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0章 親生爸爸
這一切的發生隻是巧合。
但經過宮北澤這樣一說,好像真是處心積慮。
可貝蒂依然堅信内心的判斷,堅信自己的眼光:“不……不是的,在那之前——你對我也挺好的,每次我遇到危險,你都能及時出現,你一直都在幫我,這怎麼可能是假的呢?
”
宮北澤早已想好所有能擊垮她的言辭,“我對你好,一來是因為封墨言夫婦的委托,二來……是你财閥千金的身份。
我在公司的處境你也知道,讓外界以為我們關系不一般,對我多多少少都有幫助。
可我萬萬沒想到,暧昧了這麼久,你沒幫上我什麼,反倒你母親一來,差點讓我公司破産!
”
“不會的,我母親答應我……隻要我跟她回去,她不會再為難你了,她還會幫你取得公司的絕對控制權,她不會騙我的!
”
“你家人說話還有可信度嗎?
你們高高在上,誰都瞧不起,從心眼裡歧視東方人,以為我看不出來?
我淪落到現在這樣,不都是拜你母親所賜?
你就是個掃把星!
我所有的不幸都是你帶來的!
懂不懂什麼是掃把星?
晦氣!
不幸!
誰靠近你誰倒黴!
”
蔣甜韻在一旁,聽着宮北澤這番尖酸刻薄的輸出,有那麼一瞬,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從沒認識過他。
這還是年少輕狂時,那個對她體貼入微,陽光爽朗的暖男嗎?
這戲演的,連她一個知道内情的都有些懷疑起來。
懷疑他是真的從未喜歡過這個女人,甚至從心底裡厭惡排斥着對方。
貝蒂無力地跌坐在地,眼淚模糊了雙眼,劇烈的疼痛從心髒處蔓延,漸漸占據了四肢百骸。
怎麼會這樣呢?
他們昨天明明還那麼眷戀着對方,哪怕已經分手,他們也都記着對方的好,怎麼今天突然就變了心。
“我不信……你肯定是遇到了什麼事,肯定是我媽媽逼你的……”她喃喃自語,不停地給對方找借口。
“你媽還用得着逼?
她隻要一聲令下,我的公司就能馬上破産,這幾天,若不是阿韻四處走動,想辦法幫我拉攏資金,我早就負債累累流落街頭了!
”
貝蒂倏然擡眸,看着他愣了愣,又恍惚地否認:“不,不會的……我媽答應過我,停止對你的打擊,她跟我保證過的。
”
媽媽不會跟她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
“這誰知道呢?
所以我說,你家人的話……還有可信度嗎?
他們連你這個親女兒都騙,打壓我,想要搞死我又算什麼?
”
“不會的,我媽媽不會這樣做的,不會的。
”
宮北澤見她嘴上否認着,心裡多少還是懷疑了,心裡說不出是喜是憂。
卡米爾夫人對他不仁,他也同樣不義。
這根刺埋下去,任憑那老太婆如何解釋,都不會赢得女兒的信任了。
一個不顧女兒幸福的母親,她們關系越僵,女兒的自由反而更多。
他能為貝蒂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貝蒂還在不斷地否認,不相信母親會欺騙自己。
宮北澤冷笑着蹲下身來,一手輕佻地捏住她下巴,“你若是真愛過我,求求你,放過我吧,趕緊跟你媽一起滾!
永遠别再來找我,我不想再被你們禍害!
”
話落,他一把松開手,起身走向窗前。
蔣甜韻看了眼男人的背影,也走到貝蒂面前去,淡淡笑了笑:“瞧瞧你現在的樣子,真丢女人的臉……我要是你,就走向窗台直接跳下去了。
”
她故意激貝蒂,話音剛落,落地窗前的男人轉過身來,淩厲的眼神遞來狠狠一瞥。
蔣甜韻心裡不服,但不想惹怒宮北澤,隻好歎息了聲,拍拍手起身走開。
貝蒂在地上癱坐了會兒,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被滾滾茶水燙到的地方已經疼到麻木,她趔趄了下,才緩緩直起腰來。
“宮北澤。
”
男人站在窗前,聞聲回頭,定定地看着她。
兩人間距離不遠,隔着一組沙發,可他明白,這是從今以後再也無法跨越的鴻溝了。
貝蒂抹了淚,很快鎮定,“如果你想要我恨你,你做到了,放心,從今以後,我們再也不會相見。
”
落下這話,她毅然決然地轉身,走出房間。
宮北澤像冰封的石雕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雙眸猩紅,一滴淚不受控地落下。
看着女人一瘸一拐的腿,知道她來的路上肯定受了傷,他心如刀絞,卻沒了上前關心的資格。
那道背影消失在視線裡,他的心也跟着空了一塊。
蔣甜韻看着貝蒂離去,臉上帶着勝利的笑,可等一回頭,見宮北澤臉上滑落的淚,神色一怔。
他……哭了。
為了個女人,竟哭了。
情不自禁地,她走上前,心疼地擡手伸向男人面頰。
卻在還沒觸碰到時,被他驟然一把揮開,眼神冷冷地盯向她。
蔣甜韻心裡很氣,一個守候她多年的男人,如今被另一個女人搶走了心,雖然那女人也成了過去式,可男人的心卻回不到自己身上了——這叫她怎麼不氣?
