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攔，可沒攔住。

　　小家夥朝着男人沖上去，拳打腳踢，毫不客氣。

　　“混蛋！
壞人！
叫你欺負我媽媽！
壞蛋！
不許欺負我媽媽！
”

　　小宇一邊錘一邊踢一邊罵，力道之大，楊千語幾次拉扯都沒把他拽住。

　　“小宇，你别這樣，媽媽沒事……沒事的，聽話——”女人急壞了，不住地勸。

　　她倒不是維護那個混蛋，隻是單純不想兒子受累。

　　打别人自己也疼啊！

　　封墨言站着一動不動，冷峻的臉龐低垂，嘴角甚至挂着一絲笑意，靜靜地看着兒子發洩。

　　别說，小崽子力氣還挺大，踹的真疼，回頭腿肯定要青紫了。

　　見女人拉不開，他隻好出手——一掌控住小男孩的腦袋，推開。

　　小宇被迫擡頭，依然拳打腳踢，不過因為他老子的手臂太長，他小胳膊小腿的夠不着了。

　　“你放手！
有種單挑啊！
壞蛋！
我不要你這樣的爸爸！
壞蛋爸爸！
”

　　“爸爸”兩字就這樣喊出來了。

　　雖然是很生氣的，很憤怒的，甚至還帶着侮辱的字眼，可聽在封墨言的耳朵裡，依然猶如天籁。

　　他臉色僵住，怔怔地看着兒子，一時不知該怎麼反應。

　　楊千語見他這副模樣，還以為他沒人性地要連着兒子一起教訓，吓壞！

　　“封墨言！
你放手！
他隻是個孩子，你幹什麼！
”

　　男人還怔愣着，被她一把推開，神思才稍稍恢複。

　　看着被女人護在身邊緊緊抱着的小家夥，他吞咽了下，低聲問：“你剛才……叫我爸爸了，來，再叫一聲。
”

　　楊千語本來哄着兒子，聞言“刷”地回頭看向他，一臉不可思議。

　　腦子有毛病吧？

　　孩子明明在罵他！

　　封墨言卻毫無察覺一般，甚至蹲下身來，朝兒子伸出手，鼓勵道：“快，叫我爸爸，再叫一聲。
”

　　小宇氣橫橫地盯着他，跟一頭殺紅眼的小牛似的。

　　“呸！
我沒有！
我不會叫你！
你不配！
”

　　楊千語：“……”

　　這絕對不是她教的。

　　封墨言這會兒耐心又好了，也忘了剛才有多生氣多暴怒，繼續哄：“可我就是你爸爸，你看看，你跟我長得很像。
”

　　“不是，才沒有，你胡說！
”小家夥咆哮了聲，突然掙開媽媽的懷抱，沖上去照着他老子狠狠一頂。

　　封墨言猝不及防，又是半蹲的姿勢，當即被頂翻在地，摔了個四仰八叉。

　　楊千語驚得嘴巴張大，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小宇！
”她再次受驚，連忙上前将兒子拽回來，怕某人雷霆大怒要揍兒子。

　　封墨言跌坐在地，姿勢狼狽，确實很掉面子。

　　可撞翻他的人是自己親兒子。

　　他就算生氣又能怎麼樣？

　　人家現在都不認他這個父親，他要是在動手揍幾頓，這仇怨隻怕一輩子都化解不了了。

　　所以，氣悶之後，他站起身也沒把孩子怎樣，隻是冷冷笑了下：“小子，任性也要有個度，不然以後吃虧的是你自己。
”

　　“不要你管！
你再欺負我媽媽，我還揍你！
還有弟弟！
我們會一起保護媽媽的！
”

　　小家夥雄赳赳地宣布之後，牽住媽媽的手，“走，媽媽，有我跟弟弟在，會好好保護你的。
”

　　楊千語什麼都沒說，随着兒子轉身出去了。

　　留下心塞氣短的封大總裁，目送着那兩人的身影，煩躁郁悶地一手摸了摸鼻梁。

　　真難搞。

　　原以為這倔強的小女人已經是塊難啃的骨頭，誰知他自己的種才是更大的障礙！

　　手機在兜裡震動着，他拿出，臉色沉沉。

　　無數個未接電話。

　　剛才氣得理智都蕩然無存，他連手機震動都沒察覺。

　　“喂……”

　　“墨言，什麼情況？
你還有倆兒子？
”

　　“怎麼，嫉妒？
”

　　“你……真的啊？
”

　　“如假包換。
楊千語那該死的女人，她簡直……”

　　一想到罪魁禍首，他有覺得血壓高漲，大腦短路，有一種氣到要昏厥的架勢。

　　宮北澤淩亂了。

　　沉默了好一會兒，宮少爺蹦出一句：“老天爺真不公平……憑啥你這種貨色能兒女雙全，小爺我勤勤懇懇兢兢業業溫柔帥氣又多金，卻連個女朋友的毛兒都沒有！
”

　　封大總裁原本心情極度抑郁暴躁，聽完好友的哀嚎，覺得甚是有理，頓時又晴朗一片。

　　果然，有些快樂是需要對比，需要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

　　晚餐留在禦苑别墅。

　　倒不是楊千語回心轉意了，而是希希小丫頭盛情邀約，一定要留兩個哥哥吃了飯再走。

　　隻要能走，楊千語不在乎多留一頓飯的功夫。

　　女兒開心比什麼都重要。

　　容姨瞧出什麼來，臉色明顯激動，盯着小宇自言自語：“我就知道，果然沒看錯！
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封墨言正走到餐桌邊，聽到容姨的嘀咕，眉宇微挑：“您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

　　容姨吓得一轉身，看到男主人，拘謹地笑了下，解釋：“就……上次來家裡，不，更早的時候，在醫院……希希小姐生病住院那次，就見過這小男孩兒。
”

　　封墨言臉色微變，“怎麼沒聽您說過？
”

　　“這……這個，莫須有的事，我一個老婆子怎麼敢随便嚼舌根……”她不想要工作了麼？

　　封墨言不吭聲，但臉色明顯更臭了。

　　女兒見過，費雪知道，小崽子知道，那個老外也知道就算了。

　　就連家裡的管家都看出來，而他一個當事人，卻被蒙在鼓裡長達幾個月的時間！

　　“以後有什麼事，但說無妨。
”男人坐下，對管家丢下一句。

　　容姨連連點頭：“是是，下回記得了。
”

　　楊千語冷哼了聲，“自己眼瞎，還怪别人。
”

　　“……”封墨言擡眸瞥她一眼，想辯駁，薄唇動了動又沒出聲。

　　鐵證如山，确實不好辯駁。

　　希希還什麼都不知道，隻沉浸在小哥哥來家做客的喜悅中，跪坐在椅子上殷切地給兩位哥哥拿碗拿筷子，遞到他們手裡。

　　楊千語怕女兒摔下來，起身抱着她坐好：“哥哥會自己來，你坐好。
”

　　希希仰頭看她，甜甜地問：“媽媽，你跟哥哥的媽媽打電話了嗎？
就說哥哥在我們家吃飯啦~”

　　“呃……”楊千語神色僵住。

　　這次輪到封墨言哂笑了，故意道：“是啊，給人家父母打個電話說一聲，别讓人擔心。
”

　　楊千語瞪過去——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瞪我做什麼？
要麼你把号碼說一下，我來打？
”他嘴角的笑更加邪惡，甚至都把手機拿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