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9章 追妻火葬場
可縱然兒子這般惱火,方婷也沒有立刻起身。
宮北澤心裡又慌又怒又無奈,想到貝蒂對自己僅有的一點信任被自己親媽毀了,霎時間滿腹絕望。
封墨言急忙過去将方婷強行拉起,低聲寬慰:“阿姨,這人多……您這樣做是把自己兒子往火坑裡推。
”
方婷被這話吓到,不解,驚惶地轉眸看向他。
封墨言臉色異常嚴肅,解釋得更清楚些:“您難道想得罪了他們,害自己兒子再被毒打一頓?
這是在人家地盤上,我們不是對手。
”
方婷這才恍然大悟,而後立刻随着封墨言的拉扯攙扶起了身。
“貝蒂,你别誤會,不是阿澤帶我來的,是我自己偷偷跟來的,我就想看看孩子,這麼可愛漂亮的孩子,我真是喜歡到心坎裡。
”方婷起身後朝着貝蒂走近兩步,言語間全是小心翼翼。
可貝蒂已經對他們防備起來,神色淡漠地瞥了他們一眼,什麼都沒說,抱着女兒轉身就走。
“貝蒂!
貝蒂!
我是孩子奶奶,你不能……”
“媽!
”宮北澤高喊一聲,“你别再逼她們了,否則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到!
”
方婷停下腳步,回頭看着怒氣沖沖的兒子,也是氣不打一處來,“你說你啊!
真是造孽!
”
宮北澤不吭聲,強壓怒意的臉色僵硬冷漠。
圍觀人群拍照的拍照,錄像的錄像,見主角散了,一個個也交頭接耳地散開了。
宮北澤也沒了吃飯的心思,雙手一起扒拉着輪椅,離開餐廳。
回去的路上,沉默良久的宮北澤突然問封墨言,“你機票改簽的什麼時候?
”
封墨言正在微信上給妻子發微信,聞言回頭看他:“怎麼了?
”
“再買幾張票,一起回去。
”
一起回?
封墨言吃驚,還沒回複,商務車後座的方婷率先發問:“現在回去?
那孩子怎麼辦?
你真狠心不要了?
”
“……”宮北澤現在一聽母親說話,心裡就一股無名火。
可他知道,母親也是太想抱孫子了,太舍不得那小丫頭了。
說到底,她的想法不過是每一個正常奶奶都有的想法。
所以,發火也無用。
方婷見兒子都不想跟自己說話了,心裡同樣生氣。
“宮北澤,我知道你長大了,有能耐,做什麼事都可以不跟我和你爸溝通,這些年,我們也沒怎麼過問你的事。
可這件事,不止是你一個人的事,你得聽聽我們的意見。
”方婷同樣壓着火氣,苦口婆心地跟兒子說教。
宮北澤微微側臉,沒有看向後面,反問回去:“那你們的意見是什麼?
”
“當然是接孩子回國。
”
“行啊,你們有本事,你們來接,我沒這本事,我先回國了。
”
“你——”方婷第一次被兒子氣得說不出話來,當即探身朝前,往兒子肩膀上狠狠拍了幾巴掌!
宮北澤身上的傷還沒恢複,這幾巴掌狠狠拍下來,肋間骨折的地方一陣劇痛。
封墨言見好友沉着臉隐忍,連忙規勸:“阿姨,您先别急,北澤肯定比你們更想把孩子接回來,可現在這種情況,接走孩子并不是最好的結局。
他跟貝蒂的關系不能修複的話,帶走孩子就意味着讓她失去媽媽,那麼小的孩子,沒有媽媽很可憐的。
”
不得不說,封墨言不愧是當爸爸的人,而且旁觀者清,這番考量還是很周全的。
聽了這話,方婷才沒說什麼了。
宮北澤朝好友投去感激的一瞥,封墨言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意思是别跟父母長輩生氣。
回到酒店,宮北澤吩咐林助理訂機票,幾人一起回國。
封墨言知道後,過來找他,“你真打算明天就走?
