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陸景墨發現陽陽像自己
晚上。
陸景墨特意開車去接兩個孩子放學。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陽陽來到了家裡,他許多事都想親力親為。
總覺得,他與那個孩子有莫名的緣分。
可是,出校門的人,就隻有陸君耀一個。
“陽陽呢?
”
陸景墨往他的身後看去,疑惑地問:“陽陽怎麼沒有跟你一起出來?
”
陸君耀郁悶地說:“陽陽和他的妹妹今天上午就被他們家長接走了。
我聽老師說,他們……好像要轉學了。
”
“什麼?
”
陸景墨十分意外,昨天這小家夥還說父母常年在國外出差,今天居然就要轉學了?
這實在是太突然了。
陸君耀此時将一個小卡片和精緻的點心遞給他,道:“這是陽陽家長讓老師給我的。
說是為了感謝你!
”
陸景墨接過那盒點心,望着點心上用英文寫得清秀的字體:多謝照顧,有緣再會。
短短幾個字,卻讓陸景墨莫名陷入了失落。
想到那個可愛的小家夥,昨天還在他的身邊如此開心。
今天,連聲道别都沒來得及,這孩子就要走了。
也許,這輩子,他們都不會再有機會見面。
“爸爸……”
陸君耀揚起小腦袋,問:“你怎麼了?
”
陸景墨這才回過神兒來,自嘲地笑了笑。
他真是奇怪,怎麼忽然變得這樣多愁善感了?
隻是一個突然闖入他生命的小家夥啊,隻是自己兒子的同學罷了。
因此,他勉強笑了笑,抱起陸君耀道:“爸爸沒事。
走,我們回家。
”
……
與此同時。
葉佳禾的公寓裡,卧室的門被砸得噼裡啪啦響。
“放我出去!
”
陽陽憤怒的聲音從房間裡傳了出來,“媽咪,你放我出去!
為什麼要把我關起來!
”
冉冉在外面急得亂轉,央求道:“媽咪,你把哥哥放出來吧?
他又沒有做錯事,他隻是去找了爸爸而已啊!
”
葉佳禾沉下臉來,怒道:“你是不是也想被關起來?
到現在,你還不覺得你們做錯了事嗎?
這麼小的年紀,就開始說這樣的謊話,瞞天過海!
這難道還不是錯誤的事嗎?
”
冉冉扁扁嘴,也想哭了。
這該怎麼辦?
剛才給靳叔叔打電話,靳叔叔在開會,抽不開身。
現在,還有誰能勸住媽咪呢?
葉佳禾将陽陽關了一下午,直到卧室裡的聲音越來越小,她才終于給他開了門。
隻見陽陽氣呼呼地坐在床上,頭一偏,明擺着不想跟她說話。
葉佳禾也沒有要跟他和解的意思,冷着臉收拾行李。
冉冉見狀,小心翼翼地問:“媽咪,你為什麼要收拾東西?
我們要離開這裡嗎?
”
“嗯,我今天已經給你們辦了退學手續,這幾天我把手邊的工作處理好,我們就立刻走。
”
葉佳禾的語氣很平靜,可這番話,卻已經讓陽陽不能淡定了。
他跳下床,憤怒地說:“我們還沒有跟爸爸相認,為什麼要走?
”
“葉慕陽,我再告訴你一次,他不是你爸爸!
”
葉佳禾忍無可忍的吼道:“你爸爸他早就死了,那個人,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
陽陽崩潰得哭出聲來,大叫道:“他明明就是,親子鑒定報告我都看到了!
媽咪,你為什麼要騙我們?
爸爸明明是個很好的人,那麼溫柔,那麼帥,你為什麼要把他讓給别的女人?
”
葉佳禾想不起過往的事情,可是,陽陽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的心,居然是那麼明顯的刺痛着。
這孩子說的每一個字,都讓她感到無比煎熬,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刃,戳在她心髒上。
葉佳禾深吸了一口氣,紅着眼眶,道:“好,你這麼喜歡他,那你去找他。
我自己帶着冉冉走,你再也沒有媽咪了!
”
說完,她更加快速地收拾着東西。
陽陽頓時傻眼兒了,雖然他覺得爸爸是個好人,他不想放棄爸爸。
可是,媽咪從小把他和冉冉帶大,付出了那麼多辛苦,他又怎麼可能不要媽咪呢?
