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勤然這句話剛一出口,便覺得整間房子溫度驟降,恍若自己就突然間置身在冰天雪地當中,冷得他瑟瑟發抖。
沈烽霖沉着臉推門而出,一路走一路嘀嘀咕咕的說着:“檸檸的眼睛還不至于一下子就瞎了,就算她要轉投他人懷抱,那個人也不可能會是這種乳臭未幹的小青年。
”
“檸檸第一眼就看上了我,她眼光那麼高,就算是生活所迫,也不會所迫到放棄自己的底線。
”
“怎麼可能會是愛,她才離開幾天,愛也不會愛的那麼快。
”
趙勤然偷偷的從房中貓出半個身子,瞧着朝着反方向越走越遠的身影,他猶豫着要不要提醒他走錯了地兒。
但一想到惹急了活閻王的下場,他還是默默的閉上了嘴,關上了門,當做什麼都沒有看到的樣子。
沈烽霖倏地擡起頭,望着自己身前那一堵牆,急忙轉過身,整座客棧靜悄悄的,應該是沒有人注意到自己走錯了。
黃昏,夕陽落幕。
昏暗的地下室,有腳步聲铿锵铿锵的回蕩開。
江清河打着手電筒,走過滿是積灰的走廊。
程家成昏昏沉沉的睜開了眼,他原本還沒有注意到自己所處之地,當聽到外面傳來的腳步聲之後,他才恍然醒悟過來。
他好像被什麼人給打暈了。
程家成劇烈的掙紮着,手腳都被綁着,他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推到了困住自己的箱子。
箱子掉在地上,因為慣力,他從裡面滾了出來,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江清河推開門的刹那,碰巧就看到了這一幕。
程家成力竭的趴在地上,他注意到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一雙腳,驚愕中擡起頭。
江清河用着手電筒直射着對方的雙眼。
程家成被逼着閉上眼睛,他怒吼一聲,“江清河,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
江清河不疾不徐的打開了地下室的燈光,擦了擦手上的灰塵,“伯父不是想知道露西小姐經曆過什麼嗎?
我現在原封不動的讓您也嘗試一遍,這樣您肯定就能深有體會了。
”
程家成不敢置信,“真的是你傷害了她?
”
江清河似笑非笑的轉過身,“這怎麼能叫做傷害呢?
頂多是教訓,我隻是很不喜歡被人質疑,偏偏她說了一些讓我倒胃口的話,我不得不給她一點教訓,讓她知道什麼叫做禍從口出。
”
“你這個女人,太可怕了。
”程家成企圖掙脫繩子,卻是越纏越緊。
江清河蹲下身,居高臨下的看着落魄又無助的老人家,歎口氣,“您最好别亂動,否則我為了讓您安靜,怕是會做出一些很不友好的事。
”
“你究竟要做什麼?
”
江清河雙手托腮,笑意盎然道:“我隻是不想讓人破壞我現在的幸福,為什麼你卻那麼執着的想要讓我離開程易呢?
我明明那麼愛他,您怎麼能讓我放棄他呢?
”
“你這個瘋子,你最好放開我,否則程易知道了,不會原諒你的。
”
“我不會讓他知道的。
”江清河站起身,扭了扭手腕,“好久沒有運動了,怕是下手有點生疏,伯父您放心,我不會把您弄得很疼的。
”
程家成瞪直了眼睛,看着她手裡握着的鐵鏟,心髒都提到了嗓子眼,他惶恐道:“程易遲早都會發現你的惡行的,如果我失蹤了,他第一個就會懷疑你。
”
“你說的沒錯,他肯定會懷疑我,就算你失蹤的事跟我沒有關系,他也會懷疑我,這是我早就想到的事。
”
“他不會原諒你的,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江清河,你會不得好死,你會不得善終,你會——”
江清河捂住他的嘴,搖了搖頭,“别再說這些話了,我都聽膩了。
”
程家成承認自己害怕了,遇到像瘋子一樣的女人,他怎麼可能不害怕?
江清河安撫着他緊張的情緒,輕喃道:“伯父您别怕,我會盡量讓您痛苦少一點,閉上眼睛,我不會讓你太難受的。
”
程家成劇烈的掙紮着,“放開我,你放開我。
”
“叮咚……”門鈴聲響起。
江清河厭惡的回頭望了一眼,這些人可沒有一個眼力見,偏偏在這要緊時刻來破壞她的興緻。
程家成驚恐的瞪着女人的後腦勺,包括她手裡那把好像還染着血的鐵鏟。
門鈴聲還在繼續。
江清河站起身,将鐵鏟扔回了角落裡,“伯父,我晚一點再來看您,您好好休息。
”
程家成再次被她塞回了箱子裡,他躲在黑漆漆的空間裡,渾身都在發軟,額頭上的傷口一跳一跳的疼痛着,他的意識和力氣,一點一點的潰散。
江清河打開了房門,看着眼前的陌生人,溫婉從容的笑着問,“您找誰?
”
“你是程先生的兒媳婦吧,他之前來過我家看監控,拜托我把上周的監控信息剪輯一下,我已經弄好了,給他送過來。
”鄰居遞上一隻U盤。
江清河雙手接過,“我父親有事先離開了,我等下交給他,麻煩您了,太感謝了。
”
“你客氣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鄰居走了一小段路,又返回來,“我忘了,程先生交代過,這個監控得親自交給他,交給誰都不可以,能麻煩你先還給我嗎?
”
江清河點頭,“當然可以,這本來就是您的東西,您請收好。
”
“真是太抱歉了,瞧瞧我這記性。
”鄰居接了回去。
江清河目送着女人離開,夕陽的紅霜落在她眉宇間,明明是淡淡的微笑,卻隐隐中有一種可怕的陰寒在她臉上蔓延,不經意一瞥,竟是不寒而栗。
女鄰居走過了馬路,忽然一陣陰風拂面而來,她擡起手擋了擋眼睛。
落葉翩跹墜在了她的腳邊,她不知為何,有一種如芒在背的即視感,她本能的朝着江清河的方向望了望。
江清河微露皓齒,笑得儀态端莊,隻是雙眼瞳孔幽深如墨,對視上的刹那,女鄰居心髒猛地一抽,恍若被什麼髒東西給捏住了,她倒抽一口涼氣。
這種感覺,像極了死神盤旋。
女鄰居如同見鬼般加快腳步,連忙關上自家大門。
江清河擡頭看了看蒼穹上夕陽紅霜,多麼璀璨豔麗的顔色,像是被人潑了血,太壯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