”
“嗯……過來半個多月了,公司一堆事,也該回去了。
”
“可你這傷……”
“不礙事,頂多途中氣流颠簸,疼一疼,死不了人的。
”
他現在更難受更痛苦的,哪裡是身體上的痛,而是心理和精神上的。
之前跟貝蒂見面,好不容易用真心誠意換來她一點點諒解,讓她同意帶女兒出來給他見見。
沒想到半路殺出母親,将一切打回起點不說,甚至關系比之前更加僵硬。
他知道貝蒂現在對他極為排斥,留下來也沒用了,倒不如先回國。
或許,等過三五個月,她氣消了,他再過來碰碰運氣,還能再見見女兒。
封墨言見他無精打采的,整個人好像被抽走了精氣一般,想安慰都不知如何開口。
回國前,去機場的路上,宮北澤給貝蒂打了電話。
可惜,被挂斷。
在意料之中。
他等過了大半個小時,快登機前,用封墨言的手機,再次打過去。
這回,那邊接起,用法語問候。
聽到貝蒂的聲音,宮北澤心裡一暖,低啞開口:“是我。
”
察覺到對方要挂,他連忙叫住:“你别生氣,我已經在機場了,馬上就走。
”
貝蒂聽到這話,遲疑了兩秒,平靜送上兩字——
“再見。
”
“貝蒂,你先别挂,能不能聽我說幾句話。
”她态度冷淡得叫人無力招架,宮北澤心裡毫無着落,隻能盡可能放低姿态。
“說吧……”貝蒂依然語調清冷,像對待陌生人一樣。
宮北澤見她還給自己機會,心裡又稍稍慰藉了一點,“貝蒂,我替我母親向你道歉……昨天,她的行為肯定給你造成了困擾,對不起。
不過我要說的是,真不是我讓她去搶薩拉的,她是偷偷跟蹤我過去,她也是太想看看孩子了,才會失去理智。
”
貝蒂不說話,隻有細微平緩的呼吸聲,通過音波隐隐傳來。
宮北澤心裡又開始七上八下,但不管怎麼樣,隻要那邊沒挂電話,他就萬分感激了。
“你放心,我不會跟你搶女兒的。
你把她養育得很好,你們之間的感情也很好。
她對我完全陌生,到我身邊來肯定沒有在你那兒開心快樂——你那天說的話,我都記在心裡,為了女兒的幸福,我不會那麼自私的。
”
封墨言在一旁,聽着好友這般低聲下氣的話,也不鄙視了,隻覺得可憐、可悲,令人同情。
他說完,靜靜地等那邊回複。
貝蒂依然波瀾不驚,問了句:“你說完了嗎?
”
他心頭一冷,應了聲:“嗯。
”
“那挂了吧,我忙着。
”
她連句道别的話都沒有,丢下這話的下一秒,宮北澤耳邊就隻剩盲音了。
臉上的小心翼翼和卑躬屈膝瞬間都消失不見了,他呆若木雞地滑下手臂,手機屏幕上的通話頁面也很快自動退出,鎖屏。
封墨言把手機拿回來,安慰道:“等有空再過來看孩子,我覺得貝蒂對你還是有感情的,你要是認準了,就持久戰磨下去,總有将她重新感化的那天。
”
其實他隻是單純覺得好友這副模樣太可憐了,才說了這番安慰的話。
可宮北澤卻聽當真了,擡眸問他:“你覺得她還對我有感情?
”
“當然啊。
”封墨言絞盡腦汁尋找說辭,“你看我跟千千,我當初做的那些破事,比你這更嚴重吧?
她都詐死消失那麼多年了,最後不也回來了,我們後來不也合好了?
其實女人都心軟,很多時候憋着就是那口氣。
她願意帶孩子讓你看看,就說明對你還不是足夠絕情——這不就是死灰複燃的生機?
況且,她那個丈夫……他們之間也不是真正的夫妻關系,我覺得……不會長久。
”
封墨言本來隻是随口安慰下,可這番話說出來,他倒真覺得挺有道理的。
外國人向來追求自由灑脫,多少名人一輩子都離婚結婚好幾次的,又不像咱們在乎旁人的看法,在乎子女的未來。
他們是因利益關系而結合,就還是會因為利益關系而分開。
沒有感情基礎,分開也就是一念之間的事。
————
貝蒂接完宮北澤的電話,放下手機還沒轉身,身旁走來一人。
“又是那個人給你打電話?
你們還在糾纏不清?
”卡米爾夫人看着女兒,滿臉不悅。
貝蒂沒有看母親,垂着眼眸轉身走開,“我的事,我自有打算。
”
“你怎麼打算?
昨天那一幕鬧得沸沸揚揚,整個上流圈子都津津樂道,若不是安東尼紳士溫和,早就跟你吵翻了!
