地小跑過去,“徐小姐你一直都在這裡?
”
徐晨曦腿有些蹲麻了,站起身道:“蕭舒他沒事吧。
”
“這孩子怎麼說都不聽,今天他是不是跟你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
”蕭夫人有些不好意思了,“是我有欠考慮,那些話你都不要當真。
”
“我知道的,阿姨。
”徐晨曦兩隻手相互地扒拉着,她道:“蕭舒不願意見我。
”
“他越是躲避你越是顧慮着你的未來。
”蕭夫人有些抱歉的說着,“其實這種事是我自私了,明知道我兒子可能會瞎還要來牽扯上你。
”
“阿姨,其實蕭舒生病——”
病房門忽然從裡面打開了。
兩個女人同時被吓了一跳。
蕭夫人急忙把徐晨曦藏在身後,刻意掩飾着:“你怎麼出來了?
”
“徐同學,你進來一下。
”
蕭夫人聽着這話,一門心思的以為是自家兒子想通了,手忙腳亂地把徐晨曦往病房裡推去,臉上的笑容是怎麼藏都藏不住。
徐晨曦也很意外,開心地跟了過去。
蕭舒摸索着椅子位置,他隻能看清楚一個輪廓。
徐晨曦見他這小心翼翼的樣子,剛剛的喜悅瞬間煙消雲散,心裡恍若梗着什麼東西,難受極了。
“你想跟我母親說什麼?
”蕭舒直言不諱地問。
徐晨曦自責道:“我隻是想要告訴阿姨,其實都是我害了你。
”
“徐晨曦我有些不懂你這個女孩子了,功勞搶着要,現在連犯錯這種事都搶着領了,你是多想找存在感?
”
徐晨曦低下頭,“蕭舒我不是想找什麼存在感,我隻是覺得我對不起你。
”
“所以你現在是想彌補過錯對嗎?
”
“我不是。
”
“或者說你是看我這樣想要同情我?
”
“不是這樣的,蕭舒,我真的是——”
“徐晨曦,我已經夠可憐了,既然你說因為你我才會變成這樣,那你能不能離我遠一點?
或許我就會好起來了。
”
“對不起。
”
“你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我隻是不想再和你有過多的糾纏,你以後也不要見我母親了,更不要在她面前胡說八道,她年紀大了,受不了這些刺激。
”
徐晨曦沉默了。
“等下一次手術結束之後,我就會離開C國。
”
“你要走?
你要去哪裡?
”
“這是我的私事。
”
徐晨曦欲言又止,雙手更是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放什麼位置。
蕭舒背對着她,“徐小姐,我母親隻是關心則亂,很多東西她隻會看表面然後誤會,老人家都希望自己的孩子開心,可是他們忽略了很多事實,就比如,我現在隻想離你遠遠的,并非我想見你。
”
“你說不想見我對嗎?
”徐晨曦不露聲色地靠近他。
“是。
”蕭舒回答得斬釘截鐵。
“你肯定是不想見我,你是在害怕,害怕一見到我就會原形畢露。
”徐晨曦不知不覺已經站在了他身後。
蕭舒雖說眼神無神,但也有些慌亂的開始閃躲,他故作鎮定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
徐晨曦走到他正面,然後默默地蹲了下來,趁着他看不清的自己的刹那,一吻落在了他的額頭上。
蕭舒神色一凜,心裡有千萬個聲音提醒着他推開她。
可是他整個人都像是麻木僵硬了一樣,動都不曾動彈一下。
徐晨曦解下了自己的頭繩,放在了他觸手可及的地方,道:“既然你不想見我,那我以後也不會再來打擾你。
”
言罷,她毅然決然地跑出了病房。
蕭舒眼前的黑霧慢慢的散去,落入眼簾的便是那根帶着小櫻桃的頭繩,他着急地往後看了看,早已不見了她的影子。
他怎麼會不知道女孩子松頭繩是什麼意思。
理智讓他立刻扔掉,可是雙手卻是情不自禁地拿了起來。
反正再也見不到了,他偷偷藏起來,她也不會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