要是媽咪願意給爸爸一個機會,他們全家就能在一起了。
為什麼,媽咪連提都不願意提起爸爸?
陽陽擦了擦眼淚,憤憤地說:“我好後悔!
早知道昨天我就該告訴爸爸,我是他的兒子,這樣,爸爸就會把我們接回去了!
我就不該考慮你的感受,我為你考慮,你都不為我和冉冉考慮!
你不是個好媽咪!
”
葉佳禾的脊背突然僵住了,她仍舊維持着低頭疊衣服的動作。
可是眼淚,卻在這一秒,大顆大顆地滑落下來。
這麼多年的委屈和辛酸,在這一刻,完全湧了出來。
還是冉冉發現了她的在哭,小丫頭心疼極了,對陽陽道:“哥哥,你不要再說媽咪了!
她也很難過呀!
她都哭了!
”
葉佳禾蹲下身,抱着女兒,身子卻止不住地顫抖着。
陽陽屈膝坐在門邊,也在默默地流着眼淚。
他快糾結死了!
為什麼别的小朋友都可以跟爸爸媽媽在一起,他卻必須要選擇一個人?
昨天晚上,是爸爸第一次抱着他睡覺,他才剛體會過來自爸爸的溫暖。
而冉冉,連爸爸的面都沒有見過。
良久,葉佳禾收拾好了情緒,對冉冉的道:“寶貝,你在這裡陪着哥哥,媽咪去給你們做飯,嗯?
”
就算是現在,葉佳禾的嗓音裡都帶着哭腔。
冉冉懂事點點頭,道:“媽咪,我會照顧好哥哥的。
”
葉佳禾去了廚房之後,冉冉便跑到陽陽身邊坐下。
陽陽将她推到一邊,恨恨地道:“叛徒,走開!
”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我。
”
冉冉委屈地撇撇嘴,道:“可是我也沒有辦法,媽咪已經知道了,我要是再不說實話,她會把我的屁股打開花的!
”
陽陽想了想,估計是爸爸身邊的那個壞女人給媽咪打電話告狀了。
這女人,他都沒來得及好好治她,她居然還敢耍花招!
冉冉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問:“哥哥,我們的爸爸真的很溫柔嗎?
很帥嗎?
”
“當然了。
”
陽陽的眼中帶着一絲崇拜,道:“而且很高大,好有安全感的!
昨天晚上,爸爸還給我講故事,哄我睡覺呢。
”
冉冉突然羨慕起來,兩隻小手搓了搓,道:“真的嗎?
嗚嗚,我也想爸爸抱着睡!
”
陽陽郁悶地歎了口氣,道:“媽咪看起來很讨厭爸爸。
她要是帶我們走了,我們很可能永遠都見不到爸爸了。
”
而廚房裡,葉佳禾無心做飯,心不在焉地洗着菜,腦海中浮現的全是陽陽剛才說的話。
這時,門鎖響動,是靳南平來了。
他的狀态也并不好。
畢竟,他一直努力想讓兩個孩子喜歡他,想跟葉佳禾在一起。
可是到頭來,兩個孩子還是想要陸景墨。
尤其是陽陽,找爸爸的信念實在是太執着了。
靳南平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一時間,十分迷茫。
葉佳禾苦澀地笑了笑,道:“看來,我的實驗得提前結束了。
我已經給兩個孩子辦好了退學手續,過兩天我們就起程。
”
靳南平微微意外,沒想到,葉佳禾這次會這麼果斷,沒有任何拖泥帶水。
反倒是他,有些猶豫了。
“那陽陽呢?
”靳南平歎了口氣,道:“你說服他了嗎?
如果我們這樣強行将他帶走,他日後,恐怕會恨我們。
”
想到陽陽,葉佳禾也是一籌莫展。
可最後,她還是狠了狠心,道:“他以後,會明白的。
這幾天,我把工作交接一下,我就帶着孩子們回國外。
你呢?
