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8章 也是蘇俏的男人
江肆試圖看清楚那兩人的臉,但視線卻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
江赢臉色也是從未有過的蒼白。
在江肆倒下來的那一刻,他一隻大手伸出,接住江肆。
另一隻手,依舊拿着石頭,一下接着一下地去錘擊。
他運用的全是機械臂的力道,幾百斤的力度,如同石頭從裡向外攻擊。
手臂的肌肉都被機械臂震傷、震裂。
皮膚裂開好幾道血口、青筋也斷了兩根。
可他并沒有停止,繼續堅持着。
蘇俏和戰深背着氧氣罐從外面遊來時,看到的就是那一幕。
在透明的玻璃間裡,左邊幾十米的地方就是大火熊熊。
一片火光中,濃煙滾滾。
江肆倒在江赢身上,江赢滿身是血,雙腿、手臂、胸膛,早已經看不出皮膚的樣子,如同末日的喪屍。
但他就那麼一邊摟着江肆。
一邊進行錘擊。
兩人立即加快速度,快速遊過去。
戰深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重型武器,瞄準那邊緣縫隙處,扣動扳機。
利器瞬間擊向邊角處,不斷射擊。
在十幾發後,終于……
“砰”的一聲碎響,整個玻璃裂開紋路,不斷蔓延,爆炸成無數的小玻璃珠,散落在海水裡。
而海水也湧進甬道、很快将火焰撲滅。
戰深給了蘇俏一個眼神。
兩人會意,配合得極好。
戰深一隻手拽江赢、一隻手拽江肆,拖着他們兩人往海面上遊。
蘇俏一邊發射出信号彈、一邊去扶顧憬然。
唐橋看到他們的信号彈後,快速遊來。
蘇俏和戰深就那麼拖着三人、和他們彙合。
戰深看了眼已經昏迷的江肆,将自己臉上的氧氣面罩取下,戴在江肆臉上。
曾經江肆救他的阿俏,這一次,他來救他!
唐橋的人員很快到達,拖着他們順利浮出海面。
救援的船隻早已等在那裡。
在唐家衆人的幫助下,他們被一一拖上床闆。
江赢看了眼明晃晃的天空。
已經天亮了。
天亮了……
他眼皮終究是一垂,暈了過去。
蘇俏和戰深分别對江肆、江赢、顧憬然進行急救。
江肆隻是一氧化碳中毒,隻需要短暫的治療,便可恢複。
可江赢腿部、手臂、胸肌處的肌肉等皆有損傷,還傷及筋骨。
筋脈斷了,這一生,那隻手也算是廢了。
腿部的骨骼可以再造,機械腿也能維修,但他的肌肉、以及皮肉組織,也無法恢複……
那裡,将永遠是碗大的疤、和極深的裂痕。
至于顧憬然……
蘇俏蹲在她身邊,給她檢查身體時,眉心卻瞬間皺了起來。
吸入太多劇毒,還擴散到五髒六腑、血液、以及大腦。
即便是華佗在世、也回天乏術……
蘇俏坐在了甲闆上,面容格外凝重。
原本昏迷的顧憬然,忽然緩緩睜開眼睛。
她虛弱地看着泛白的天空、擰了擰眉。
蘇俏問:“何苦呢……”
但凡少吸幾口毒素,也不至于擴散得這麼快。
顧憬然是有機會可以活下來的……
顧憬然卻問:“赢……赢爺呢……”
“他沒事,他會好起來。
”蘇俏安慰。
顧憬然看到了旁邊的江赢。
晨曦的光灑落在他身上,他全身是血,面容蒼白到透明,宛若一個吸血鬼。
可她還是笑了笑,笑得那麼開心。
她挪動着身體、一點一點、艱難地朝着江赢所在的地方爬去。
明明隻隔了一米的距離,可她卻爬了很久很久。
在總算靠近江赢時,她緩緩擡起手、企圖去觸摸江赢那蒼白而骨節分明的大手。
可僅僅隻是擡起,她便頓住了。
她沒有資格……
哪怕是死、哪怕到死,她也沒有資格逾越……
有些事、有些話、更是這一輩子,到死也沒有機會說出口了……
顧憬然就那麼癡癡地凝視江赢,問:
“蘇……蘇俏……咳咳……你說……你說人真的可以重生嗎……”
蘇俏沉默着,不知道怎麼回答她。
如果人人都可以重生,這個世界恐怕、比現在還要混亂……
顧憬然嘴邊卻扯起一抹虛弱的笑:
“可以的……肯定可以的吧……”
如果可以重生、如果能回到被江赢從雪地裡撿回去那晚。
她想、她不要那麼卑微地說、做他的仆人。
她興許可以說……咳咳……
顧憬然又哽出一大口血,頭部忽然一垂,重重落在了甲闆上。
她舉在半空中的手也重重垂下,落在江赢身邊。
看似隻有十厘米不到的距離,可那……卻是一生也越不過的千山萬水。
即便重生……恐怕也越不過那咫尺距離……
蘇俏眼睜睜看着她死去,雖然和顧憬然沒有太多接觸,但還是心情凝重。
原來生命的消逝,是這麼的忽然而無能為力。
唐母生怕她冷着,趕緊安排人來把顧憬然擡了進去,還把蘇俏扶起來:
“走吧,他們都需要升溫和治療,你也千萬不能凍着!
”
蘇俏“嗯”了聲。
她不是悲春傷秋的人,現在最重要的,是救他們!
她協助戰深,給江赢和江肆處理好外傷,并且輸液、輸血。
江赢全身多處需要縫針。
戰深來不及換下全身濕潤的衣服,便将其推入手術室。
龍枭上前制止:“你們救江肆我沒有意見,可這個什麼江赢,還有救的必要嗎?
不如讓他就這麼死了算了!
得省國家多少力量?
”
戰深卻直視他道:“記住,你是桦國人。
”
桦國不趁人之危。
即便要裁決江赢,也應該是在法庭上,而不是見死不救,草菅人命。
龍枭神色又變得凝重、無奈。
因為是桦國人,所以隻能忍,不能變成和木國人那般卑劣的惡徒!
手術室内。
戰深還是快速換上手術服,并且洗了個冷水臉。
幾天幾夜沒有合眼,做完這場手術,應該可以真正的安甯。
他捏了捏眉心提神後,手法迅速地給江赢縫針、結斷了手臂筋脈。
正常手術持續了一個多小時。
做完時,天已經徹底亮了。
海上的太陽升起,海面波光粼粼。
戰深看着手術床上的江赢,神色忽然變得肅冷。
給他做手術、因為他是一個桦國人、也是一個醫生!
但、他也是蘇俏的男人!
之前的債,終究是要好好算一算!
戰深擡起手,緩緩脫下身上的大白褂,還取下了出海時、别在身上的一個桦國徽章證明。
他邁步朝着手術台上的江赢、一步一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