可就算氣,她也不能表現出來。
管他心在不在呢,反正人在自己身邊就行了。
“阿澤……當初我離開時,你也為我流過淚嗎?
”壓下心裡種種情緒,她看着男人傷痛的眉眼,忍不住問出心中疑惑。
宮北澤冷眸瞥向她,“你覺得你配?
”
蔣甜韻皺眉,“阿澤,你現在說話……怎麼變得這般刻薄了?
”
“那要看對什麼人。
”他轉身走開,不想跟蔣甜韻挨得很近。
估摸着貝蒂已經離開了酒店,他取了衣服進浴室關上門,很快,換好衣服出來了。
蔣甜韻看着他收拾東西,臉上的羞辱感更重:“阿澤,利用完就翻臉不認人了,我對你來說……難道一點意義都沒有了?
”
宮北澤冷血無情地道:“我沒強迫你,你可以拒絕被我利用。
”
是,他沒強迫。
他隻是在一個多小時前,給她打了通電話,她明知道這是利用,還是欣然答允,馬上就趕過來配合他演這出戲。
讓他們分手,老死不相往來,這就是她的目的啊!
她過來一趟,既能親眼見到他們決裂,還能跟宮北澤近距離接觸——這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
“阿澤……阿澤……”眼看着男人要離開了,蔣甜韻連聲呼喚,繞過沙發快步上前,撲上去從後一把抱住男人。
“阿澤,我錯了……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能原諒我?
現在我們都是單身了,我可以重新追你了,換我追你好不好?
你把以前對我的恨,對我的怨,通通還回來,好不好?
等你心裡的氣消了,恨沒了,我們就重新在一起吧。
”
她緊緊抱着男人的腰,泣涕零如雨,貼在男人後背上哀求傾訴。
宮北澤如芒刺在背一般,渾身不自在。
他陰沉着臉去扒女人的手,可她死死緊扣着就是不放開。
“蔣甜韻!
放手!
否則别怪我不客氣!
”
“不放!
我好不容易等到這一天,終于能重新抱住你,我死也不放!
阿澤……對不起,千錯萬千都是我的錯,我們重新開始吧,我是真的愛你……”女人放下所有尊嚴,就差跪地乞憐。
宮北澤傷了貝蒂,本就痛不欲生,隻想找個地方靜靜地舔舐傷口。
偏偏蔣甜韻還在這個時候對他糾纏不休,當即惹他雷霆大怒。
“我最後問你一遍,放不放手?
”
“不放!
除非你答應我!
”
下一秒,男人臉色一狠,強勁有力的大掌緊緊捏住她細弱的手腕,隻聽蔣甜韻“啊”一聲慘叫,美麗的容顔都變了顔色。
宮北澤捏着她幾乎變形的手腕,不客氣地一把推開,看都沒看她一眼,揚長而去。
“宮北澤!
你太過分了!
我都主動挽回了你還要怎樣!
那個女人已經走了,人家父母看不上你!
你再喜歡又有什麼用!
你跟我一樣賤,别人愛你時你不屑一顧,人家走了你又裝深情!
你憑什麼嫌棄我!
你跟我一樣……都活該!
”歇斯底裡的蔣甜韻,跌坐在地,對着空蕩蕩的房間痛罵宣洩。
話雖難聽,可稍微一想,卻句句屬實。
世間最慘莫過于,擁有時不懂珍惜,失去時方知是摯愛。
————
四年後。
浪漫的普羅旺斯是薰衣草之鄉,在這塊美麗的土地上,處處氤氲着薰衣草的香氣,令人心曠神怡。
貝蒂在花房調制着她最新研究的精油,專心緻志。
花田裡,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兒深一腳淺一腳跑來,高興地喊着:“媽咪,媽咪!
