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亞當夏娃
卓易霖接到趙秘書的電話時,正跟醫院親子鑒定中心的主任通電話。
鑒定中心的主任拿到樣本後,便立刻讓同事啟動鑒定程序。
可是在取樣時卻遇到了問題。
主任說,飲料吸管上提取的細胞物質并不多,能否準确鑒定尚且存疑,問他能不能給出更确切的樣本——比如血液、體液之類的。
卓易霖能拿到那根吸管就已經不容易了,哪裡能弄到血液?
還沒跟主任通完電話,手機提示又有新的來電,拿下一看是趙秘書。
趙秘書是父親的貼身助理,他打電話肯定就是有重要事情,卓易霖趕緊切換了來電。
“霖少,卓董前幾天不小心摔了跤,右腿受傷了,他不讓我跟你說。
這兩天又佩戴義肢,都出血了,我擔心感染,想了想還是得告訴你,你看看晚上有沒有空過來一趟?
”
慣常臉色溫潤的卓易霖聽聞這話,眉宇間神色一緊,“怎麼不早點說?
”
“卓董……不讓我說,怕你擔心。
”
“那現在就不讓我擔心了?
”卓易霖難得用這種語氣說話,頓了頓,又很快平複,“房間号發給我,我下班後過去一趟。
現在讓他卧床休息,不要再戴義肢走路了。
”
“嗯,知道了。
”
挂了電話,卓易霖立刻回到診室繼續給病人看診。
他醫術高明,許多人慕名而來,專門挂他的專家号。
難得坐診一次,不加班是不可能的。
一直忙到六點多,終于把挂号的病人看完,因為又收治了幾個病人,他還得去住院部那邊過問一下,安頓好。
這一忙,就到了八點。
抵達酒店,趙秘書一看到他就悄聲說:“卓董有點發燒,不知是不是感染……”
卓易霖嚴肅地看他一眼,什麼都沒說,趕緊進房。
卓嶽栾靠在床頭,竟還用平闆電腦處理着公務,看到兒子突然出現,眼眸擡了擡:“你怎麼過來了?
吃飯沒?
”
“沒。
”卓易霖面容清俊,斯文秀氣,可沉着臉惜字如金時,依然頗有威懾力。
筆直的大長腿走到床榻邊,他擡手就抽了父親面前的平闆電腦,下一秒,掀開被子。
“哎——”卓嶽栾一封郵件還沒回完呢,平闆電腦突然不見了,他搶了把都沒拽回來,繼而被子又被掀起。
瞬間,他就明白了,眼神看了眼旁邊杵着的助理。
趙秘書默默低頭,幹脆離場。
“又紅又腫,都破皮了,您再這麼不愛惜身體,兒子我華佗在世也沒用!
”檢查了卓嶽栾截肢的那條殘腿,卓易霖臉色更沉。
丢下這話,他轉身打開帶來的醫藥箱,修長幹淨的手指飛快利落地取出一系列醫療工具,轉身忙碌起來時,還不忘将一根水銀溫度計塞給不聽話的父親。
卓嶽栾還是一臉溫和慈祥,“我沒事,低燒而已,我都幾年沒怎麼生病過了,偶爾病一回也好。
”
“您要是不想去住院,就乖乖聽話。
”
卓嶽栾頓時噤聲,測體溫。
下一秒,醫用酒精的辛辣刺痛感猛烈襲來,他沒忍住皺了皺眉。
卓易霖:“我今天見到阮清了。
”
卓嶽栾臉色微變,“什麼時候,中午?
你約她的?
”
卓易霖沒回這話,手上動作未停,嘴上倒是直奔主題:“爸,您就直說,她是不是您親生女兒?
是那位阮姨跟您生的,對不對?
”
卓嶽栾臉色微愕,但也隻是一瞬,眸光便露出惆怅懷念。
“我跟明珠……确實曾偷嘗禁果,但就那一回,我做夢都沒想過,她會懷孕。
我但凡稍稍敢那麼想一想,也不至于跟她錯過一生……”
卓易霖擡眸看了他一眼,本想從醫學的角度說點什麼,可瞧見父親的臉色那般深沉自責,滿布遺憾惋惜,話到嘴邊又停住了。
“其實,當年我回來時,若不是我的樣子太慘,太狼狽,我是想見見她的。
如果跟她見面了,也許有些事就能說開了……”
明明有很多次彌補錯誤的機會,可就是一次次錯過了,如今回想,每每在夢中驚醒,便已淚流滿面。
卓易霖處理好他的傷口,轉身,将那些染血的紗布包裝好,放回醫療箱,轉身又拔了體溫計。
“38℃,我先給您留點藥,晚上服用。
明天看看情況,如果還是燒,我再過來。
”
卓嶽栾看向兒子,“明天我有事,你不用過來了。
”
“你這個樣子還要出門?
”
“約好了的,跟封墨言見面。
”
“跟他見面做什麼?
”
“小清不願意見我,我不知道是因為網上那些事,跟我避嫌;還是因為上次我說了那些話,讓她心裡怨我了。
但不管怎樣,她極可能是我女兒,我就得對她負責。
我想先跟封墨言談談,有些話他去轉達,可能帶來的沖擊會小一些。
”
卓嶽栾并不知道,楊千語已經知曉了一切,還想着用最溫和的方法去揭露兩人的關系。
卓易霖收拾好了醫藥箱,摳了藥片端着水過來,遞給他:“封墨言那人,從個人情感來說,我對他印象一般。
你跟他談,估計談不出什麼來。
你倒不如等等,等我這邊拿到親子鑒定結果,若小清真是您女兒,就直接去認親。
她就算一時不能接受,等過些日子肯定還是能想明白的。
”
卓嶽栾聽得一驚,“親子鑒定結果?
什麼意思?
”
“今天中午跟她吃飯,我拿走了她喝飲料的吸管。
本來您就算沒有身體不舒服,晚上我也要過來取樣的。
”
而現在,有了染血的紗布,就不用專門采血取樣了。
随着兒子的話,卓嶽栾轉頭看向醫療箱,這才明白他為什麼把那些紗布收起來而不是直接丢垃圾桶。
“胡鬧!
我就算要做親子鑒定,也該是在取得她同意之後,我們正大光明地做。
你這樣偷偷摸摸,對她極不尊重!
”卓嶽栾向來對兒子的表現贊不絕口,但這件事做的,讓他惱火。
可卓易霖有自己的說詞,“爸,有些事情就應該單刀直入,用最快的方法得出結論,然後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您已經錯過一次了,失去了那麼多,現在還要猶猶豫豫,瞻前顧後嗎?
”
“如果阮清是您女兒,您這輩子就有自己的血脈了,這不是很好的事嗎?
如果阮清是您女兒,那她就有了至親的親人,有了堅實的後盾,那封家還敢那樣對她嗎?
阮姨這輩子苦,您這輩子也苦,阮清到目前為止的人生,同樣吃盡苦頭,受盡冷眼甚至虐待——如今有機會結束這一切苦難了,您不想快點嗎?
”
卓嶽栾被兒子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
見父親被說服了,他擡腕看了看手表,“不早了,您快些休息吧,我現在回醫院,把樣本給鑒定中心。
如果采樣順利,明天一早,就會有結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