”
靳南平無奈地笑了笑,道:“現在還問這種傻問題,我當然是跟你們一起回去了。
”
葉佳禾的目光深深地凝視着他。
這一刻,她突然發現,或許生命中愛情并不是那麼重要。
重要的是,有一個人願意一直陪着你,與你同甘共苦,與你同進退。
當你想到這個人的時候,内心沒有憤怒、沒有抱怨,而是無比的溫暖,慶幸老天安排了這樣一個人在你身邊。
她走過去,主動抱住了靳南平,哽咽着道:“南平,謝謝你。
”
“傻瓜。
”
靳南平撫了撫她的頭發,寵溺地說:“我們之間,沒有“謝謝”這兩個字,太陌生了。
”
就這樣,葉佳禾與靳南平商量之後。
翌日一早,便去了醫院,跟院長提交了辭職申請。
葛院長别提多不舍了,他道:“雖然我們約定的期限是一年,但是這短短幾個月,Susan醫生你為我們醫院做出的貢獻,我都是看在眼裡的。
你如果在國外的工作真的這麼緊急,我也可以批,讓你提前離開。
但是……”
葉佳禾望着葛院長欲言又止的模樣,點點頭,道:“謝謝院長。
您要是有話,但說無妨。
”
“是這樣的,我們醫院最近承辦的體檢比較多,而且事先已經把專家的名字公布出去了,裡面就有Susan醫生你的名字。
所以,這就當作是你為我們醫院做的最後一件事吧!
做完再走,您看可以嗎?
”
自從葉佳禾到這個醫院以來,葛院長對她一直都很尊重。
況且這次,是自己提前中止了合約,葛院長就這麼放她走了,葉佳禾已經很感激了。
因此,她更不能讓葛院長為難。
就這樣,葉佳禾答應道:“好,我聽您的安排。
”
……
周末就是給陸氏員工體檢的日子。
葉佳禾沒想到,陸景墨也參加了這次體檢。
她主要負責的是心肺聽診這部分。
男人走進診室的時候,與她四目相對。
陸景墨知道自己不該來,可他找不到别的理由與她見面。
他問過自己,恨她嗎?
他想,是恨的,他并不恨她報複他,但他恨的是,她騙了他。
他付出了那麼多熱忱,交付了所有的真心,換來的卻是她的背叛與欺騙。
兩人的目光在一瞬間的交彙後,立刻移開了彼此的目光。
葉佳禾的心不由自主的慌了,表面卻強裝鎮定,像對普通患者一樣,道:“坐吧,最近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
陸景墨看着她那張精緻的臉上挂着冷漠的表情,便想到了她是如何欺騙自己,背叛自己,利用自己的感情!
他漸漸朝她走過去,坐在了她對面。
“Susan醫生,心理素質真是高的很啊!
”陸景墨冷笑,諷刺道:“人家都說當醫生是治病救人,Susan醫生倒是最知道怎麼誅殺一個人的心。
”
聽着他陰陽怪氣的嘲諷,葉佳禾口罩之上的眸光淡淡的,她望着他道:“你到底體不體檢?
如果不體檢,那就讓下一個進來。
”
就在這時,一個小護士走了進來,拿着一份文件走到她面前,道:“Susan醫生,這是您的離職手續,葛院長說,讓您簽個字。
”
“好。
”
葉佳禾快速看了一下,用黑色水筆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護士走後,陸景墨深沉的目光終于落在了她的身上。
“你……要離職?
”
他終于忍不住開口問:“為什麼?
”
葉佳禾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說:“任職期限到了,國外的單位也需要我回去。
”
說完,她拿出聽診器,道:“來吧,把外套脫了,别耽誤時間。
”
陸景墨按照她的話,将外套脫了下來,任那冰涼的聽診器,隔着那薄薄的襯衫,在他心髒周圍遊走。
他自嘲地笑了笑,幸好,她聽不見他的心聲。
她也不知道,自己有多舍不得她。
她這一走,還會再回來嗎?
可是,他的尊嚴和理智,讓他講這些話都吞了回去。
明明有那麼多問題,到了嘴邊,就變成了,“你走了,君耀的病該怎麼辦?
”
葉佳禾面無表情地說:“這次的臨床試驗很成功,再過不久,藥物就會上市,很快就會大量的生産。
不過,還是要盡快給他找的可以移植的心髒,這是能徹底治愈他的辦法。
”
陸景墨發現,除了這些,他似乎與葉佳禾,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了。
他苦澀的彎了彎唇角,道:“那天……我去接君耀,他們班有一個小男孩兒,也跟着去我家住了一天。
不過,隻住了一天,就走了。
最近這幾天,我總是夢到他,我越發覺得,這孩子的眉眼,像你,也像我。
”
他的聲音很輕,又透着幾分滄桑,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對她說話。
可是他說的每一個字,葉佳禾都聽得很清楚。
她整顆心都随着陸景墨的話,提到了嗓子眼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