”
仆人跟在身後,生怕小主人摔跤,緊張地提醒着,“慢點,薩拉小姐!
噢,你這孩子……”
花房門被推開,清甜稚嫩的嗓音也到了跟前:“媽咪,閉上眼睛,我要送給你一個禮物!
”
小女孩兒雙手背在身後,撲閃撲閃的大眼睛和媽媽的眼睛一樣,碧藍碧藍的,清澈靈動。
貝蒂寵溺地笑着,轉身面朝女兒,閉上眼睛。
“低下頭來。
”
她又低頭,笑意更濃:“寶貝要送媽媽什麼禮物呀?
”
小姑娘沒有出聲,拿出藏在背後的花環,戴在媽媽頭上。
貝蒂直起腰來,轉身朝身側的鏡子看了看,高興地誇贊:“這是寶貝親手做的嗎?
”
“是的,這些野花也是我親手采的。
”
貝蒂看着聰明活潑的女兒,歡喜地将她抱起,狠狠親了一口。
“謝謝寶貝,媽媽很喜歡。
”
母女倆的身影在鏡子裡重現,三歲多的薩拉,除了眼眸、膚色和頭發遺傳媽媽,五官輪廓看起來更像東方人。
一頭金發是自來卷,即使編了小辮兒,也還可愛地卷曲着,嬰兒肥的臉蛋圓乎乎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小鼻尖兒可可愛愛,整個人瞧着活脫脫就是一芭比娃娃。
這樣讨人喜愛的小甜心,真是讓貝蒂疼到了心坎裡。
看着母女倆咯咯地逗笑,一旁的仆人也滿臉笑意。
不知何時,花房門口伫立着一道高大身影,仆人回頭看了眼,立刻提醒:“夫人,先生回來了。
”
貝蒂擡眸,臉上的笑并未收斂,很自然随意地招呼了聲:“嗨,安東尼,你出差回來了。
”
“嗯,就知道你們在這裡。
”男人走進來,雙臂張開,薩拉高興地歡呼了一句“爸爸”,直接從媽媽身上站起,飛撲過去。
男人接了個滿懷,父女倆笑着吻面。
貝蒂起身,跟着他們走出去。
見門外隻有安東尼的助理,少了另一人,她好奇問道:“弗蘭克沒跟你一起來?
”
“嗯,他有事,直接從機場去公司了。
”
“好吧,可真是大忙人。
”
一家人穿過花田,走向富麗堂皇占地廣袤的莊園。
剛進家門,安東尼的手機響起,他接通電話沒聊幾句,回頭,臉色略微有些為難地看向妻子。
貝蒂會意,低聲問:“怎麼了?
”
男人說:“弗蘭克的中文翻譯突然有事請假了,他擔心合同有問題,想讓你過去看看。
”
貝蒂正在幫女兒重新編頭發,聞言毫不猶豫地道:“沒問題啊,正好……我們去城裡吃晚飯吧,帶薩拉到處轉轉。
”
安東尼立刻回複那邊:“我們一小時後到。
”
前往市區的路上,在花田瘋跑了一下午的薩拉困了,倒在安東尼強壯安穩的懷裡,很快入睡。
安東尼看着小女孩兒漂亮精緻的臉蛋,突然感慨道:“這要真是我親生女兒,該有多好。
”
貝蒂睨他一眼,“在薩拉眼裡,你就是她親生爸爸啊,除非你告訴她事實。
”
男人立刻搖頭,“噢,我才不會!
她就是我親生的,也是弗蘭克親生的,弗蘭克甚至想過,你要麼再出去偷一顆種子?
這一個寶貝不夠我們寵。
”
“……”貝蒂翻了個白眼,故作生氣地大吼,“你們當我是什麼!
你倆的生育機器嗎?
”
“噓……”安東尼立刻示意她噤聲,又看看懷裡的小天使。
貝蒂看着女兒皺眉,好像被吵到了,隻好閉嘴。
過了幾秒,安東尼突然又好奇問道:“你真打算瞞着薩拉一輩子?
等她長大,知道自己是混血兒,她就會問你親生爸爸到底是誰了。
”
貝蒂撇撇嘴,“等她長大再說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