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4章 天黑了
而另一個聲音,戰深覺得熟悉。
在短暫的思忖後,他便想到了藍瞬。
聯想到兩人的對話,他立即通過電腦,操控江肆的手機,打開通話功能,并免提。
手術室内。
藍瞬拿着尖銳的針頭,準備紮進江赢的血管。
“等等!
”
一道低沉嚴肅的聲音,忽然在房間内響起。
藍瞬和江赢、以及旁邊幾個穿着防護服的助理、皆是擰了擰眉,看向聲音的發源處。
那裡是手術室外的除菌區。
收納台上,放着從江肆身上拿出來的東西。
有手機,還有一堆防身的東西。
聲音,是從手機裡發出來的。
江赢面無神色,對藍瞬命令:
“關機。
”
藍瞬隻能邁步走過去。
戰深阻止道:
“江赢,冷靜點,會有别的辦法救他,我現在正在研究室想辦法。
”
藍瞬拿起手機,看向手術床上的江赢。
江赢依舊面無神色,隻是高冷地一笑。
“想辦法?
想多久?
”
這次病毒,即便是他,沒有一年半載,也很難攻克、治愈。
别的人可以等,但小肆不可以!
戰深聽出他話語裡的焦急,以及江肆病情的嚴重。
他長眉擰了擰,沉聲道:
“八個小時,我會給你答複!
”
江赢眸色微變,八個小時……
他看向藍瞬。
藍瞬看了眼江肆的情況,擰眉道:
“江肆的身體底子太過糟糕,這次的病菌是擊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目前全身骨頭已經被感染,病菌還在蔓延。
但如果用些阻滞劑,有可能能撐到八個小時……”
江赢問:“可能性有多大?
”
藍瞬神色變得凝重、嚴肅。
不好說。
病情向來瞬息萬變。
“根據局勢判斷,可能性應該在60%左右。
也有可能木國病菌強異,在一秒裡侵入大腦。
當然,還有更大的可能,江肆身體和毅力強大,人體本身就是個神奇的制藥工廠、和自我防護工廠。
也有一些奇迹,可能他能撐過八個小時,甚至更久。
”
江赢眯了眯眸,目光落向他手中拿着的手機。
“好,八個小時,我等你。
”
戰深緊擰的長眉舒緩了些,嚴肅道:
“江赢,記住,你已經是這個世界上、江肆唯一能依靠的人!
”
嗓音沉重。
說完後,他還叮囑藍瞬:
“看好他,别讓他做傻事。
”
藍瞬應下:“好。
”
戰深這才挂斷電話,立即投入研究室中。
在回來的路上,他一直有在考慮江肆的病情,也有在想幽靈骨的治療方法。
其實有一些頭緒了。
隻要加以研究,突破、并不是沒有可能。
可手術室裡……
藍瞬挂斷電話後,準備暫時摘下手術手套。
江赢冷硬的聲音忽然響起:
“繼續。
”
兩個字,又冰又冷,帶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藍瞬擡眸,難以置信地看向他:
“赢,你什麼意思?
”
他不僅為江赢做事,這麼久以來,也已經成為朋友。
隻是很少這麼稱他。
現在,是以真正朋友的身份。
江赢卻面無神色地看着他,再次重複:
“繼續!
”
藍瞬眉心緊皺:“戰深明明說了、八個小時,我們有很大的幾率,可以熬到八個小時!
之前是沒有辦法,我可以不阻攔你,但是現在我們還有别的希望……”
“倘若病情惡化、小肆沒熬過去?
”江赢反問。
藍瞬搖着頭,“不,不去想這最糟糕的結果。
這種可能性最多也就是百分之幾、不超過百分之二十……”
“倘若躺在這裡的是蘇俏,戰深他能不能等?
”
江赢忽然反問。
藍瞬頓了頓。
倘若是蘇俏……戰深能不能等……
這個答案……
江赢又直視他:“倘若是何蔓、你能等?
”
藍瞬聽到“何蔓”兩個字時,話更是全數卡在喉嚨。
誰也不知道,Lady蔓還有另一個名字,叫何蔓。
曾經他和何蔓之間,有過一段往事。
可他讓何蔓失望了。
從此,何蔓不再愛任何人,一心專注事業,成為了全球的婦聯總負責人、時尚教主。
哪怕這些年、他在努力挽回,可她再也不肯回頭。
倘若躺在這裡的人是何蔓……
江赢直視藍瞬,眼神深邃而堅定:
“動手吧。
”
哪怕隻有一絲的可能,哪怕僅僅隻是萬分之一,他也絕不會讓小肆去冒險。
他們,都會用自己的方法、守護自己愛的人。
藍瞬沉默了許久許久。
最終,将手機後蓋打開,卸掉電池,再次走向手術台。
绯紅的血液,從江赢身體裡,緩緩流出,裝滿了一個又一個的血袋。
而向來冷漠無情的他,面容漸漸變得蒼白。
眉宇也因為失血,少了那抹瘆人的寒冽。
他的力氣越來越小,随着血液的流失、而緩緩流失。
近乎艱難的轉頭,才看向隔壁手術床躺着的江肆。
他沒有血色的薄唇、緩緩勾起一抹弧度。
小肆,好好活着,哥在。
以後即便不在了,但他們、也會保護好你。
如果重生的實驗能夠成功……
他緩緩閉上了眼睛,依稀看到一片晨光中,他從床上醒來,陽光很好,納裡村的所有植被、還全是綠色。
江肆還是個小孩子,就那麼躺在他身邊。
可惜……可惜……
他閉上的眼睛,再也沒有睜開。
抽去鮮血的他,全身變得幹瘦,皮膚如同毫無溫度的血。
白得滲人、白得可怕。
如同沉睡了千年的吸血鬼。
天徹底黑了。
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雁村。
戰深在研究室裡,待了整整一個下午。
他在做骨骼的研究實驗。
幽靈骨主要是病菌攻擊人體骨骼,古往今來,衆人隻想到怎麼去查出、并且消滅這個細菌。
但他另辟新徑,骨骼自身是有造血和強大的能力,支撐着整個身體。
可以從骨骼内部、從外防禦。
為了最好的實驗效果,他自己從自己的左肋骨下,取下一小段肋骨作為實驗。
局部麻醉,令他疼得滿身是汗。
可在他堅持下,晚上,試劑裡的骨骼标本,終于成功了!
看這那骨骼的變化,他緊繃的神色松緩。
拿出手機,撥通江肆的電話。
可電話那端竟然提醒: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戰深疲倦的神色、倏地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