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父雙眸微眯,似乎一時還沒有從兒子已經是封少的事實中反應過來,沉默了好一會兒,目光又落在一旁的夏初七身上,沉聲問道:“這個女人是誰?
”
“她是夏小姐,封少的女朋友,也是這裡未來的少夫人!
”管家皮卡并沒有隐瞞封父,老老實實地解釋道。
然而封父一聽到“少夫人”三個字,臉色登時大變,幾乎是惡狠狠地瞪着夏初七,目光裡帶着仇恨的火焰,吓得夏初七不禁後退了一步。
她想起之前的長發第一次被封父看見時,他也是露出了這樣可怕的目光,還掐着她的脖子罵她是賤人,如今他再露出這種神色,難不成又觸動了他内心的什麼?
夏初七暗道一聲糊塗,連忙将馬尾辮盤了起來,又拿起放在一旁的遮陽帽戴上。
然而她這個舉動已經晚了,封父的眼神比上一次還要癫狂。
“少夫人,呵呵……少夫人……”封父唇角勾起一抹冷嘲的笑意,拳頭緊緊握在一起,關節咔咔作響,仿佛恨極了這個說法。
管家皮卡看到封父的反應,也懊惱自己一時失言,忙改口說道:“老爺,沒有什麼少夫人,是我說錯了,他隻是封少的朋友!
”
夏初七也忙接過管家皮卡的話,讪笑着解釋道:“是啊,我是您兒子的朋友,前段時間還經常來看您,陪您一起打牌下棋玩魔方的,您難道忘了嘛?
”
她說到這裡,又拿起放在桌上的一個魔方,當着封父的面迅速打亂了魔方,又刷刷幾下輕易地拼好還原,将魔方遞到封父手上。
封父盯着她遞來的魔方,神色不斷地變化,眉頭也微微皺了起來,仿佛是在回憶着什麼。
他緩緩伸手接過魔方,又擡頭看了眼戴好了帽子的夏初七,似乎是在辨認什麼,但是眼神中的癫狂已經漸漸消失。
“原來是你——”封父似乎記起了什麼,語氣陡然緩和了下來。
夏初七和管家皮卡同時松了口氣,兩人對視了一眼,夏初七這才點頭笑着解釋道:“是我,就是我!
”
“你倒是個好孩子!
”封父淡淡說了一句,把完了一會兒手中的魔方,又沉聲問道:“封洵呢?
”
“老爺,封少去公司處理一些工作了,還沒有回來!
”管家皮卡恭敬地答道。
“讓他回來之後,過來一趟,我有些事要囑咐他!
”封父淡淡吩咐了一聲,這時候的他,仿佛又恢複了之前神志清醒的模樣,就連說話咬字也清晰無比。
然而管家皮卡擔心封父的精神狀态,根本不敢解開他身上的繩子,以免他再次對夏初七發難!
“好的,等封少回來之後,我會禀報一聲,讓他立刻來見老爺您!
”管家皮卡微微躬身,一絲不苟地應了。
封父淡淡應了一聲,目光又看向一旁的夏初七,挑眉說道:“過來,再陪我下一局棋!
”
夏初七愣了愣,眼看着他身上綁着繩子,雖說不影響手腕的動作,但是封父隻要稍稍一動,就會發現自己還被束縛着!
許是察覺到她呆愣的目光,封父不悅地反問道:“還愣着做什麼?
”
“是!
”夏初七吐吐舌,連忙坐在了封父的對面。
封父率先擡手,這才發現身上竟然被綁住了繩子,眉頭微皺,夏初七和管家皮卡頗有些擔心他會發難,誰知封父隻是淡淡掃了一眼身上的繩子,若有所思地問道:“我剛才又犯病了?
”
“是……是啊……”管家皮卡小心翼翼地答道,夏初七也點點頭。
“你來幫我調一下,不必解綁,讓我能下棋就行!
”封父對管家皮卡吩咐了一聲,皮卡連忙應了,走到封父面前,小心翼翼地調整了一下繩索,讓繩索能鉗制封父活動的範圍,又不至于死死地束縛住他的雙
手。
夏初七倒是有些驚訝,遲疑地開口道:“封伯父,您知道自己生病的事?
”
“嗯,知道很久了……”封父下了一子,淡淡說道:“這個病一直隐藏在我身體裡,我知道終有爆發的一天,隻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
“那您是怎麼熬過來的?
”夏初七也對應地下了一步,又好奇地問道。
“什麼辦法都試過了……”封父說到這裡,嗤然笑了起來:“其實,我還沒有完全失控的時候,自殺過多次,唯一一次差點飲彈,被封洵那小子給搶了手槍!
”
“什麼?
”夏初七不敢置信地瞪大眼,萬萬沒想到這麼強悍的封父,也會被這躁郁症折磨得試圖自殺。
“你應該聽說過躁郁症,這種病到最後也活不了多久,與其痛苦地折磨,還不如早點體面地死去!
”封父幽幽地說道,仿佛并不覺得自殺是多麼沖動的做法,嘴角噙着的一絲淡笑,也給那張看得清歲月痕迹
的臉,平添了幾分傲氣。
那份孤傲,大概是骨血裡早就流淌着的,封洵也是如此!
“雖然是折磨,卻也不代表應該放棄希望……”夏初七低歎一聲,懇切地說道:“您的兒子,也不希望您就這麼死去,他救下您,讓您留在這裡休養,也是想讓您活下來的同時,幫您護住那最後的尊嚴和體面
!
就算是為了他,您也一定要好好珍重自己!
”
她這番話說得有些激動,封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封父才緩緩開口道:“封洵他也是個好孩子,雖然年幼的時候性格孤僻,但他并不像封家其他人那樣……”
他說到這裡,又落下一枚棋子,低歎着笑道:“你可知道,他那次為了阻止我銀彈自殺,硬生生地用自己的手臂擋了一槍?
這孩子有時候,比我對自己還狠!
”
“所以我始終堅信,他身上的情感冷漠症,并沒有他自己或者心理醫生說的那麼可怕!
”夏初七點點頭,認真地說道:“起碼他對您是有感情的!
”封父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清楚地看到了夏初七提起封洵時眸中一閃而過的光芒,若有所思地問道:“看起來,你很喜歡我兒子?
”