”
昨日餐廳那一出戲,被好多人拍了照錄了像,步伐在社交平台上。
短短時間,浏覽量幾十萬。
這種醜聞爆出,對兩大家族都有不良影響。
今天一早,兩家控股的多家公司都股票大跌。
社交圈子裡,各種傳言都有。
說貝蒂出軌的。
說孩子是野種的。
說他們婚姻早就亮紅燈了,各玩各的。
總之外國人八卦起來,也是腦洞無限大。
卡米爾夫人得知消息,氣沖沖地趕到女兒的莊園,想詢問個明白。
“媽,無論什麼時候,你們在乎的都是利益,為了利益,什麼都可以犧牲,什麼都不重要——難道在利益面前,我活得開不開心,幸不幸福,都一點點不重要嗎?
”貝蒂看向母親,滿眼失望傷心。
她很多時候都羨慕那些普通出生的人。
他們沒有很多錢,可他們快樂、自由、潇灑、幸福。
他們可以聽從自己内心的聲音,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
而不是像她這樣,做所有事都要從家族利益出發,都要權衡再三博得利益最大化。
卡米爾見女兒做錯事還這麼理直氣壯,氣憤更甚,雙手叉腰一時都不知如何回應。
空氣凝固,低沉壓抑。
薩拉抱着一隻玩偶,瞪着懵懂的大眼睛,緩緩走過來,拽了拽媽媽的衣角。
貝蒂低頭看到女兒,急忙蹲下身,馬上切換面部表情,溫柔地問:“寶貝你醒了?
刷牙了沒?
肚子餓不餓?
我們去吃飯吧。
”
昨晚,小丫頭受了驚吓,夜裡哭鬧了幾次,貝蒂一直陪着她。
見女兒這會兒醒來,她格外小心,很怕再度刺激到孩子脆弱敏感的心靈。
卡米爾看到薩拉,眼裡毫無喜愛之意,語氣帶着敵意道:“現在外界已經在揣測她的身份了,我看你還不如送她去那個人身邊,能讓你少很多麻煩。
”
貝蒂倏然回頭,堅決地道:“不可能!
我不會跟薩拉分開的。
”
薩拉聽到外祖母的話,臉色明顯露出驚恐,忙一把抱住媽媽的脖子,同樣搖頭:“薩拉不跟媽媽分開……”
卡米爾看着孩子,滿臉厭棄。
正在祖孫三人對峙時,庭院外傳來汽車聲響。
“安東尼回來了,我看你怎麼解釋!
”卡米爾估摸着女婿回來,心裡倒想着這事鬧開,逼着女兒把這小丫頭送走,倒也算因禍得福。
可安東尼快步進屋後,看到妻女蹲在那裡相擁在一起,他大步上前将兩人抱住。
“爸爸!
”薩拉張開雙臂,大喊一聲鑽進爸爸懷裡,緊緊攬住他的脖頸。
安東尼将女兒扣在懷中,看了看貝蒂的臉色,又看向卡米爾。
“夫人,薩拉的身世我早就知道,我若是介意這個,就不會跟她結婚,所以,您不要在這件事上糾結了,沒必要。
”安東尼毫無保留地護着妻女。
卡米爾說:“你知道,跟外界所有人知道,是兩回事。
現在别人都在看你們的笑話,看我們兩大家族的笑話,這個孩子……應該送走。
”
“不要!
我不要!
壞巫婆!
你是個壞巫婆!
”薩拉突然激烈地嚷嚷起來,在安東尼的懷裡,生氣兇狠地朝着卡米爾揮舞瘦弱的拳頭。
小丫頭稚嫩單純的心靈,根本還弄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隻知道,外祖母一直都不喜歡她,可她明明什麼都沒做錯。
“寶貝,寶貝……媽媽不會送你走的,我們永遠在一起,媽媽永遠愛你。
”貝蒂連忙安撫女兒,安東尼緊皺眉頭,看向卡米爾不悅地道,“您為什麼要對一個孩子這樣?
她是無辜的,她不應該承受這些!
”
“請你離開我的家!
離開!
現在!
”貝蒂已經完全顧不得母女情誼了,失控地朝着卡米爾大喊。
卡米爾氣瘋了,拎起一邊的包包,憤憤地罵着他們腦子不清醒,氣沖沖地甩手走人。
薩拉哭起來。
貝蒂心痛不已,從男人懷裡抱過女兒,不住地安撫。
好一會兒,薩拉終于平複了,可憐兮兮地看着媽媽,哽咽問道:“媽咪,安東尼不是我的爸爸,對嗎?
昨天那個人,那個坐在輪椅上的,他才是我的爸爸,對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