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要去夠手機，卓嶽栾又攔住：“先别打，他要是忙完了，肯定會先給你打的，這會兒沒準兒還在睡覺。
”

　　千千一愣，突然想起，“是噢！
你不說我都忘了，他昨晚半夜回去的，肯定一夜沒怎麼睡。
”

　　否則以他的黏人程度，若現在起床了，有空了，肯定早就主動打過來了。

　　“等中午，他要是還沒打過來，你再跟他說。
”

　　“嗯。
”千千應了句，笑了笑滿足又幸福地道，“爸，看來你對這個女婿很滿意嘛，這麼為他着想。
”

　　卓嶽栾也笑着，說：“我對他好，還不是希望他知恩圖報，對我女兒也好嗎？
”

　　看似很随意的一句話，卻透露出天下父母心。

　　千語又被感動了一把。

　　父女倆好久沒聊天了，這會兒封墨言也不在，看護也去忙了，病房裡就父女兩人。

　　千語想着這麼好的神仙爸爸，可惜孤家寡人一個，又想到自己要照顧孩子們，易霖哥工作繁忙也沒空陪伴他，于是又舊話重提。

　　“爸，你跟阿姨現在怎麼樣了？
她這幾個月有消息嗎？
有沒有回來過？
”

　　卓嶽栾在給女兒削水果，聞言頭也未擡，輕輕緩緩地問：“怎麼突然打聽起這個？
又要勸我們複婚？
”

　　“嘿嘿……”見父親遞過來一半蘋果，千語伸手接了，笑了笑說，“我真覺得你們挺有感情的，簡直就是靈魂伴侶，分開實在可惜。
”

　　“可複婚也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
”

　　“這麼說，還是阿姨不肯？
”

　　“我們沒提過這個話，無所謂肯不肯。
”

　　“哎對了，爸，阿姨什麼時候退休啊？
她也不年輕了，怎麼還需要親自上陣呢？
若是她回到帝都任職，那你們就能經常見面了，她肯定就不會再覺得耽誤你什麼的。
”

　　“應該也快了吧……就這兩年。
”

　　“那太好了，到時候你們有空，可以一起過來玩，幫我們帶寶寶，這樣你們的晚年生活就不孤單啦！
”

　　卓嶽栾冷哼了聲，寵溺地看向女兒：“我還以為你是真心為我着想，原來是為了多個人給你看孩子。
”

　　“是啊，你看我公婆是沒法指望了吧？
能把自己照顧好就不錯了。
我還想回歸職場呢，也不可能有太多精力投入在家裡，封墨言再顧家，也得工作——所以你跟阿姨是最好的人選，五個孩子，你們一定不會無聊的。
”

　　千語說完，想象着那幅畫面就覺得要命。

　　但其實，她不過是故意示弱，想讓父親多在江城這邊呆着，這樣一家人方便見面，有什麼事也好照應。

　　他孤家寡人的留在帝都，就算有權有勢，身邊有人照顧，可到底不是家人。

　　好比昨夜，婆婆半夜身體不适，封墨言馬上就能趕回去。

　　若是爸爸一個人在帝都，深更半夜也突發疾病，這麼遠他們怎麼趕過去呢？

　　人老了，還是期盼着家庭溫暖的，期盼着兒孫繞膝的。

　　一家人能在一起不分開，就是最大的幸福。

　　卓嶽栾也知道女兒打的如意算盤，沒拆穿，還順着話說：“行，你到時候跟她開口去，這種不情之請我可沒臉提。
”

　　“好，我去說！
阿姨那麼喜歡孩子們，肯定願意！
”

　　父女倆聊得正酣，病房外突然傳來嘈雜聲。

　　千語疑惑地擡頭：“外面怎麼了？
吵什麼……”

　　卓嶽栾想着昨晚發生的事，心裡警覺，起身道：“我去看看，你安心躺着。
”

　　卓嶽栾開門出去，将外間候着的看護叫回來，叮囑她在病房守着。

　　他出去走廊，看到護士站那邊，兩男兩女正在跟醫護起沖突。

　　“好端端的一個人，就是到了你們這一層，就從樓梯道摔下去，人就沒了……你們說，這麼大的事，醫院難道沒有一點責任？
一條人命啊！
”

　　“就是！
一夜之間，讓我們失去兩位親人，你說擱誰能接受？
這件事醫院必須給說法！
”

　　阿全還在醫院守着呢，見卓嶽栾出來，上前低聲解釋道：“卓先生，這幾人是梁杏鳳的哥哥嫂子，今天一早得知梁杏鳳去世時，他們都沒什麼太大反應，這會兒不知怎麼的，突然來醫院鬧，說要讨個說法。
”

　　卓嶽栾沉着臉，不怒而威，“訛錢來了。
”

　　“是的。
”

　　“他們知道你老闆就在樓下嗎？
”

　　“不知道。
”

　　那幾人還沒争出個所以然來，醫院保安上來了，将他們全都轟走。

　　卓嶽栾擔心這事影響到女兒，吩咐阿全：“多叫些人手來，以後不要讓這幾人再出現。
”

　　“好的，卓先生。
”

　　醫護推着小車，來給千語做例行檢查，卓嶽栾索性在外面多等會兒，避嫌。

　　病房裡女兒的檢查還沒做完，他看到走廊那邊，封墨言來了。

　　擡腕看了看時間，他才睡了兩小時不到。

　　卓嶽栾迎上前，壓低聲問：“怎麼了？
還沒睡？
”

　　“睡了會兒，不停地有電話，吵醒了。
”之後擔心妻子，他便再也睡不着，隻好上來看看。

　　“爸，千千還好吧？
她有沒有問起我？
”封墨言不敢走到病房門口去，隻伸長脖子看了看，低聲問道。

　　卓嶽栾說：“她以為你還在家裡陪你母親，沒懷疑什麼，還主動提出，晚上孩子們放了學，送過去陪陪奶奶。
”

　　男人聞言笑了，心裡無比滿足。

　　所謂的雙向奔赴，大概就是這般吧，無論什麼時候，他們都在同時為對方着想。

　　阿全說：“封總，剛才梁杏鳳的哥哥嫂子上來鬧，估計是要訛錢，這事怎麼辦？
”

　　封墨言臉上的笑突然僵住，“早上那會兒，你不是說他們沒太大反應？
”

　　“是的，但現在又……”

　　“看來，又是為了錢。
”

　　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誰都逃不掉金錢的誘惑。

　　親生妹妹因為意外死在醫院，他們不敢來找他，自然就訛醫院了。

　　這種事現在不要太多，反正鬧大了，院方不管是不是有理，多多少少都會意思下。

　　“爸，我的意思是……不如我出錢，讓院方出于人道主義關懷，給點慰問金好了，您看怎麼樣？
”

　　“我看不怎麼樣。
”卓嶽栾一口回絕了，“你忘了之前對楊家那小子的施舍了？
你以為拿錢消災，人家卻覺得你人傻錢多。
你這麼貿然平息事端，隻會讓後來人有樣學樣，那醫院以後還怎麼治病救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